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夏点点头,当真开始解扣,半点不犹豫。三弟赶忙转过头,心说:契丹风气开放成这般了?
“我们都是正经人,姑娘千万别多想。”想了许久说出来,脱口之后就想打自己俩嘴巴。这是句什么话啊!啊啊啊啊!
关键她还应了声:“奥”
阿夏有些纠结,其实里面还有件小衣,不过料子是丝绸的,大概不能用吧?
“一件够用吗?”阿夏问。
不够用难道让你脱光了?三弟赶忙回道:“够了够了!”
衣服递过来,还带着体温,和少女独有的馨香。
那些国恨家仇、侠之大义的话也没浪费,全在严镡那用上了。好说歹说,连阿夏都劝了句:“赶紧包上吧!看着都怪疼的!”这才勉强同意。
清秀的脸越发惨白,耳尖却是红透了。
三弟更是不争气,撕了件衣服竟就流鼻血了!
阿夏想上去帮忙被拒绝了,刚一只脚踏进山洞里就被严镡瞪回去,他拧着眉板着脸沉声道:“男女授受不亲!姑娘自重!”
额!
阿夏回去之前地方接着画圈圈。
“走了!”
简单两个字。
才刚弄好身上的伤,他走在前面,真是一刻都不想再待在这。
他们预先设计好的路线需要横跨整片森林,直接到达镇子,与其他人会合。
越往深处走,猛兽越多,越大,越难对付。
两人身上都有伤,另外一个纯属累赘。但若是在这扔下她必定活不成。而且不知道斡戈现在是何动作,如果派人守在林子外,那这小累赘就派上用场了。
“依我看,斡戈未必在乎她,不如扔在这算了!”三弟不知第多少次建议。
阿夏已经不怎么害怕了,心里也明白,其实也就是吓吓她,哪有那么坏?他们摘了野果什么的都先给自己吃,烤肉也是。
三弟见这句话没甚杀伤力,跳到她面前,阿夏下意识抬头,就见着一张缠着布条血糊糊的脸,惊声尖叫
“啊.......”
一半被小手堵回嘴里。
声音太大可能会引来野兽,他们现在还都伤着。尽量少与野兽接触,能躲则躲。这是严镡说的。
晚上严镡跃到树上,闭眼浅眠。
阿夏有些诧异,问:“这能睡着?”
“不然呢?总比听着某人打呼噜强!”三弟头也不抬戏虞道。
“人家才不打呼噜”阿夏小声反驳了句。
一棵树干中空的雷击木,直径有三尺多粗,里面很宽敞,三弟将里面乱枝树杈捡出来,收拾平整,拍拍手说:“对对,你不打呼噜,那是打雷!”
一边说着对阿夏甩着手做了个进去的手势。自己则在外面倚着树干躺坐。
阿夏嘟着小嘴进去,抱着膝盖坐下,看着天上星星月亮,一刻流星划过,赶忙闭眼许愿。待睁眼又是笑嘻嘻的。
...........
已经第三天了,三天不见人,福柔三天颗米未进,魂不守舍。
短短三日,便就卧病不起,蛾眉倒蹙,凤目半垂泪光点点,谁见不犹怜?
辽帝亲自过去探慰却被拒之门外。叹了口气,只能差人将成箱珠宝翡玉、名家书画往里送。
斡戈在议政厅,听着一众官吏汇报政绩,及治安布防,还有近期盘查结果。
茗香清韵,端起茶盏细细品蕴。他静静听着,偶尔指导几句,思路清晰又细致严谨。
连多年为官的老者在他面前都觉汗颜。
待官员们出去后都不由抹了把汗,私下谈论:这位战神殿下,南院大王,当真名副其实!文韬武略举世不出!
议政厅内只剩斡戈一人,他目光无焦距的看着不知某处。
许久,他离开。
宫人们进去收拾打扫,只见上座案台上残余小堆瓷片碎渣。
夜里,福柔换了侍女衣饰,躲过巡卫士兵,来到斡戈房间。
“叩叩叩”
打开门,那女人便不请自入。
“王爷想怎样?到现在还没阿夏消息,就这么等着吗?”不复往日轻声细语,声音焦急,却又气虚。
斡戈定定看着她,鹰眸似是要看穿人心底。
须臾,他转过身,面庞投入灯火阴暗中,轻声说道:“那该怎么办?这会儿出兵围剿吗?全城大搜查?!”
“总归要找找啊!难道就这么干等着什么都不做?!”福柔都快疯了,语声接近嘶吼,然而气息太过虚弱,说完之后捂着胸口喘息不止。
“呵呵”斡戈轻笑,悠悠说道:“莫说她值不值得这般阵仗。贵妃娘娘请旨下来,本王照做就是!只是......”
他终于转过身,脸上尤带着笑意,俯身对福柔说:“只是先要想好,如果真那么做了,会不会激怒刺客?再者会让他们觉得手里的人非常重要,难免再生出别的意图。横生枝节,真是是为她好吗?你说呢,贵妃娘娘!”
福柔语塞,他说的半点不错。
“是我!都怪我!都是因为我啊!我非但没保护好她,还让她受此劫难!若是当时我不过去该多好!......”
福柔声泪俱下,美人病容比西子,又梨花带雨,更惹人怜。斡戈上前两步,将她揽入自己怀中,福柔没有拒绝,揪着他的衣襟哭得肝肠寸断。
........
阿夏睡得正香,忽然被三弟叫醒:“嘿嘿,醒醒,醒醒,小哭包!”
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那张裹着布条的脸瞬间睡意全跑了。
三弟不由心中一阵恼火,有这么吓人吗?
“我把你弄到树上,你自己抓紧,掉下来可没人管啊!”
阿夏垂着头“嗯”了一声。
走出山洞,三弟摸摸耳朵,说时轻巧,真到动手时就有些发憷了。他抬头看了眼大哥,严镡闭着眼,装作没看见。
时间紧急,容不得耽搁,最终拎起人腰带纵身一跃立到树枝上,待阿夏立稳才松开手。
只见一只狗熊慢悠悠走过来,阿夏抱紧树枝,屏气静声。睁着一双大眼,在三弟,严镡,狗熊之间来回转。
好不容易等它过去,阿夏刚要说话,就又被制止。
“嘘”
三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不一会,就见一只狼追着不知什么跑过去,一闪而过。接着是一群野狗,长得差不多,阿夏怕这个,吓得别过头。
这两日都是这样,睡着睡着就到树上了。当然,有时候白天也是这样。
估计后半夜都得在这上面。
可是......可是阿夏有些尿急。
几次想说话都被三弟制止,一直憋到实在忍不住了,凑到三弟耳边小声说:“我想尿尿”
一张脸瞬间红到脖子根,好在夜黑无人见。
三弟将她带下去,说了句:“快点啊!”
转过身就听后面潺潺水流声。
脸更红了,鼻血又不争气的跑出来。
这夜一直到天明脑袋里都乱七八糟的,他后知后觉:自己可能被这小女子调戏了!
☆、第四十一章
终于走出林子了,竟是用了五六日才走出来。
其余两个兄弟在村口都快等成‘望兄石’了。
一见有人出来马上迎上去:
“大哥,三哥,你们终于回来了!”
“兄弟等的好苦啊!”
没办法,若是换了以往身体无恙的时候这点路程一天足矣。
扛回来的那兄弟最终还是不行了,在炕上喘息挣扎几日,终究没能见到兄弟最后一面。
已经入土为安,就在他们回来前一日。
三弟趴在坟头哭得昏天暗地,直骂老天爷无眼。没了的那只眼血又浸出来,染红了坟上纸钱。
严镡也红了眼眶,跪在地上许久,只说了一句:“大哥一定为你报仇!”
另外三人也跟着说:“对!一定要为兄弟们报仇!”
除了这位,还有其余没回来的四位。
他们在坟前发誓必定手刃斡戈,誓死方休!如违此誓,天诛地灭,死无葬身之地!
阿夏在一旁看着,她很想说一句:还是不要这么咒自己才好。
村子很小,只有十几户人家,因为地处偏僻所以很安静。没有遭到辽军过多侵害。
他们一起回到住处,阿夏默默跟在后面。
他俩伤的也不轻。这几日非但没有医治,还一路奔波,发着烧都浑然不知。
另两人一个熬药,一个生火做饭,忙的不可开交。
阿夏像个闲杂人等,默不吭声走进屋里,守在‘三弟’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