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对顾执的了解,不久之后应该都会知道他受伤的真相,那时候就算他不追究,自己也根本无法在班上立足。
他没想要怎么伤害谁,但监控证实的是他的行为,看不出他的动机,造成的结果就是顾执因为他膝盖到现在还没好全。
他想争辩什么,但事实就在眼前,结果也已经造成了,他除了道歉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大概是看见自己儿子这幅样子,恼怒中也有些不忍,赵一成妈妈把他拉到身后,跟顾卓威说:“顾老师,实在是对不起,我们赔偿,能不能不要把事情闹大,孩子还小,犯错是我们做家长的没有管教好,医药费精神损失费,什么费用我们都承担。”
见顾卓威并没什么反应她又把视线落到贺雯身上:“贺老师,你帮帮忙,他一时鬼迷心窍了,孩子还有前途,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训他。”
贺雯有些为难,受害人就在眼前,他纵然想帮,两个都是她学生,他也并不能向着谁,何况顾执才是被连累的。
“你家孩子有前途,我的孩子也有,我说了,要不要原谅他顾执说了算,至于赔偿,顾执只是皮外伤,不需要你说的那些。”
办公室里长久的沉默了一会儿,期间只有赵一成间隔的抽泣声,贺雯几度想开口说些什么,但都压了回去,她看了桌上的的闹钟一眼,正想顾执怎么还没来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人敲了两声。
顾执得到贺雯的应允声后推门进来,其实门只是嘘嘘掩着,并没有关紧,他看见赵一成低着头听到动静也不敢抬起来看,心里短暂的呵了一下。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看不见赵一成的表情,但他猜一定不会好看到哪里去,他很快的就收回视线,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我哪里惹你了。”
这声音不重,但办公室里的人都听得清楚,不光里面,站在外面的江初也听得清楚。
赵一成的妈妈尴尬的道歉,但赵一成却是长久的沉默。
“算了”赵一成听见顾执说完这句话,拧在一起的心脏才倏的松了下来。
顾执说:“算了,我也没真的伤到,他知道自己做错事就行了。”
也许是事情转折的太过突然包括门外的江初在内所有人都有点怀疑自己听错了,老好人的人设是顾执对外的宣称,实际上都知道他是那种“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报之”的人。
他凡事都会看得开,但这并不影响他记仇,因此会料到顾执不会太过追究,但却没想到他轻飘飘的问都不问就说算了。
实际上也不是他突然转性,他一想到受伤的时候顾茜一天几个电话的叮嘱,还有大清早迫不及待直奔学校来接他回家的样子,满腔怒火就瞬间偃旗息鼓了。
想来顾茜身体不太好才让顾卓威来的,他一方面觉得自己倒霉,一方面又觉得实在不适合在这个节骨点给顾茜添麻烦,“算了”是他能想到最好的办法。
从办公室出来赵一成还没回过神,他有点不敢相信顾执会真的“算了”。
赵一成和他妈妈离开后,顾卓威才问他:“为什么算了?”
贺雯以为顾卓威有别的意思,她说:“你们不追究,学校也会记过处分的。”
学校会怎么处理顾执管不着,他本来也没想到那个意外真的是有人故意的,但他很清楚他不“算了”顾茜肯定会一直担心。
下楼的时候顾执说:“反正学校会处分,算不算也没什么要紧。”他转过身跟顾卓威说了一声“谢谢。”
顾卓威短暂的愣了一下,然后笑了,在顾执开口之前像是看出什么似的安慰他:“你妈妈还好,是我没让她来的,你好好学习,不用担心别的。”
顾执点点头。
痛饮
第53章 期中考
对于这样的插曲,顾执很容易就忘记了,因为这事,他的担心不攻自破,接下来的两周都很平静。
这年的期中考试盛况空前,比最初贺雯说的还要夸张,监考老师是考前几大学校抽签定的,一中的监考老师基本上全是其他学校过来的,每个班三个监考老师。
顾执还没经历过高考,但他还记得中考的时候,和这个情况也差不多。
也许是这年的雨水格外多,直到考试前一天才放晴,其实对他们来说换个监考老师还是换个地方考试都没什么太大关系,身为一中重点班的积极分子,正真畏惧考试的人并不多,大多数都是无病呻吟跟着起哄的,考试对他们而言不过是家常便饭。
但氛围一旦营造起来,再淡定的人也不免会被环境影响。
然后一旦被环境影响了,分数往往也会起伏过大。
首当其冲的就是往常嚷嚷着考砸了实际上却能领先于绝大部分人的赵一成。
刚开始并没有当真,只当他说这话跟放屁似的,直到试卷发下来,数学老师点名了几个掉分严重的名字,而赵一成也在名单之内,众人才意识到赵一成似乎很久没有在课间跟前后排的人起哄了。
由于他这次数学差点垫底,课件引起不少人的议论。
“他干嘛了?怎么跟坐直升机似的?难道是想感受一下我们底层的艰苦么?”董鑫刚走,许景就回过头。
许景说自己是底层是习惯了,这次破天荒的冲进了单科班级前十,虽然跟后面两位比起来还差些火候,但这个分数已经奠定了接下来他一个月的家庭地位了。
他睨了赵一成的脑袋看了一会儿,感觉他的发顶很轻的动了一下,不知道是抽泣还是别的,很快就趴在桌上,任凭同桌怎么跟他说话,他都保持那个姿势没再动过。
他望着赵一成不由感叹:“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正打算探讨的时候,顾执仰在椅子上皱着眉看着他:“你都140了还是底层?”
许景木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自己这话让人听着像是嘲讽,顿了两秒钟之后才抱拳说:“有史以来最高分,多亏你们两帮忙。”
江初罕见的说了句:“不客气”然后顺着许景之前说的话,抬头看了赵一成一眼。
所有人都不知道赵一成怎么会考成这样,但有一个人却知道,那天从贺雯办公室出来之后赵一成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平时一下课就属他前呼后拥,有那么一帮人总是以他为中心,围着他转。
那天之后他似乎对卓尔不群失去了兴致,就连几个平时格外亲近的同学来找他一起写作业也都被拒绝了。
赵一成的座位靠近中间,按照教室分布来看属于妥妥的C位,从他的位置往后四列是顾执和江初,因为校运会那件事,即使有后排同学喊他,他也很少回头。
可能是心虚,他总觉得身后有一双眼睛盯着他看。
被人拿捏了短处,总是会小心翼翼的,因此就连感官都格外敏感,偶尔听到谁喊一声顾执,他都会下意识地放缓动作。
而一旦听见顾执说话的声音,就仿佛觉得他下一刻就要把监控的事情说出来。
即使顾执从头到尾都没有提一个字,也不妨碍他揣度从后方传来的欢笑是顾执基于那件事对他的嘲笑。
顾执不仅没有跟别人提起,就连江初在那之后装模作样的问他“老班找你干嘛”都被他以“没什么,就是学习的事”为理由给搪塞过去。
他不说,江初也不说自己其实知道。尽管觉得顾执对他有所隐瞒让他不爽,但想来顾执说不定有什么别的原因,也没有问太多。
期中考试的成绩很快就下来了,学校为了鼓励学生,因此年级总分一百名以内的学生分数挂在学校荣誉墙上,单科前一百名也榜上有名。
晨跑结束的时候,顾执和江初被大部队挤上去看了一眼。
江初毫无意外的在各榜位列第一,身边有不少认识他的同学悄悄地盯着江初看,然后人群里有人说:“他怎么那么厉害,到底施的什么肥?”
另一个人附和说:“反正不是你的那号肥。”引来围观群众的轻笑。
江初对自己的排名不太在意,因为考完他心里就有数了,从小到大他吃过不少苦,唯独没吃过学习的苦,像书上说的上帝关上一扇门也会开启一扇窗,学习成绩就是他的那扇窗。
一旁跟人说话的顾执不然,他对自己的排名倒是没怎么在意,看见每个1后面跟着江初的名字倒像是看到自己一骑绝尘似的兴奋,恨不得把“第一是我男朋友”几个字打在脑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