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小柏你怕什么?四国来袭,安庆内部混乱,身为盟国的大梁这个时候要是坐视不管,就太不够意思了吧,更何况大梁还需要安庆来给它物资和朝贡,赫连明珠不是蠢货,她知道这个时候该做什么。”
第89章 无感
靳语尘的身体实在很难适应大梁的天气,三天两头就要病一次,赫连明珠在府里养了一堆的大夫,为她的旧疾又是针灸又是各家自创本事根治,顽疾没能祛除,倒是身体越来越差了。
赫连明珠根本没拿她当下人,不如说甚至还将她当做贵人招待,靳语尘从没为赫连明珠做过什么,端茶倒水都未曾,她们每天晚上都会下一会棋,然后聊天,最后靳语尘就睡在卧榻上,不和赫连明珠一起。
在公主府呆了一段时间后,靳语尘就向赫连明珠提出要去大梁的各个州县看看,赫连明珠没有多想,一口答应下来,还张罗了很多厚底子的布料给她做衣服,就连出行的马车里面都铺满了动物的毛皮。
赫连明珠大多时候喜欢跟她在一起聊聊天,每天晚上说是下棋,其实也没有认认真真在下,通常下了几局之后便会续茶聊天,但鲜少聊国家大事和壮志雄心,大多聊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让靳语尘认识到堂堂的公主殿下竟也是这般踏实的普通女人。
“我真的挺好奇的,你在安庆那么多年,竟然没人知道你其实是女人?还是说知道你是女人的都被你杀了?”赫连明珠今天聊到了这个,她们正坐在马车上,要出皇都去大梁的地方州县了,这次出去算是游玩,没有对外张扬,出行为了低调不引起旁人的注意,连随从都带的很少,只是银两带的很多。
靳语尘也没再对她那么冷淡,赫连明珠现在既是自己的主子又是自己的后招,她肯定是不能对她有不好的脸色的。
“没有全部,也有知道我是女人的人。”靳语尘回道。
赫连明珠接着问:“有谁?”
靳语尘定定的看着她,说道:“沈轻别。”
“啧,”赫连明珠几乎同时发出了这样的声音,带着不屑和不悦,“她啊。”
“你好像对轻别有很大的成见,你很讨厌她?”
“说不上讨厌,但我不喜欢她,她让我觉得不舒服。”
看着赫连明珠不再有继续交流下去的欲望,靳语尘适时闭上了嘴。
“你这次提出去大梁各地方的州府,是去探查当地的实情?”赫连明珠自己转移了话题。
靳语尘没打算瞒她,点点头说道:“我会帮你们解决这个问题,前提是我要亲自去看看才行。”
“为什么要帮大梁?”赫连明珠又问,“你是真心希望大梁的百姓不再因为这个而挨饿,还是你希望通过解决这个问题来讨好我?”
靳语尘敏感的观察到赫连明珠的表情,双目专注,殷红的嘴唇微微张开了一点点,看起来她很渴望自己的回答,靳语尘了然她的心意,打算开始撒谎。
“两者都有的。”靳语尘回道,可这个回答似乎没有得到赫连明珠的认同,她殷切的眼眸渐渐被失落替代,也不再靠她很近的坐着,到了第一个地方州县后自顾自的下了马车,连看也不看她一眼。
靳语尘以为说话过于绝对会让她觉得不真实,可事实告诉她自己好像想错了,赫连明珠或许就是想听这种货真价实的谎话。
赫连明珠不想理自己,那她也不好继续跑到她眼前招人厌恶,而是履行自己的承诺,去州县的每条河流发源地观察,现在大梁才是入秋,天空还没有飘雪,可是却已经那么冷了,吹来的阵阵凉风,都想刀子在脸上割那样。
靳语尘独自一人顺着细流跑出了州县城门外的山谷那里,这个河流很细很长,贯穿了这个州县然后流去别的内河里,但它很窄很宅,也很浅。
水还在流动,就说明这里的温度还没有到最冷的时候,赫连明珠说过大梁最冷的时候就是入冬,那时候所有的河流都冻住不能流动,这个时候恰恰也是大梁最难熬的时间段之一,河流被冻住无法进行水源的采补,各地方都干干的没有水源,到了节日还要远途去其他距离很远的州县取水。反之到了汛季时待冰融化,河水就想脱缰受惊的野马那般,将铁蹄伸向每一个无辜百姓的家乡。
靳语尘注意到河流的源头那里是一座大山,而大梁几乎半个国度都庇护在大山之下,这就是大梁地势可圈可点的地方了。大梁背靠这座大山,不论攻守都占了绝对意义上的优势,要想拿下大梁,恐怕得三个大国一起联手才能彻底拿下大梁,这便是它的优势,而这样的优势给大梁却带来了致命的忧患,大梁大半部分被大山遮挡着,一年四季能见到太阳的时间少之又少,怪不得大梁中年寒冷的天气居多,这恐怕就和这座大山有关系,而水流通向了山脚便消失不见,这说明平地里是没有水的,一定是大山的下面掩藏着水源,要想让水源源不断的流出来,就要挖开大山那山下的一角。
初步得到结论的靳语尘将自己的假设埋在心中,完整的计划和方法要等她将大梁所有地方州府都走遍,想通所有河流的走向和路线才能在纸上画出一套成熟而又完整的路线图。
这无疑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许是她想的太出神,结果回来的路上,没有注意到脚边一个低陷下去的地方,脚一滑便直直摔了下去,下面就是贯穿着整个州县的冰凉刺骨的细河。
靳语尘还是会水的,只是这河水过于冰凉,靳语尘猝不及防的掉下去整个人都想被冻住那般不能动弹,她大口大口的喘气,眼前却越来越黑,突然两腿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偏偏这个时候她犯了旧疾……
“救命!救命啊……”靳语尘终于使出了最后的力气大声呼喊起来,两条胳膊的力气也越来越小,扑腾出来的水花渐渐变小,靳语尘喝了一大口冷水,又是嘶声喊道,“救命啊!”
周围人都过来看着在河里挣扎的靳语尘,倒不是冷眼旁观不愿救人,而是河水实在太冷,跳下去绝对要冻个半死,一个大汉拍了自己的头一下对着河里的靳语尘说道:“我去找根绳子来,公子你要坚持住啊!”
“那我去找找长的木棍来。”
人都开始行动了,可是靳语尘却等不了,这河水真的冷的很吞掉她所有的理智和意识,她觉得自己的四肢已经彻底不能动弹了,当她闭上眼睛打算放弃挣扎时,一个人影跳下来,扑腾扑腾的向自己游过来。
这水……真的很冷的……
再次睁开眼时,看见的是赫连明珠守在床边担忧的神色,见她醒来便松下一口气,说话的语气轻快不少:“你终于醒了。”
靳语尘看着房间里烧的蹿的老高的火舌和暖色的火光,刚想要发声却发现嗓子又干又痒,皱着眉咳了咳,赫连明珠便立马去桌子那边倒了一杯水给她:“你睡了有二天了,先喝口水润润喉咙。”
一杯热水下喉,靳语尘觉得好受了许多,但身子却是瘫软无力,有些无奈的瘫在榻上,说道:“谢谢你救我。”
“不用谢,你觉得怎么样?身子可还有不适?”赫连明珠的关心是真的,没有虚情假意,那河水那么冷,在场的没有一个人敢跳下来救她,赫连明珠却跳了,她是大梁的公主殿下,只要她一声令下,就算那些人再怎么不愿也得下河去救自己,而她没有,她甚至都没来得及说话,就一股脑的跳了下来。
靳语尘不愿看她的脸,避开她回道:“我很好,只是浑身没有力气,有些虚弱而已。”
“虚弱是很正常的,毕竟你身子的底子本来就不怎么好。大夫说你的旧疾很难得根除,不过他们祖上传下来的一套针灸和揉捏能很好的根除这个问题,我照着大夫说的,在针灸结束后给你揉了揉,你现在动动腿,有舒服一些吗?”赫连明珠性子张扬,平常说话都是中气十足且十分洪亮清晰的,而这次说话却轻声细语,语气里也没了平日里的张扬。
靳语尘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你帮我捏腿?”
被靳语尘的语气弄的,赫连明珠脸迅速变得火红:“怎么,不舒服的吗?”
赫连明珠给她的冲击力简直太大,靳语尘看着她沉默了好久不能说出一句话来。
“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被靳语尘看的不自在,赫连明珠又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