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黎眷+番外(71)

“我书院弟子挑战在座三位授业师父,三局两胜,如何?”

安无淡淡道:“在座之中,忧黎内门弟子共有四位,我选三位可好?”

朱夫子捻须笑道:“谁人不知安无师父乃是忧黎书院中除掌门之外第一权重之人,学田经营、书院内务乃至弟子入学籍、奖惩均从安无师父手中过,我们远来是客,不敢劳动大驾,只挑战这三位授业师父便了。”

清萧暗叫一声“老狐狸”,云眷又何尝不知朱夫子之意,心中暗暗叫苦。自来忧黎授业师父分冰蓝与湖蓝两种服色,服冰蓝者不单年资较久,且剑法精深,服湖蓝者资历较浅,修为自然也弱了些。忧黎外门弟子甚众,知此规矩者亦众。今日在座四人,安无着常服,广清两位均是冰蓝服色,云眷着湖蓝。朱夫子等人有所图而来,必然早就做了必要的功课,故而轻轻巧巧将安无揭过,迫使云眷出战,增加胜算。

安无略一沉吟,点头轻笑:“如此这般也好,贵院恰有三名弟子,便让他们对阵敝派这三名内门弟子便了。”说到此处,云眷已明白安无师父之意,他只说自己三人是内门弟子,不提授业师父身份,万一输了,也是书院间弟子之争,不会显得忧黎的授业师父如此无能。另外,安无师父只给四把座椅便是已做好比武争胜的准备。自来书院、学堂等极为注重长幼之序,对方必然只选资历最深四人就坐。然资历深却不一定功夫高,便如广涵,虽资历比安无师父浅了许多,但是剑法却高出不少。安无师父紧扣住对方三位,指明身后为仆从,想来便是怕有资历浅的高手。这样一来,比对阵对方最强三人多些胜算。

朱夫子被一语僵住,他本就是趁忧黎空虚而入,若是反唇相讥,说不定安无要把比武推至对方精锐尽归之后,那便来时纵、去时横,大大不妙。安无此人任掌事多年,人情世故颇为通达,天时地利己方一样不占,只勉强占了个人和,需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应付。当下也不多纠缠,道:“喧宾尚不夺主,请安无师父先遣人出战吧。”

战国时期齐国名将田忌与齐威王赛马的典故弟子鲜有不知者,朱夫子让安无先派人也是怕被算计,欲谋定而后动。安无心中思量片刻,对方三人中除阿薛看不出底细外其余二人均非顶尖高手,广涵必可胜出,清萧或在伯仲之间,云眷只怕......无论如何看,胜负最多五五之数,需准备后招。

正思量间,清萧站起行礼,朗声道:“清萧自请第一战。”安无沉吟片刻,点头应允,道:“小心。”

朱夫子看清萧举动跳脱,性子少了两分沉稳,能做授业师父应是剑法不弱,想了想,派佟五迎战。佟五内外功均不弱,又有耐力,只要这一局赢了,便是稳操胜券。

清萧与佟五互相见过了礼,各自出招。清萧剑法精妙,走的是轻灵一路,平日烂熟于心的剑法使得得心应手。谁知刀剑相交时手腕发麻,知对方内力颇深,几次兵刃相接之后手腕隐隐酸痛,竟似握不住剑般,当下也不敢再举剑正面相迎,只寻隙攻取对方破绽,这样一来剑法大打折扣,数十招后,佟五找到机会与他兵刃正面相接,运足内力震飞了清萧手中长剑。第一局,败了。

安无见状,心中暗暗发愁。朱夫子捋须大笑道:“承让,承让。这第一场是贵院先遣人出战,为显公平,第二场由敝院先派人。阿薛,这场你来出战。安无师父看贵院是哪位师父迎战啊?”气定神闲,似乎笃定会赢。

阿薛闻言缓缓站起身来,慢慢伸出双手,徐徐解开披风,轻轻取下风帽。只见那阿薛双手便似白玉雕成,几若透明,被黑色披风衬着,白得不甚真实。此刻取下披风后露出里面白衣,肌肤颜色与衣衫竟似融为一体。那白衣似是软缎所制,在日光下随着阿薛举手投足流光溢彩,但与他的眸光相比,登时显得黯淡失色。本是春暖花开的好时节,众人只看着他便似进了一个冰雪世界一般,心头泛出阵阵寒意。云眷看了,心中更是冰凉。

朱夫子似乎早有所料,看到忧黎众人对着阿薛呆呆而视,也不催促,只是捻须而笑,似有成竹在胸。一个声音不敢置信地低低道:“雪公子,雪罗刹?!”忧黎众弟子闻言,惊叹之声此起彼伏“这就是雪罗刹?!”

第46章 状若哀兵

朱夫子见忧黎众人认出阿薛来历,得意非常,朗声道:“不错,正是雪公子。贵方哪位出战?”云眷知道自己与广涵之间必要二择其一,不由探头看她。

广涵沉吟片刻,转头道:“雪罗刹武功比佟五高出不少,如此厉害尚排在第二场,由此可知那戚槟更胜于他。云眷,这场你接下,下一场我来出战。你自己小心。”

云眷尚未回答便听清萧重重哼了一声,问道:“你怎么知道那戚槟不是下驷?”语声冷硬,显是颇为不满。广涵端坐不理,神色漠然。

安无问道:“敢问山长:这位雪罗刹也是你临城书院的弟子么?恕我直言,贵院教不出这般弟子。”

朱夫子冷笑一声,斜睨着自己一方,问道:“阿薛,你怎么说?”阿薛缓缓点头,认真道:“此刻我是临城书院弟子。”

云眷握紧手中长剑,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忽地衣袖一紧,被清萧拉住:“云眷师妹,我替你出战。”云眷看他一脸关切之状,心中一暖,继而一酸,轻轻挣出衣袖,笑道:“师兄好意,云眷心领了。我既身为忧黎弟子,理应汤火不辞。”

安无站起身踱步过来,忧色满面,低声道:“忧黎胜负不应由你一肩扛下,既知打不过,直接认输也没什么。”

云眷笑道:“多谢师父挂怀,我会量力而为。”安无素知她轻功超卓,便是打不过,全身而退想来不难,便去了两分忧心,拍拍她肩头,再叮嘱两句,回了座位。

云眷刚向场中走了两步,清萧忽地想起一事,跑到安无座前低声问了一句,见安无允准,急急喊道:“师妹且慢。”云眷见他急步离去,不解其意,又听他头也不回地大声喊了一句:“等我回来你再打。”说完已跑得远了。她不知出了何事,不由回头望向安无,又看了看阿薛。

阿薛声音清冷轻柔,缓缓道:“你别急,我等你便是。”说完静静站在原地,对着云眷上下打量。他面相虽是一派孤高清冷,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却甚是灵动。

云眷外出游历曾见人女扮男装,自己也曾着男装而行,但一个人无论如何易容装扮,是男是女终究有迹可循。这阿薛面貌形容兼具阳刚与阴柔之美,二者混合得恰到好处,已不能算是雌雄难辨,而是雌雄莫辨了。想起关于他的种种传言,实在不敢相信便是眼前之人。此时见他对着自己反复打量,举动虽略显无礼,但眼神干净清亮,倒不算招人厌烦。

思及眼下形势,第一阵已败,若自己再败,今日比试便以败告终。若自己能胜了这一场,第三阵才是决胜关键,或有挽回余地。心中暗暗决定,无论如何自己拼命便是。

正思索间,清萧捧了只长长的木匣跑来,径直到了云眷面前。打开盖子,匣中是一柄长剑、一把匕首。虽是隔着剑鞘,仍觉寒气扑面而来。清萧拿过她手中长剑,把木匣中长剑递给她,又把匕首交到她手中。云眷看他一手捧着木匣一手来回拿兵刃,似是一个当家主妇在肉案上挑肥拣瘦一般,虽有强敌在侧,仍忍不住想笑。她一向觉得清萧师兄有些嘴碎聒噪,平日若无事总是敬而远之,看他今日言行心头却涌出阵阵暖意。

清萧又嘱咐了几句,无外乎量力而行之类,好容易退出场去。云眷俯身将匕首塞入靴筒,手握长剑,歉然一笑,抱拳道:“劳公子久候,请。”

阿薛见她一笑,似是颇为意外,凝望她片刻,耳听得朱夫子不住催促,手伸至背后取下腰间别着的淡黄色竹笛,伸手示意道:“请。”

云眷见他以此为兵,愣了一愣,缓缓拔出长剑,横剑当胸。此时恰有微风自她背后而来,抚过她满头青丝,有几根吹到剑刃之上,发丝应刃而断,随风轻轻飘落。

阿薛见状不禁感叹:“好一柄利器!”

云眷知道清萧特意寻来的长剑必非凡品,却未曾想竟锋利至此,见状也是一呆,心中微微有愧,略一沉吟,道:“公子稍候片刻,且容我去换件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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