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话,秦楼走到李西子面前替她捋了捋头发:“我们开始吧。”
李西子看着自己的脚尖一动不动。
“姐,我想到更好的办法。”
“什么?”
“让我来吧。”
“你疯了?”秦楼以为自己听错了。
“姐,反正只是拍照而已,我根本不在乎的,何况我来比你来更合……”
“这事不用说了,再多说一个字,你就立刻给我滚出去!”秦楼厉声制止。
“可是闹大了,你怎么和那个男人交代?”
秦楼脑子轰一下炸了。
“我知道,你在乎那个男人,或者说,他不好惹。不然你也不会大晚上打车一个多小时去见他,对不对?”
“这些我都考虑在内了。”
她等一个面对于年的机会等了太久,大学毕业之后,有些人有些事成了阻碍,但更多的是天时地利人和的不完全。
事实上,她也想过无数次,如今会是个好时机吗?她也不敢百分百确定,只是如果他娶妻生子了,她的道德感是否会令她自我拉扯,她是否还会有勇气去对抗一个崭新的家庭?
因此她想过了,如果他得知真相之后要报复,她倒是要看看他怎么报复?他们是男女朋友不是吗,有床照很正常,吵架之后发布出去很正常,她有一万个说辞的。
……至于陈岸。
生命中所有的馈赠,早都暗中标好价格,她从没想过惹上陈岸,自己还能有全身而退的一天。
李西子铁了心:“我想帮你,是因为我有所求,我有所求,是因为我对未来有期待,所以我不会伤害自己的!”
秦楼整个人都快虚脱了,她浑身冒冷汗,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这个提议让她忽然乱了起来。
“你也说过,这事做了,他一定能推断出是你,可如果是我,他只会毫无头绪,而到时候如果连你也不信他,他只会更加绝望。姐!我比你心狠!或许也比你聪明。我是未成年,也没有监护人,我的故事更好编,给他的打击会更大。”
李西子的声音带有蛊惑性,就像夜行海上时遇见的海妖:“姐姐,从你告诉我你的计划那刻起,我就有这个想法了。无功不受禄,让我为你做这件事吧,你给我什么我都心安理得。”
秦楼绞着手指头,低头不语。
“姐,你不觉得我很像平行时空的另一个你吗?你也像另一个我。”李西子说,“我们的人生那么像,或许我们遇见,就是老天爷让我们来成全彼此的。”
李西子抓住秦楼的手,有点着急:“你不要犹豫了,不然他就醒了。”
像在一座迷雾森林,踽踽独行良久,忽然窥见亮光。
那种朝着光的方向不顾一切狂奔的执念,和盖茨比对绿光的渴望又有什么区别?
决定不需要深思熟虑,只需要火光电石的一念之间。
秦楼定定看了李西子两眼,只是一念之间,她说:“好。”
“姐姐,我还带了假发来,除了夏装和秋装能区分时间,头发的长短或许更真实。”李西子打开旅行包。
秦楼心都快跳出来,她震惊于李西子的缜密和心机,却还是最快速度拿出秦楼事先准备好的纯白床单和单反。
戏,要做足。
列车驶入安市车站,下了车,迎面的风吹过来,赶走了秦楼的思绪。
拖着行李箱的旅客来来往往,行色匆匆,只有她停在路中央,有点奇怪的样子。
待人群渐渐散了,工作人员来问询她:“小姐,你是不是不舒服?”
秦楼淡淡笑了笑,摇了摇头,才下电梯往出口去。
她不是病了,而是忽然不知道回来的意义。
要说以前,为了顾潇,为了于年,为了出一口多年未出的恶气,她自愿陪在陈岸身边,可是现在她已经没有所求,为什么还这样大半夜的眼巴巴赶回来?
她这样的人,父母长辈会羞愧她,异性绅士会轻视她,女权主义会批判她。
陈岸早在她公寓等她,他简直把她的公寓当做自己家,秦楼开了门进去的时候,看到他正在吃水果,橘子橙子还有一些无花果以及别的水果,铺了一桌子,他边看手机边吃,俨然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
秦楼问他:“不用上班么?”
“回来了?”陈岸竟是这才看到她。
陈岸放下手里的水果,三两步走到她身边,抱住她,让她贴紧他,他神色风/流:“想死老子了。”
说着就要来解她的衣襟纽扣。
这可把秦楼吓着了,忙推他:“我进门还没一分钟!”
“我管你?老子不上班过来干嘛来了?吃水果可不解渴!”陈岸捏了把她的腰,湿热的气息喷薄在她脸颊上,他眼底有浓浓的化不开的温热。
他目的性太明确了,不再等她的反应,手就一路往下。
秦楼一瞬间有些反感,她这样风尘仆仆回来,他想的却不是她回来本身这件事。
可是下一秒,她又愣了,心想,这些念头好像原本就不是她应该考虑的,于是便半推半就顺从了他。
干柴烈火。
秦楼发烧了。
高烧烧了大半个月,时退时热的,刚开始的时候陈岸还没当回事,后面有一天,他留在她的小公寓过夜,半夜她烧迷糊了,整个人热的像红鲤鱼一样挂在他身上,他才是真吓到了。
秦楼烧的忘乎所以,她一生病就脑袋昏沉,吃了药之后,更是嗜睡,睡又睡不踏实,老是做噩梦,回想到以前的事情。
她梦到那时候她因为偷表事件不被同学们接受,有一次课间操,有个女同学丢了一百块钱,其实下午上学的时候那女生给秦楼道歉了,说是落家里没拿回来。
但当她发现丢钱的那瞬间,几乎所有人都怀疑是秦楼拿的,班长喜欢那女生,为了帮她出气,率先要求搜查秦楼的东西。
秦楼气急了,把书包里所有东西都倒出来让他们搜,他们搜了一阵发现什么也没有,就要搜她的身。秦楼那时候毕竟才十七岁,一下子被这么污蔑,咬牙忍了又忍还是无声的落了泪。
她转脸走上讲台,一笔一划,笔锋尖锐的写下“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窗子打开,风都汹涌而来,秦楼扔掉粉笔,头也不回冲到窗户边,她把腿放到窗台上的那刻,她稍有期冀的转眼看了眼教室里的人,他们一个个痴张着嘴呆若木鸡,竟没有一个人阻拦她,秦楼恨啊,可却笑了,随即转身纵身一跳。
第41章
醒来一身冷汗。
秦楼大口喘气,用了好一会的时间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然拥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了。
原来做噩梦真的会惊叫起身。
“怎么又做噩梦了?”
恰巧陈岸从卫生间推门出来,看到秦楼坐在床上一幅恍惚失措的样子,就知道她一定又没睡好,于是走过去,坐在床沿上,摸了摸她的额头,不烧了,他起身给她到了杯水。
“凉的,凑合喝吧。”陈岸递给她。
秦楼接过来,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然后擦了擦嘴,又转身抽了几张纸巾,擦了擦额前颌下的汗。
“好利索了吗?”陈岸打了个哈欠问她。
秦楼说:“应该没什么大事。”
陈岸掀开被子又躺下,从枕头底下拿了手机出来,摁开一看才三点多。
“你上半夜烧的很厉害,我让你吃药,还得他妈的求着你,下次发烧提前告诉我一声,我可是不敢来了,折腾死人。”陈岸本来还有些困倦气,讲话带点瓮声,结果数落她几句之后又来劲了,咬牙切齿的,“你看你给我咬的,属狗的?”
屋子里没开灯,挺暗的,但秦楼还是看到陈岸胳膊上的浅浅牙印,一看就没舍得下狠心咬,他也好意思埋怨?
不过她到底是怎么闹的,居然敢拔老虎须?
想了想才记起来,她本来就起烧了,他还在她身上乱摸乱啃的,她无力承受,只晕晕的挂在他身上,他觉得不对劲,停下来仔细看了看,才发现她浑身红的厉害,身上的热也并非是因为动情而起,于是真的吓到了。
他去客厅鼓捣了一会,拿壶烧了水,想喂她吃药,又发现水太烫了,又是用手扇,又是拿嘴吹,他这急性子哪里这样伺候过谁,想了个好办法,把水放在冰箱冷冻室冻了几分钟,拿出来的时候刚刚好。
秦楼那会儿已经烧糊涂了,整个人像个软体动物,没有骨架一样,他费了劲儿把她抱起来,心想她铁定胖了。又拿药放进她嘴里,她愣是不张嘴,陈岸没好脾气,把她的嘴捏成了金鱼一样,药进去了,她却又不会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