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沈轻别点点头,两人便擦身而过。
“轻别?”这时候靳语尘正好走到正对着大门的大厅,看见沈轻别的到来,心生纳闷,朝她走去,“怎么不在家好好陪你爹娘,来这里做什么?”转眼看见后面跟着的两个丫鬟,手里各自提了一个食盒,“这是……”
“可用过膳了?”
“还没有。”
“那正好,过来前厅,我给你带了饭菜。”说完不等靳语尘反应,便领着丫鬟走到前厅那儿,将碗筷从食盒中取出放在饭桌上,对着丫鬟说了几句话,丫鬟便拿着空食盒出了府。
靳语尘目送着两个丫鬟离开,一回头就看见沈轻别笑得温柔:“快过来,吃饭了。”
桌上的碗筷具都只有一副,此时沈轻别手上就拿着那双唯一的筷子,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靳语尘心里有些发颤,一坐下沉轻别就夹了碗中的一块鱼肉,送到他嘴边:“阿尘,张嘴。”
“这种事我自己还是可以做的,不必麻烦你。”靳语尘不知道沈轻别葫芦里卖什么药,但她的行为有些和平常不一样,他好像发现,沈轻别面对自己的时候,好像越来越从容淡定了?
“怎么,我喂的你就不吃?”沈轻别仍然笑着,但靳语尘却觉得背后不寒而栗。
“当然吃,只是觉得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这样吃饭还要人喂有些奇怪。”靳语尘张嘴,去咬沈轻别浮在自己眼前的筷子。
谁知一口咬下去竟咬了个空,沈轻别趁他张嘴咬下去的时候迅速将筷子收了回去,悠然道:“我刚来的时候看见裴大人从你府上出来,可我记得那位裴大人好像和谁的关系都不咸不淡的,怎么会从你这里出来?”
靳语尘眉头一挑:“裴大人是过来问我借东西的。”这蹩脚的理由,沈轻别会信才怪。
“是吗,”沈轻别又将筷子递过去,“阿尘怎么不吃呢?是不愿意吃我喂的东西?可是嫌弃我?”
靳语尘要哭了,沈轻别是故意的,他一张口咬,她就躲开。
终于,靳语尘投降了:“好好好,怕了你了,裴元瑾是我的人,他来是想告诉我,大梁的使臣过不了几天就会来京城了。”
“怎么突然告诉我这个,不怕我泄密吗?”沈轻别依旧举着筷子,语气悠然。
“你都是我的人了,我还怕什么,你快些给我吃了吧,这鱼都已经凉了。”靳语尘讨好道,“我错了,我以后绝不瞒你我的事。”
沈轻别动动眉毛,嘴角忍不住上扬:“知道错了就好,这块凉了我再给你夹一块。”
“嗯……我自己来吧,这样吃有点麻烦。”
“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清。”
“……没什么。”
“来,阿尘,张嘴,啊……”
“啊……”
第49章 赐婚
“你来我府上,就说明朝中的局势已变,你不得不暴露立场了。”靳语尘一回府,裴元瑾后脚便进来,两人在书房坐着聊天。
裴元瑾饮了一口靳语尘吩咐斟满的茶水,回了一句:“不一定觉得我站你这边,这个时候谁会傻到站一个一无所有的废物王爷这边,就算有人信,也不会真拿我们当回事。”
“看来有人是等不及了,说来父皇确实也年纪大了,脑子糊涂,做的事没一件是聪明人做的。”靳语尘暗讽道,那些阿谀奉承的下臣和太监,一个劲儿的就喜欢说好话,明明靳鸣佐都已经有白头发了,还说什么正值壮年,更可笑的是那个人还信了。
“过不了几天大梁的使臣就会进京,我估计皇上会搞一个大动作。他现在疑心宫里的各个权臣,又赶上大梁进贡,绝对不会老老实实的在宫里面坐以待毙。”
“大梁进贡?”靳语尘摩挲着手里的杯子,嘴角扯起一个玩味的笑,“有意思,几年不往来的老盟友了,如今本末倒置,你说有不有趣?”
“大梁这些年发展的迅速,兼并了周遭许多个小国家,兵力旺盛,经济发达,安庆边境的五百里,就已经有大梁的军队驻扎了,恐怕这一次的出使,京城要大变天啊。”裴元瑾唏嘘道。
靳语尘在脑中盘算着,神色颇具严肃,最后说一句:“怕是不妙,顾不得京城了。这一次我们以静制动,静观其变好了。”
“说来你与那安和郡主,可有扯清楚关系?”裴元瑾始终觉得沈轻别是个麻烦,会对他们的计划不利。
靳语尘沉默,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和沈轻别荒唐又不荒唐的关系,想推开又推不开的柔情,让他苦恼。
裴元瑾见他不出声,看了一样他的表情后心中一目了然:“我早就提醒过你,不要玩火自焚,你又做不了干净利落,往后可要怎么办?若是暴露了身份,我可救不了你。”
“我自有分寸,不用你提醒。你做好你该做的,我死不死你都不会有影响。”靳语尘扶住额头,闭着眼沉思。
“不一定啊,往年我支持你上位是为了让你帮我杀掉我想杀的人,可日子久了,我心里的怨恨越发的模糊了起来,或许我本就不是极端之人,但那些我认为该死的人,我也不会希望他们能活下来。只是做这些事的时候不都应该先掂清自己几斤几两,才能往后想吗?你要是死了,对我来说可是相当的不利。”
“呵……裴大人也想要高位啊。”靳语尘淡然道,“一步一步来,越是关键的时刻,越是不能着急。”
“我告退了。”裴元瑾起身走到书房门口,打开门,“你莫要太自以为是了,小心以后栽了跟头。”
靳语尘冷眼送走裴元瑾,手边的茶水已经凉透,转眼便是要入秋了呢。
下朝后,靳鸣佐单独召见了沈复南。
“朕有意将轻别赐婚给尘儿,爱卿你可有什么要说的?”故意没支开屋内的下人,靳鸣佐坐在桌案前的椅子上,沈复南在下方微微佝偻着腰。
“这……莲郡主才去了不到半年……再娶小女是不是……”看来靳鸣佐是迫切想要自己手里的兵权了,靳语尘不过是具空壳子,徒有王爷的头衔而已,手上一点兵权都没有。
“爱卿在意的是这个?”靳鸣佐装傻道,“那简单,过不了几天大梁的使臣就要进京进贡以示友好,到时候朕会安排一场狩猎,现在把亲事定下来,来年便完婚?你看可好?南下这段日子,朕瞧着他们二人之间的相处,便知道他们二人是相互喜欢着的。”
疯了!沈复南心里一万个不愿,他拿自己女儿当什么?嫁一个空壳皇子,然后架空自己?现在的靳鸣佐心思越来越狭隘,心里的算盘和企图具都暴露出来,沈复南越发的对他感到失望,但又不得不遵守三纲五常,点头应下这门亲事:“皇上决定便好,臣没有意见。”虽说女儿确实是心仪镇安王不错,但至少娶自己的女儿,怎么可以一点权利和地位都没有呢?这不是委屈了他的女儿吗?况且这个时候赐婚,又会惹来一阵非议,日后女儿不得成为他人茶饭过后的碎梗子?
“嗯。”靳鸣佐满意的点点头,“那爱卿退下吧,等会朕的圣旨就会传到。”
“臣告退。”
沈复南心事重重的回了府,叫出府上上上下下的人,一起跪在大厅前的院子里,不明所以的沈夫人低声问道:“怎么了?突然叫府里人都来这里跪着。”
沈轻别也同样以疑惑的眼神看着他,沈复南凝思着,语气有些决裂的意味:“不要问了,马上你们就知道了。”
既然靳鸣佐对他这么无情,那就不要怪他不义了。镇安王虽然现在看上去一无所有,但论其心智和城府,绝不是等闲之辈。他女儿要嫁,就要风风光光的嫁,日后定要成为整个安庆身份最为尊贵的女人。
跪了不多久,便传来尖细的嗓音:“圣旨到——”是靳鸣佐身边的李公公:“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相国之女沈轻别,贤淑端庄,恭谨端敏、品貌出众,朕闻之甚悦。值沈轻别待宇闺中,与镇安王两情相悦,惺惺相惜,二人堪称天造地设,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沈轻别许配镇安王为王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来年开春时节完婚。布告中外,咸使闻之。钦此。”
沈轻别起身,走到李公公跟前,再次跪下双手奉上,接住圣旨:“臣女领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