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命百岁(73)

可能是阿夏目光注视太过,他回过神,一拉一提,鱼儿跃出水面,被他抓住,摘掉鱼钩放进篓筐里。

阿夏将头转回来,蹲在岸边用树枝拨水玩,涟漪一圈圈散开,碧水清波,夕日薄云染红烟。

重新放好鱼饵,甩杆,支起,他起身走到阿夏身后。

“想什么呢?!”

冷不丁一声在耳边,阿夏险些掉下去,幸好他即使扶住她肩膀,摔了个屁股蹲。

斡戈对她这笨样表现出嫌弃,湖水折射的光芒正巧落在他眸子若水若暖阳。恍惚间,有些熟悉,阿夏看着那点点光芒,从中映出自己的影子。

摇摇头,迅速垂下。

斡戈将那颗小脑袋瓜扒拉起来,手指托着她下巴,蹲下戏虞道:“刚才是不是犯花痴了?”

这又是一个新词汇,阿夏眨眨眼睛,一脸无辜。

手指改为捏在两颊,他凑近,状似凶恶说:“以后尽可以在床榻上用这表情看着我,看我不弄死你!”

这是...自己这是哪又错了啊?

他噙着坏笑,收回手。起身伸了个懒腰,顺手将阿夏也提起来。

有奴仆过来将鱼竿收起,提着鱼篓去厨房。

晚膳赫然有烤鱼,瞪着眼,死不瞑目。阿夏默默回避将目光放在一旁的烤饼上面。他吃得挺香,一边吃还一边说:“这条鱼最惨,挣扎那么久,鱼唇穿破就快拽下来了!都怪你,若是早点告诉我它何至于受这罪!”

一定很疼吧?阿夏小脸皱成包子,连饼都不想吃了。

结果就是晚上饿得肚子‘咕咕’叫,被他训斥:“活该!”

一直捱了整夜,到用早膳时,他掰了块烤饼给她,没好气说:“下次再不好好吃饭就饿几顿!惯的你,出去看看,多少人没饭吃,好吃好喝供着你,还挑三拣四!”

阿夏垂着头,一副做自知错事情的模样,小声说:“下次不敢了”

真不敢了,给什么吃什么,还不是又积食闹病的?斡戈气结。

其实细想想,她心思干净清澈如水镜,镜中所映每一帧不都是他所造就吗?她本应该是甜美如蜜糖的吧?见过她笑得眉眼弯弯,纯粹而美好。

应该能将养回来的吧?!

小女孩从十二三岁就跟着自己,又打又吓的,以后对她好一点,慢慢就会好的。

☆、第六十六章

“呵呵!”

斡戈笑出声,竟是被耍了。

他在府里乖乖蹲了两个月,忽而听闻中宫皇后有喜了!

真是好笑,简直好笑至极。

完颜濯绝对是成心的,什么仁善治国,他分明是为了那个女人。

他对着平静的湖面发笑,笑意褪去之后沉默许久。

阿夏能感觉出来,他又生气了。离远离近都不会觉得安心,蹲在以往常待的地方,看鱼儿静静游过。

当夜找人给宫里传话,翌日听闻,宫中走水,烧死了几个奴才和侍卫。

最不可能出错的人,竟然在这种事情上出错。

依旧凭坐青苔处,却久未有涟漪。

傍晚收杆,奴仆见竹篓空空,挠着脑袋想:是不是该告诉雅珠姑姑买些鱼回来?

斡戈派人给宫中送了一份奏折,奏折出现御案上,完颜濯思忖许久,让人放起来。

小僮问:“不打开看看吗?”

沉静的眸子轻轻扫过,小僮立即弯腰垂首:“奴才多嘴了!”将奏折收到格柜里,安放好。

当夜宫中来人传旨:冬日祭祀,让他在府中静思,不必去了。

斡戈接过圣旨,放进书架上的漆木盒子里。得仔细收好,若干年后再拿出来,让他自己瞧瞧做了多少蠢事。

搂着软乎乎的傻兔子,笨是笨了点,可是简单干净,从里到外的干净。

同是姊妹,怎么差了这么多?

湖面上结了层薄冰,又下雪了,他让阿夏自己在院里玩会。

呼!终于走了,阿夏输出一口气,拍了拍腰间锦囊,顺势看了看,心情略微松快,坐在台阶上看雪。

她不知,其实他只是去了前厅正堂。

斡戈端坐其上,浅酌香茗,稍时,珠儿被带过来。

珠儿跪下行拜礼,他没说让起,放下茶盏,慢悠悠开口道:“去与你主子说一声,本王要见她!”

珠儿颇为为难的回道:“王爷抬举,皇宫守卫森严,奴婢已然出宫,怎么还能进得去!?”

斡戈看着她认真说:“误了大事,不怕她怪罪吗?”

珠儿抬起头,看不出他喜怒,他挥挥手,珠儿拜退。走出门外之后,心中犹豫,到底该不该去与公主殿下传这个话。

稍时,有人回来禀报,珠儿出府去了皇宫方向。

意料之中,静等即可。

回到院子里,阿夏还在台阶上坐着,头顶和肩膀落了一层雪。见他回来,明显愣了一下。

随着进到屋里,身上也落了些雪丝,小手轻轻拍打干净。斡戈轻轻笑着,也伸手为她扫去头顶落雪。

雪飞云起,四无尘,夜窗如昼。锦衣珠光玉霁,转身之际,立即有侍女上去,轻轻一声似喃呢:“开着吧!”

香鼎之中青烟渺渺,如尘如线,馥郁凝沉。凤目阖上,似是假寐。许久,朱唇轻启道:“回去告诉他,三日后,宫中相见!”

“是!”珠儿应声。

福柔看向她笑得欣慰,阿夏这孩子,果真应了那句话:傻人有傻福。

三日之后,南院王府收到圣上口谕,点名让阿夏进宫。

那女人还是一如既往会算计。

无妨,随了她愿!

斡戈扮成车夫,到了宫门口被拦下,正到换防前一刻,宫人出来将他带到别处,与他换了衣服,令牌也给交给他。

很顺利进去,皇宫侍卫更换不少,斡戈大名响亮,但却不是谁都见过。

完颜濯的后宫形同虚设,为了那女人真是落了个痴情专心的好名声。

到了凤栖宫,侍女忙迎着人进去,一掀帘子就见阿夏,正坐在桌前吃点心。

福柔帮阿夏拭去嘴角残渣,柔声道:“阿夏乖乖的在这等会,姊姊与他说几句话!”

阿夏点点头,她刚问姊姊的问题,姊姊还没答呢。

侍女们都退出去,里屋挨着窗边有一张梨木雕花绣榻,上面有小桌,摆放着茶具。福柔做了‘请’的姿势,斡戈一撩衣袍侧坐其上,福柔眼睫动了动,微不可见,坐在另一边,素手烹茶。

“多日不见,不曾想我吗?”斡戈深情脉脉看着她。

福柔轻笑,凄美,无奈,轻声细语如丝练:“王爷慎言,这皇宫如牢笼,却处处都是眼目!”

“确实啊!”斡戈探过身子与她对视:“不若随我出去?”

距离太近,能感觉到他呼出的气息,更能看清他眼中认真,心‘噗通噗通’跳动着,千思万绪略过心海,翻起滔天巨浪,面上丝毫不显。

福柔垂下眼睫,声音悲戚:“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会放过我们吗?”

“只要你同意,我有的是办法让他找不到你!”斡戈有个自信“只看你愿不愿意!”

自然不愿,然却不能直说出来。福柔垂头看了眼肚腹处,低声哭泣起来:“我现在这模样...你怕是会被嫌弃。”

斡戈一派淡然:“你大可放心,我绝不会嫌弃。定然视若己出,凡我所有皆由他继承!”

此乃实话,他态度坚定,堵得福柔说不出其他。

“而且,你若随我走,我向你保证攻下南祁之后善待你族人,绝不主动伤其一分一毫!你父亲和弟弟都可以活着与你团聚!”

他说出的条件很诱人,福柔笃定他会言出必行,可是......

“怎么?还有什么可犹豫的?”他问,然后接着说:“大辽一统江山之后,不再征战,黎民百姓绝对会比现在过得好!完颜濯实行仁善之道,轻徭薄赋,不出十年人间必定盛世繁华!你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吗?”

斡戈想到她所想,似乎没有可以拒绝的理由。

峨眉轻蹙,凤目尾端还有泫泫未落的泪珠,福柔沉默不语。

是啊,她还能说什么呢?斡戈轻笑:“哈哈哈...”

他比方才笑得敞怀,鹰眸之中满含嘲讽:“所以啊,你只是舍不得你的身份而已!”

福柔猛间抬起头看向他“你怎可如此想我?!”

“呵呵”他缓缓移开身体坐回去,一手扶额挡住视线:“那你为何不与我出宫?!”

“你怎可如此想我?”凤目之中满是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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