“挺坚强呢么?哭的时候还能停下来记录。”楚欢心里松了口气,将手上那袋小椪柑放到桌上,眼见赵闹闹面前摆了盘苦撒撇,蘸水料上盖满绿色的蒜苗碎,米线上的凉拌卤牛肉一片都没动,码的整整齐齐。
赵闹闹这才收了手机,没了自己的美颜治愈,下一秒悲伤就追上了她,在楚欢的面前她丝毫不顾及形象地苦着脸开始干嚎,“你可算是来了欢啊——”
服务员紧随其后来问楚欢要吃点什么,楚欢答,“泡鲁达,多加一份糖,两片法棍。”
虽说楚欢是宝海市人,却很少待在这边。她家的房产不愁,在全国各地都有产业,自小便养尊处优。在大学毕业之前,楚欢一直长期在中部某一线城市生活。宝海市出名的美食代表之一苦撒撇,据说是苦味,她却爱吃甜,回来两年了都没跨越心里那道坎尝试过。
赵闹闹气的喊:“楚欢你还有没有良心了?!我失恋了吃着苦撒,你却在我对面喝泡鲁达?”
楚欢悠哉地坐下,将浸满了牛奶椰汁的面包片一口叼住,早已烘烤酥脆的法棍片上面还挂着恰是好处的椰丝,甜滋滋的。楚欢惬意地啊了一声,摆好听赵闹闹诉苦的架势,下巴往上一扬,示意桌上那盘苦撒撇,“说说吧,怎么回事儿?”
“本来是给那个天杀的王八蛋点的。”赵闹闹挑选出自己最好看的照片发了个朋友圈,愤愤不平,“就那个天杀的才爱吃苦撒撇,这景观味我可是提前一周就订好了,说分手就跟我分手,我的纪念日大餐丫的才上了一个苦撒撇我就单身了,生活怎么这么苦涩?”
赵闹闹之前还是干嚎,现下是真哭了,眼睛红通通的,越看那碗苦撒越气,一把薅起楚欢的泡鲁达喝了一大口,转头就呛得咳嗽,边咳还边吐,“呸呸,我去,这么甜你怎么喝下去的?服务员,给我上一份百香果泡鸡爪。”
赵闹闹嫌弃的看着楚欢,“咱俩口味这么不一样怎么凑一块儿来的?”
楚欢爱吃甜,赵闹闹喜欢吃酸,两人能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渊源很是简单,整个富贵人家小区里的小孩儿成天不是国际班就是才艺课,又或者出国滑雪去了,就只有楚欢和赵闹闹喜欢爬树玩泥巴,每天你摔我脸上我塞你嘴里。
赵闹闹并不叫赵闹闹,之所以有了闹闹这个小名纯属是因为人家小孩子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赵闹闹是一刻不教育,她不仅上房揭瓦,房子可能已经被她炸没咯,那种把她爸放家里的金条拿出去当扮家家时候的擀面杖之类的事情她做过许多。
楚欢没好到哪去,赵闹闹将金条做擀面杖,她就把大把的小钻石拿出来当调料粉放进小锅子炒菜。
两人大学时同在一个城市上学,又奇迹般的同时向父母出柜,起因是楚欢载着赵闹闹出了场追尾事故,原因说起来也很简单。
楚欢单身多年忽然觉醒自己的姬佬属性,某一天就如同被打通任督二脉一般,她发现香香软软的女孩子竟然这么多,这个也好看,那个也好看,这对甜蜜蜜,那对黏糊糊。
发现自己心如止水的心里能因为女孩子们之间的恋爱互动荡起涟漪后,楚欢第一时间决定告诉发小赵闹闹。
此时的赵闹闹久经情场,恋爱从六年级开始就没有停过,只要她喜欢,无论异性还是同性,都会得到赵海王短暂的停留。楚欢找她的时候,赵海王正准备去找下一个妹妹玩,在车里便补口红边看自己的脸,随意问:“什么事啊这么兴奋?”
楚欢说:“我喜欢女孩子。”
赵闹闹毕竟和她多年好友,之前都没见丁点指向啊,这会儿不相信,“逗呢你,不可能。”
楚欢:“真的!”
赵闹闹就转头说:“不可能!”
楚欢有点急切,也转过头:“是真的!”
赵闹闹比她更急:“我不相信!”
楚欢这不正想着自己要声音多大才能让赵闹闹相信,然后“叮咣”一声,伴随着车身的猛烈震动,她就这么在赵闹闹和唐僧一般碎碎念的“不可能不可能”中百分百可能的撞向了前边的车屁股。
你大爷的,小楚爷刚拿到驾照买的新车呢!
其实是前面发生了连环追尾,俩小姑娘讲话时纷纷扭头看向对方,一时疏忽,就成了追尾事故里的那最后一辆。
双方父母坐了私人飞机就来了,一问原因,楚欢一五一十说:“因为我对赵闹闹说我喜欢女孩子她不信,她不信我得让她信,就这样了。”
父母们:“什么玩意儿?”
赵闹闹父母问:“赵闹闹你当时怎么不看着车?”
楚欢说:“因为赵闹闹当时在想等会儿和小妹妹约会的事。”
赵闹闹:“……我是该谢你还是?”
后续楚欢被家里配备了司机,勒令一年不准开车。可追风少女楚欢绝不甘心于此,她学会了骑电动三轮车,电动四轮车,电动小绵羊,甚至后面带座的电动滑板车。
每当楚欢突突突骑着自己的电动四轮滑板车来赵闹闹学校接她的时候,赵闹闹一边骂楚欢你大爷的太low了一边小心翼翼地往后挪屁股,为了给楚欢多点位置。
两人便是这样同穿一条裤衩插科打诨的关系,从三岁起到现在都要有二十年了,楚欢听说赵闹闹最近又谈了个小妹妹,人美嘴甜的,怎么,还没俩月居然就主动甩了赵闹闹?
稀奇啊!
“你不是说那小姑娘挺乖?”楚欢泡鲁达都要喝到底了,又开始剥小椪柑,葱白指尖灵活翻飞,塞了两半进赵闹闹嘴里,“小姑娘家里干什么的?”
“前一天晚上还和我说去度假,我哪知道今儿个就说分手了?”赵闹闹被甜蜜汁水一刺激,嗅着面前苦撒的味道更觉苦涩,将楚欢手里剩下的全夺过来,仿佛自己咬的不是椪柑,而是那小妹妹的心,嘟囔着又说,“说是家里卖水果的,小本买卖。”
“叫啥,卖水果的我看认不认识。”楚欢自己出来创业,但家中企业经营着连锁的大型超市,宝海市跟水果沾边的都打过点交道。
“俞小悦。”赵闹闹一字一顿,说的咬牙切齿,“分手理由是觉得我爱吃榴莲也不爱吃苦撒撇,所以我起床肯定会口臭,以后肯定也吃不了苦,她丫的才多大就考虑以后吃苦的事儿,像话吗?”
太不像话了!
楚欢立马掀竿而起,差点碰翻桌上那可怜又完整的一盘苦撒撇,“小姑娘居然这么嚣张?嘿,这年头嚣张的人都一个德行啊?”
这明显就是个借口,风格之相似,让她不由自主想起了刚才在路上遇见的那位宾利车主。啧,说明了什么?讨厌的人身上都有一样的特质。
她在脑子里搜索了下,没搜刮到谁叫俞小悦。那应当就真只是普通人家里的小孩儿,可恶,竟然让赵闹闹跟着过苦日子是什么理儿?
楚欢和赵闹闹两人都是家中独女,家里的企业在宝海市举足轻重,虽说从小就爱玩泥巴,但玩的泥巴都是空运回来的好泥巴,只要没出现什么玛丽苏狗血的七八个继承人抢夺财产的事情发生,几辈子都不存在坐吃山空,是实打实的平平无奇就是钱太多太多用不完的小公主们。
“可不是么!可气死我了!”赵闹闹只要一想到前天晚上自己还温香软玉在怀,现在只能吃椪柑就咽不下这口气,“欢宝,这事儿你可一定要和我站在一条线上,我这心里面憋着呢。”
楚欢打小就仗义,不用赵闹闹说楚欢都会提出来,“当然!不爱吃榴莲是吧?我去店里拎个最大最臭丢她家门口熏她个几天几夜的,你把人家里地址给我,我到点过去给你出口恶气。”
赵闹闹期期艾艾抹了把眼泪,手机里叮叮咚咚来消息了,一旦海王单身,鱼塘里的小鱼儿们便开始疯狂游动,她忙不迭的回复着,“我晚上给你发过去,下午等会儿还有个约。对了,我之前跟你打电话你那边是不是碰着什么事了,怎么听到有人在问怎么收费?”
楚欢一五一十将事情给赵闹闹说了,攥紧自己的小拳头自顾生气:“要是让我知道那人住在哪儿,我一定饶不了她。”
“不就只见着一双眼睛吗,你能认得出来?”赵闹闹吐槽了一番,又有楚欢要给她出气,现在心里早好了大半,有了心思调侃她,“要是人家长得特别好看,你个颜狗可不一定做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