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预报说这周北京将迎来入冬后的第一场雨夹雪。开完会,迟心心发信息问窦忆慈要不要紧,窦忆慈隔了两个小时才回:没事儿,就是普通的感冒,睡一觉就好了。
室内昏暗,窗外也灰蒙蒙的。放下手机,抬起身旁趴着睡得正沉的人的一只胳膊,重新钻回到他怀里,窦忆慈迷迷糊地想,这该死的沙尘天,这该死的工作日,这该死的让人不想交流又没办法不理不睬的世界......
睡前只做了一次,加上司喆细致周到,事后也把窦忆慈照顾得很好,本来不至于下不了床的,谁知到了凌晨五点多,天刚蒙蒙亮的时候,睡着睡着,也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真睡懵了,忽然惊醒之后就翻身压了上来,什么前戏都没有,一句话不说地按着窦忆慈又来了一次,全程梦游一般地发泄着出于本能的欲望,强势又有点恶劣,完全没了先前的那种体贴和温柔。
窦忆慈睡得正香,被干醒后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连个缓冲都没有就直接高潮了,又痛又爽的同时整个人懵得云里雾里的,紧接着又被拎起来翻了个个儿,塌着腰趴在了枕头上,直到脑袋被撞疼了才搞清楚状况,来不及揉揉眼睛便赶紧扶住床头,扭着脖子呜呜咽咽地求司喆轻点慢点。
司喆毫不理会,还俯身在窦忆慈耳边说起了梦话。
他一边干着混账的事情,一边含糊不清地嘟囔,豆豆,我梦到你了,梦到你小时候追在我屁股后面叫我司喆哥哥,要我陪你玩儿,教你做数学题,听得我都硬|||了。
怎么那么乖啊?小时候就喜欢我是不是?干嘛不告诉我?要亲亲吗?叫声哥哥,哥哥亲亲你,给你买绿豆糕和果丹皮吃好不好?
只大两岁而已,放在平时窦忆慈才不会叫呢,而且他以为只要听话就能好过一些,就会像之前那样得到怜爱,没成想这一开口却起了相反的作用,害得自己被翻来覆去地折腾了一个多小时不说,后来还跟着发起了疯,又是骑又是跪的,累到别说起床上班,就是走两步去洗洗的力气都没有了。
闹钟响了三次,被按掉了三次,最后一次窦忆慈勉强支撑着爬起来给组长发了条前言不搭后语的请假信息,之后又一头扎回去,一直睡到快中午了才醒。
浑身没有一处不酸不痛,肚子也饿得咕咕直叫。司喆睡着的样子就跟杂志大片儿似的秀色可餐,窦忆慈缩在被子里盯着他的侧脸看了好久,脑子里无法克制地回放着各种混乱的画面,那些他觉得又难看又羞耻,却一样都没落下,主动也好被动也好,总之全都做了一遍的姿势,一下气得在心里大骂司喆混蛋,并决定再也不帮他盖被子,就让他着凉去吧!一下又脸红得不行,溜去卫生间快速洗脸刷牙,再跑回被窝里,偷偷地亲了他好几下。
暖气供得很足,应该不会感冒。司喆后背的曲线一直延申到腰部以下,在被被子遮住的地方凹出了一条性感的弧度。
屁股真翘啊,窦忆慈思考了一会儿趁机反攻报复的可能性,最终还是默默认命,看不够摸不够亲不够似的,异想天开地瞎琢磨着,很快就稀里糊涂地又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床的另一半是空的,窦忆慈顶着一头乱毛夹着一大团被子坐了起来,摸到眼镜戴上一看,司喆光着膀子蹲在离床不远处的客厅的地板上,脚边放着一盆水,正在用一把沾了肥皂沫儿的旧牙刷刷沙发表面那些白色的斑斑点点的污渍。
电视开着,画面是正在播出的午间新闻,然而除了断断续续的,布料被摩擦出的“唰唰唰”的动静,家里没有一点儿其他的声音。
窦忆慈呆呆地听了一会儿,哑着嗓子叫了一声:“司喆。”
司喆立刻抬头望了过来:“醒了?”说着便扔下牙刷,湿着手走到床前,弯下腰给了窦忆慈一个极尽缠绵又惊心动魄的吻,吻得他一下就没了起床与全世界为敌的动力。
“抱抱......”他下嘴唇被含着,只能抬起眼皮痴痴地看着司喆。
司喆笑着哄道:“手不干净,一会儿洗了来抱。”
窦忆慈不肯:“现在就抱。”
睡一觉醒来还变骄纵了,司喆最吃这一套,拿窦忆慈没办法,便坐下来把人搂进怀里,在他脑袋上胡乱揉了一把。
“有没有哪儿不舒服?疼不疼?”
“又不是纸做的。”窦忆慈被揉舒服了,偷笑过后又撇了撇嘴。“我才没那么娇气。”
不娇气?那这撒的是哪门子的娇?司喆好笑地问:“那就起来吧?想出去吃还是在家吃?不嫌弃的话我去煮碗面,再卧俩鸡蛋给你补补?”
窦忆慈抬起胳膊就是一拳,虚张声势地捶在司喆胸口,不耐烦地哼哼:“再抱一会儿。”又强调:“我要吃三个,饿死了。”
“还有绿豆糕和果丹皮......你答应给我买的。”
“是吗?什么时候?”
“......就是答应了!我还要江米条!”
屋里太热了,一闹就出汗,司喆只穿了条短裤,见窦忆慈磨磨蹭蹭地还想赖床,索性躺下来跟他聊天。
“你什么时候起来的?”窦忆慈问。
“十一点多,做梦都惦记着要送你上班,睡不踏实啊。”司喆假装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窦忆慈:“......”
我怎么记得你做梦都惦记的是别的事情?
正想着,司喆忽然转身与窦忆慈相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豆豆,我对你是认真的。”
气氛突变,告白来得人猝不及防,窦忆慈愣住了。
司喆吻了吻呆小孩儿的额头:“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完美的人,也一直以为爱情就是要找到完美的另一半,直到重新遇见了你。”
“谢谢你一直用完美的眼光欣赏我,等了我这么久。我都懂了,我也会做到的,我也想用自由来做交换,成为你的奴隶。相信我吧,也相信自己值得。”
相信,当然相信,无条件的,不管花费多少等待的时间,有没有结果,你也一样值得。
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总觉得“我喜欢你”和“我爱你”都太苍白了,远远不够。窦忆慈的眼眶不争气地红了,他努力地忍啊忍,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终于在这一刻确信自己从十二岁那年就开始在做的,又傻又蠢又孤独的事情,司喆都知道了。
他吸了吸鼻子,眼神躲躲闪闪地问:“你以后还会走吗?”
司喆就喜欢看他这副别别扭扭的样子,太有趣也太真实了,总叫人忍不住想逗一逗他。
“那得看你让不让我住下。”
窦忆慈一对大眼睛眨啊眨的,就在司喆气得差点问他“需要想这么久吗”的时候,他又冷不丁地一个翻身爬了起来,摸摸索索地从枕头下面找出手机,点开了微信。
几秒钟后,司喆的手机响了,微信提示他收到了一笔来自小不点儿的转账。
司喆:“......”
按照呆小孩儿一贯的脑回路,司喆猜,这很可能是要包养的意思。
不然呢,总不会是昨晚的嫖资吧......
面对司喆复杂的目光,窦忆慈一点儿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只是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这是之前收你的房租,不对,沙发的租金......还给你,以后不用给了,以前......其实也不用给的......”
司喆早把这事儿忘了个一干二净,松一口气的同时也没忍住笑出了声:“你的燃眉之急解决了?”
明知故问,我的燃眉之急不就是你么......窦忆慈干咳两声,瞪司喆一眼:“解决了。”
司喆心说我看你是一点儿都不急,全世界大概只有我在皇帝不急太监急。
“行吧,那就多谢房东大人慷慨收留。”
窦忆慈为这笔钱困扰了好久,一直没找到还的机会,这下终于能安心了。
“不用谢,下次还走的话,带上我一起吧。”
“好啊,只要你愿意,去哪儿都带着你。”
一做没有意义的事情,聊没有意义话题,时间就过得特别快,再躺下去真的要饿晕了,窦忆慈决定再问最后一个问题就起来洗澡吃饭。
他单手托着下巴,偏着脑袋问又在犯困的司喆:“你是什么时候那个,对我......”
“喜欢上你,对你一见钟情?”司喆眯着眼睛,直接替结结巴巴的窦忆慈问了出来。
他本想接着说,叫声哥哥就告诉你,可是一看到窦忆慈红着脸眼巴巴的样子,顿时又心软得一塌糊涂,不舍得让他再多期待一秒,便伸手摘掉了他的眼镜,像是要从他的眼睛看进他心里一般,近距离地,深深地凝视着他,惹得他睫毛又跟那天在车里一样,紧张地颤抖着,犹如一对振翅的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