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式茶点里楚欢最喜欢的就是这个,表皮晶莹剔透,一口一个,弹牙虾仁在齿尖被咬开,鲜甜生香。很是简单的食材配方,却十足考验师傅的手艺,连上锅时候蒸的时间与火候都要精准把握。
她吃的腮帮子鼓鼓的,叫老太太看着就觉得可爱,旁边还在不停上菜,每份的份量都不多,两口能吃完。
楚欢难得回来一次,她喜欢吃的,两位老人便想着让楚欢都吃到。份量少,倒也不会饱到哪里去。
桌上的点心摆得琳琅满目,叉烧包、菠萝油、烧麦、小份干炒牛河。就连喝的都给她上了两种,一份古丈毛尖,还有港式鸳鸯。
老爷子正在沏茶,茶汤透亮,在湿气中散发着醉人浅香。楚欢小口抿着奶茶,在炒牛河的香味里思绪飘得远远的,她今天好像没什么事,本来定下的出差是五天,她才待了两天就回来了。
俞樾这么早就去上班了,她拿出手机来看了看,发现俞樾的步数才两百步,大概也就是从楼下下来到外面上车的距离了。
“这么想人家?”
老太太一语惊醒楚欢,奶茶在喉咙里一卡差点没呛着,她咬了口菠萝油,含糊不清的否认,“我哪有?”
老太太说:“年轻人要胆子大一点,不要怕呀!”
“奶奶!你说什么呢,我是谁啊?我能有怕的哦?”楚欢三五两下将菠萝油吃了,夹着炒牛河里的牛肉,香嫩滑口让她停不下来筷子,“……要怕也是她怕。”
“喝点茶,欢宝,我们还不知道你呢?”老爷子将茶盏放到楚欢的面前,对孙女儿的细微表情了若指掌,“要不然我们现在去联系俞家,你既然喜欢小俞,那就干脆直接……”
直接什么?直接结婚吗?
“我没有喜欢!”楚欢瞬间变成个倔强的仙人球,刺一根根的竖了起来,“昨天晚上纯粹是,是……迫于形势说的,我们说的追求,又不是说就要彻底定下来了。”
她知道老一辈的心思,执着的要扭正。
奶奶疑惑道:“可是你要追人,结果不就是要追到吗?”
追到不就定下来了。
楚欢竟找不到话来反驳奶奶,雨好像下大了,她听见了雨点的声音。
庭院外忽然开来一台车,赵闹闹没打伞,用手挡在自己的头顶跑了进来,踩动了一地水花四溅。
“追到了?”赵闹闹在外头把话听了一半,心潮澎湃,夺过楚欢手中的筷子,毫不客气的将剩下的两个虾饺吃了,“你追到俞樾了?太好了!我刚好想着要把这件事情告诉你,就是……”
她话还没落音,就被老太太拉着坐下,递了杯茶,“急什么?先坐下,你看头发都湿了,还没吃早餐?”
赵闹闹自小和楚欢一起长大,来楚家就和回自己家一样,与老人家的关系自然也好。她刚回国便匆匆赶来,是因为心里实在憋不住了,她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楚欢,现在好了,追到俞樾了?那正好,这个秘密可以说出来了。
“还没吃。”
可惜桌上这些吃的太诱人了,将她的馋虫勾动,先填饱肚子再说也不迟。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楚欢看赵闹闹那狼吞虎咽的样儿,估摸着这段时间在外面苦了她的中国胃了,“你这是饿了几天了?”
赵闹闹将肚子填饱了一半,“就昨晚啊,天天在海岛上吃虾吃蟹吃鲍鱼,不得劲。”
楚欢笑她:“你个小文盲,这么久了终于念对了俞樾的名字,之前一直俞小悦俞小悦的,你知不知道人家的名字怎么写?”
现在两位长辈还在,楚欢自然不可能说出俞樾之前与赵闹闹在一起过。先前这不是觉得那王八蛋过分,骗感情就骗感情,还这么亲热加个小字。
到后面了解的更多之后,发觉赵闹闹好像压根不知道此樾非彼樾。
她这话一说,赵闹闹吃东西的手顿住了。
不是,有点不对啊,楚欢不是已经把人追到手了吗,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她小心翼翼地问:“你不是已经追到俞樾了吗?”
“所以说偷听害死人,你说说你听到了个什么,追人哪有那么快,除非那人本身就是暗恋我,你以为拍电视剧呢?”楚欢撑着下巴似笑非笑地看着赵闹闹,还把剩下的早点都推到赵闹闹那边去了,“你刚刚不是要告诉我一件大事,什么事儿?”
赵闹闹脸色一木,心说好险,立马改口:“没事。”
“你好怪,没事你这么匆匆忙忙来说有事。”楚欢对着她的脸弹了下,“你骗我呢吧?”
赵闹闹心里一个咯噔,正想着怎么糊弄,脑海中灵光一闪。
“啊啊想起来了!你说巧不巧啊小欢欢,刚刚我来的时候,看到有辆宾利从你这出去。”赵闹闹吞着口水,尽量让自己说的像那么回事,“车牌号居然是你的生日!”
楚欢想了想,时间上差不多,可能就是来接俞樾的。
赵闹闹见状知道楚欢肯定是相信了,赶快趁热打铁,贱兮兮的凑过去说,“那车牌号不正好是你爸当时想要没要上的号么?”
一下戳中楚欢的痛处,小楚爷炸毛了,将烧麦塞了一半放赵闹闹的嘴里,恶狠狠道:“怎么吃个东西都不专心?吃的你去。”
危机解除,赵闹闹长舒一口气,心安理得的吃早餐。
吃完后,两个小的又陪着老人家坐了会儿,才去三楼的阳台上,挂了两个吊椅,什么也不干,就躺在那晃来晃去,看外面落下的雨滴。
这种时候就很容易让人生出困倦,赵闹闹没晃多久就在那睡着了,呼吸均匀。
楚欢又喝了奶茶又喝了毛尖,现在精神的很。她想俞樾今天回去应该很忙,会议到现在都没开完吗?
转念一想,人家又不是自己的谁,没必要事事和自己汇报。
她站起身,伸出手去接了一碰雨水,远山绕在茫茫白雾中已看不真切了,她有些发愣,感觉自己现在心里也好像笼着一团白雾,自己都摸不清楚。
大抵是她这小脑瓜天生不适合想这些复杂的事,站了没一会儿竟然也觉得想睡觉,转身想回去躺下,她发现赵闹闹睡得翻了个身,都要掉下去了,头发什么的都已经先做表率的滑到吊床边。
因此,也露出了赵闹闹的脖子一侧。
楚欢视力极佳,现在又没隔多远,哪怕是赵闹闹起码用了三四五六层遮瑕,楚欢也看见了!
赵闹闹脖子上竟然有个吻痕。
楚欢:好家伙,你完了。
难怪这次来的时候一直披着头发捂得严严实实的。
赵海王虽然游戏人间,但楚欢知道她的底线,是从来不会任由自己身上可视的地方出现吻痕的,不然多影响?起码这么多年了,楚欢一直没见过赵海王脖子上出现过如此明显到遮瑕都盖不住的痕迹。
这他妈是今早上才种的吗?
就小楚爷这性格怎么可能会等到赵海王睡醒再问,她当即就一掌拍在了赵闹闹的肚子上,把人震的一个激灵,一声艹在嘴边响了一半,看到面前是楚欢,又堵了一半。
“你有病病啊???”赵闹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脏话暂时没出来但怨气不能少,窝在吊床上。
楚欢一下就压在赵海王的脖子上,像是掐住了蛇的七寸,笑的得意,“说吧小赵妹子,这次来真的?是哪位野玫瑰?”
“什么真真假假你丫的……”赵闹闹本想就地发作,蹦起来给楚欢一个大钢镚,猛然想起自己脖子上的印记,那句艹终究还是吐了出来,神情瞬息万变,“你听我解释。”
“别解释了。”楚欢给她看自己指腹上的白印,啧两声,“你这遮瑕真不行,说吧,脖子上怎么弄的?”
赵闹闹企图装作一无所知:“什么怎么弄的?就普通化妆没涂匀。”
楚欢冷笑:“编啊,你继续编!”
赵闹闹从吊床上坐起来了,也站在楚欢的面前,试图找回一点自信,还好她这人在外面风流债见多了也欠多了,打磨出一副厚脸皮,即使心里慌的一批都没脸红耳朵红的,镇定的像那么回事,很笃定的说,“我哪儿编了?早上猫挠的。”
不是野玫瑰,是只特别特别野的小猫。
“哦哟,我能被你唬到?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啊,赵闹闹,你这是吻痕!”楚欢见她这欲盖弥彰的样子就知道肯定这次碰见的人和以前全不同了,不然赵闹闹不会这样的,“是不是咱们赵海王遭受挫折了,野玫瑰不理你,反倒给你来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