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教授的中年恋爱(120)

“医生说退烧后,明天还要重新做下全面检查。”林瑜希站起身,视线掠过两人交握着的手,冲乔依娜点点头。

低头瞥见周沫即便是在昏睡中依然不踏实地呓语,贺以真觉得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何助理呢?我去问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刚刚妈已经将何助理叫出去询问了,应该一会儿就会回来。”弯腰将周沫没有打点滴的那只手放进被子里,林瑜希直起身道:“麻烦你们帮我照看下她,我去拿毛巾给她擦拭下身体。”

“好,你去吧。”贺以真应了声,走到病床前坐下。

林瑜希垂眸端着脸盆走进洗手间,乔依娜跟着她进去,将门关好,偏头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随时打我电话,前两天有点忙,所以……”

乔依娜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好,毕竟上次接电话时她和贺以真正在做着不可描述的事情,猜想林瑜希也应该听到了,乔依娜及时止了声,调整了心绪道:“我看你脸色挺憔悴的,自己也要注意休息,别周沫好了,你再倒下。”

哗哗的水流声充斥着狭窄的空间,林瑜希抬了抬头,道:“你放心,我没事。”说着又垂眸,神情低落地瞅着手中被水浸湿的毛巾,低语,“我就是有点担心周沫,她……”

林瑜希欲言又止,周沫之前的遭遇不是只言片语能够讲完的,双手揉搓着毛巾,她沉沉叹气,既心疼周沫又惴惴不安。

她有些摸不清,周沫记忆中的那个人究竟是不是自己?

“别担心,我们都在呢。周沫身体素质还算可以,好好调养应该很快就能好起来的。”乔依娜不知道她心里担忧的事,只以为林瑜希只是担心她的身体。

将毛巾洗好,林瑜希端着盆出来,秦雪已经回来了,正坐在病床前叹气。贺以真不在房间,猜想应该是找何助理探听原由去了。

将脸盆放到床头的桌子上,林瑜希弯腰就瞥见坐在一旁的秦雪双手攥紧手里的皮包带子,微微颤抖。她微拧了眉,低头继续手上的动作,心却有些惶惶然。

看来,情况并不乐观。

贺以真她们在医院待到下午才离开,秦雪回家去准备一些林瑜希在医院陪床用的东西。

刚晴了两天的天气到了傍晚便又阴沉了下来,昏黄色的天空,寒风呼呼地扫过紧闭的玻璃窗,密密的雪花仿若枝头吹落的的栀子花瓣一片一片地飘落在窗台前,不一会儿便堆积成一层厚厚的积雪。

“姐姐,我冷。”周沫虚弱的声音嘤咛,身体在被子里蜷缩成一团,颤抖。

林瑜希无法,只得脱鞋躺到床上,将周沫抱在怀里,想要用自己的身体温暖她。

像是能感觉到她怀里的温暖,又像感知到一种熟悉的味道,周沫侧了侧身体,双手自然地攀上林瑜希的脖颈,紧紧抱住。

她还有些烫人的额头抵着林瑜希的脸颊,轻蹭,“清……舒姐姐……抱抱我。”

周沫的声音很轻很弱,像轻软的纤羽扫过耳畔。但因为林瑜希与她头挨着头,几乎是声落的刹那,林瑜希后背一紧,呼吸都跟着凝滞住。

清……舒……姐姐。

所以,她心里想着的念着的那个人,该是姐姐,是吗?

身体被周沫紧紧地圈抱住,那人还在她怀里呓语,一遍遍喊着“清舒姐姐”。林瑜希微微阖眸,黛眉紧紧蹙起,卷翘的羽睫颤抖着,落寞且无助。

耳畔那熟悉的声音回荡,却好似一只手伸进她的身体里将她的五脏六腑都撕扯出来。

都说“有一种痛,疼到极致,便成了麻木。”可为什么,林瑜希却感觉她浑身的细胞都在颤抖,每一根神经都在拉扯,她有多爱周沫,她就有多痛,无以复加。

她不是想要吃姐姐的醋,也不是在怪责周沫,她只是……

林瑜希阖眸沉沉地喘息,手伸到周沫的后背回抱住她,哽咽,“我在……周沫,清……舒姐姐在。”

声落,她眼角有晶莹滑落,打湿羽睫。

片刻,周沫便停止住颤抖的身体,额头缩在林瑜希的颈窝,滚烫的唇瓣小心翼翼地落在她的颈部,轻浅的像是一阵风吹过。

可即便如此,林瑜希却心尖一颤,好似被灼烫了肌肤。

她知道,周沫想要亲吻的人,不是自己。

她一下子不明白了,当初周沫爱上自己,有没有受到儿时那段经历的影响?

她究竟是将姐姐当成了自己,还是将自己认成了姐姐?

她不敢想,明明拨开缥缈的云雾,她便能看清答案。此刻,林瑜希却畏缩了。她甚至在想,就当是自己好了。只要能陪在周沫的身边,自欺欺人一辈子,又怎样呢?

脸颊温柔地蹭了蹭周沫的额头,真实的踏实感,幸福感涌上心头。林瑜希阖眸认真地感受,过往的一幕幕甜蜜的往事在她的脑海中浮现。

周沫的温声细语,温柔体贴,让她眷念。

听着怀里人浅眠的呼吸声,林瑜希手指抚摸上她的脸颊,细细摩挲,“周沫,就让我这样陪着你,好不好?下辈子……”林瑜希咬紧唇,声音颤抖,“下辈子我把你还给姐姐,不做你的阻碍,远远地望着你,只要你幸福就好。”

回应她的是一室静谧。

林瑜希手捧着周沫的脸颊,低头,唇瓣吻上周沫的,细细碾吻。

周沫这一觉睡得很沉,不知是不是因为躺在林瑜希怀里的缘故,她几乎没有再梦魇。林瑜希依旧保持着抱着她的姿势,抬眸便能望见窗外皎皎的明月遥挂在冰冷的夜空,寒风料峭,雪片在光影中纷飞。

钴蓝一片,月影婆娑,凄凄凉凉。

替周沫掖好被角,林瑜希小心翼翼地撑着床头坐起来,何助理给送来的晚餐已经凉透了,她想着拿去热一热,等周沫醒来就可以吃了。

脚刚踩到地上,周颍便急匆匆地敲门走进来,神情担忧地望着林瑜希,道:“我陪你姐夫去外地参加了场会议,回来的路上接到电话说小沫在公司昏倒了,听说是看了一段无名视频?”

来之前,她已经跟母亲通过电话,母女俩得知事情的原由,不由得担忧起周沫的承受能力。但到底二十年过去了,想来,周沫应该不会再像儿时那般脆弱、惶恐。

只是,多少需要些时间接受。

“是。”林瑜希点头,说:“那段视频,应该就是当初绑架她的人发的,贺总答应我会彻查这件事,我想很快就能有眉目了。”

将包放在床尾,周颍走到床头查看妹妹的情况,手指抚摸上她的额头,轻舒了口气,“好像体温没那么热了。”她偏头,凝视着林瑜希眼眶里的红血丝,温声道:“瑜希,辛苦你了。”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林瑜希抿了抿唇,低声回应,声音有气无力的。

退烧之后,周沫人清醒了不少。只是看向林瑜希的眼神总是带着似有若无地躲闪。

敏感如林瑜希,她怎会感知不到?只是她一如从前那样对周沫无微不至,两人眸光相触时,她依然会送上一抹温柔的笑,轻柔地缱绻在唇角边。

从医院搬回家,周沫倚靠在卧室的床头,整个人恢复从前的状态。但也确实经历了一遭脱胎换骨般的折磨,身心俱疲。

“姐,瑜希呢?”从回了家,林瑜希将她安置好,就一直在楼下的厨房忙碌着没有上来过。尽管周沫有意躲着她,但心底还是在乎她的。

“你还知道关心她啊?从醒来就一直对她冷冷淡淡的,你知道在医院的时候,一直都是瑜希寸步不离地照顾你吗?”周颍坐在床沿,将林瑜希熬好的米粥端给周沫,道:“瑜希给你熬的,趁热喝。”

“我知道,她是我老婆,我怎会不心疼?”周沫垂眸,一只手接过碗,另一只手扶额,痛苦地皱眉,“这些天,我脑子很乱。”

沉默了会儿,周沫抬起头,面容憔悴,“姐,清舒姐姐,怎么死的?”

“癌症去世。”提到林清舒,周颍敛了眸,沉声回应。

“我和她……”周沫纠结着怎么开口。

“我不知道。”周颍打断她,声音透着几分烦躁,转瞬即逝。

她的确不知道,妹妹和林清舒之间微妙的关系,她一直都想弄明白。

“你……还怕吗?”周颍试探着问,不知道现在的妹妹,承受能力是多少。

“嗯?”手指握着汤匙,周沫顿了下,蹙眉回想起那段可怖的视频,还是会呼吸一窒,“多少还是有点发怵的,但是我都这么大的人了,你放心,我能应付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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