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柏适当的住了嘴没往下说,她心中诚然还有别的观点,但是要在预防了第二次进攻后才能提出来,和现在商量的事无关,在不能确定完全防住第二次的进攻的情况下,她的后招完全派不上用场。
林镇听后很是满意,他早洞悉了对方的目的,突袭结束后便将上一次防守最为薄弱的地方变成了兵力最强的地方,原先兵力最多的地方是粮草营那边,但兵力都调去东边的话又不能保证对方是不是声东击西,因此他打算让傅柏留在粮草那边守着,自己去东线亲自迎战。
“傅柏,你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的你很少去静下心来揣摩敌军将领的心思,现下倒是越来越细腻稳重了。做将领的,不光要有勇猛和忠义,更要有谋略,在战场上杀敌是为了保护国家,无论用什么计策,光不光鲜不重要,重要的是赢,赢了,就能守住自己的国家,就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过去我带着你时发现你有做为领导人的才能,有天生的军事头脑,但缺少锻炼和磨砺,不能做长远的思考和打算,但我觉得那些都不能阻止你成为一个好将领,所以我向皇上推荐你继承了我的位置,事实证明,你没有让我失望。虽说被贬了,但再让你历练个两三年又有什么坏处呢?我当初没有看走眼,你虽是个女人,但巾帼不让须眉,军营里是看本事的!”林镇很是欣慰的看着傅柏,刚开始听到傅柏被降级后有一瞬间以为自己看错了人,但直到傅柏来到西门关才发现,她在渐渐成熟,唯一不好的就是她越发的沉默了,明明以前是经常会和军营的人说笑的。
“林将军谬赞了,末将能有今天,多亏了林将军的教导,在边境的那些年林将军待末将如己出,大恩大德,末将感恩不尽。”在傅柏心里,林镇就好像她另一个父亲,听说林镇有个儿子,但是个天生残疾,一生下来就呆傻,林将军早年丧妻,又不愿再娶,便一直一个人带着傻儿子过日子,林镇心系国家,常年在外镇守,儿子由奶娘带着,这么些年过去了,他儿子还未娶妻,没人愿意嫁给一个傻子。林镇虽然在军中以严厉和威慑出名,但对下属却是十分的关心,尤其对自己的栽培,更是比其他人要多得多。
听她这么说,林镇摇摇头:“这是你自己努力得到的成果,和我没有太大的关系的。刚刚镇安王说皇上要召我回京养老,我想着这边的情景原本想要拒绝皇上的好意,可我听了你刚才的话后改变了主意,我把这场战役完完全全交给你,这次不会再像四年前那样了,这次完完全全都由你自己一个人做主了,正和四年前一样,我还是选择相信你,你不会放任他国的铁骑肆意践踏我安庆的国土的。我老了,这种事别人不说我也知道,我为安庆打拼了三代,我愧对我的家室,我该回去了。”
傅柏没有挽留,而是走到林镇面前,郑重其事的跪下来,额头磕在地上:“林将军对末将有再造之恩,若他日将军有难,末将将义不容辞!”
林镇笑起来:“这点你倒是一点没变,难怪你虽是个女人,军营里却有很多人都认同你。”
最后两人都没再多说什么了,都是见过战场厮杀和生离死别的人,什么煽情的场面没见过,离别的时候太多了,无论对谁,离开都是一种解脱。
靳语尘为林镇办了饯别酒宴,林镇吃过后就要回京城了,傅柏敬了林镇很多杯酒,最后送林镇离开,回到营地里,其他人都已经散去,只有靳语尘还留在原地倒酒,对着她说道:“肯赏脸陪本王喝两杯吗?”
傅柏走到她对面的位置,利落的坐下来,端起摆在自己面前的酒一饮而尽:“王爷说要末将陪到什么时候,末将就陪到什么时候。”
靳语尘笑笑:“本王从兵书上看到过,做将领的,最重要的就是个人的聚拢能力,以及带动能力,越是能煽动手下的士兵为自己卖命,军队就越发的勇猛,只是打战致胜的最为重要的一个关节,不然有再多的兵力,却是一盘散沙,最后也只会吃败仗。但打胜仗又不能单靠一腔热血和一鼓作气的勇谋,更多的是要思考怎么能在避免最小折损的情况下打赢对方,所以做将领的,还要有一个很聪明的脑子。”靳语尘指了指自己的头,对着傅柏再次笑了笑,“这些话过去本王还能拿到你面前说,可对着现在的你,本王说的这些就是班门弄斧,纸上谈兵。本王没想到你真的变了这么多,老实说本王以为你也就这样了,永远都是这样的迂腐和一股脑,没想到你倒是给了本王一个天大的惊喜,让本王对你刮目相看,甚至成了本王最想拉拢的对象。”
说完靳语尘就直勾勾的看着她,眼睛眨也不眨,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傅柏竟然笑出声来。
这倒让靳语尘不懂了:“你笑什么?本王是在给你机会,你难道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废子?”
傅柏笑得不能自已:“难得王爷对末将说了那么多,还向末将主动示好,这不就说明了末将现在是个香馍馍,又怎么会还是个废子呢?”
靳语尘眯起眼睛:“你觉得本王会让自己得不到的香馍馍落到别人手上?”
“王爷误会了,末将笑的不是这个,末将笑的是王爷明明都主动向末将示好了,可末将还是很讨厌王爷你,但是心里却想要和你站在一条线上,你说这好笑不好笑?末将竟然认为,虽然王爷城府极深,又阴险狠毒,但却主动来了西门关将自己的安危置之度外,末将认为,王爷会是一个好的君王。”
靳语尘听了,笑着站起身来为她斟满酒:“以前你问过本王这么个问题,说本王为什么这么想当皇帝,认为像本王这样的人根本不可能会是个好皇帝。本来本王不想跟你解释的,但现在本王突然有那个闲情逸致告诉你了。”
傅柏不说话,显然在等她的后文。
靳语尘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本王不择手段想当皇帝的理由很简单,本王只是想要活下去,如今皇位纷争这般残忍,并不是本王说退出,本王的其他兄弟就会相信本王真的不再觊觎皇位了的,除非本王是个死人。本王不敢说自己会是一代仁君,因为本王并不奉行仁爱治国那一套,本王要想保自己千秋万世,就必定要抓住最根本的核心,那便是民众,君舟民水,本王很懂这个道理。为达统治,就必须一视同仁,推行严厉的律法,以保君民一心,这就是本王的想法。”
傅柏静静的听完,问道:“所以王爷今后怎么对百姓,就会怎么对自己吗?”
靳语尘点点头:“你不是说本王自私吗?本王对自己有多好,你是知道的。”
“听起来就像是个贤明的君主说出来的话。”
“本王只想保自己的统治千秋万世而已。”
“不重要,重要的是王爷已经说服末将了。”傅柏咧开嘴笑了笑,拿起酒坛为自己倒了一碗。
靳语尘看她终于不拘束的动作,多嘴问了一句:“现下可是不讨厌本王了?”
傅柏摇摇头:“不,我还是很讨厌你,我加入你不是为了你,是为了安庆的百姓。”
靳语尘苦笑着摇摇头,看来夺妻之恨是怎么都无法消散的。
第73章 狼烟(三)
傅柏还是担心敌方会不会是声东击西,故意捣乱然后让自己如他所想,在原先最薄弱的防线那里集中兵力,这样他们就能将主要的兵力拿去进攻粮草营,粮草是行军打仗的最大保证,一旦断了粮草,我军必会大乱。
所以傅柏猜测,对方有八成的可能性是想毁掉他们的粮草,从根本上断了安庆军的后路,所以她让靳语尘带兵去受东边,而自己去守着粮草这边。
对此靳语尘没有什么意见,相反敌众我寡,傅柏这一保本的招式她也是认同的,可没想到第二次进攻那么快就开始,还是从东边侵入的。
粮草营那边也来了不少突袭兵,傅柏心下了然,是她预料错了,主力在东边,她必须快点解决粮草营这边的敌军才能放心去东边支援。
对方这次的突袭居然还是主帅亲自出马,因为她看见了赫连明珠,还有跟在她身边的宋禾。
“安庆是没有将领了吗?居然派一个连打猎都猎不到的文弱王爷来,我说四皇子,你手上的伤可是好了透彻?我送你的药你可是用了?好用不好用啊?”赫连明珠便和马匹底下的步兵对打,好边仰着头笑着跟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