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和于年说好让他开车来接,秦楼打好卡,刚走出门迎面碰见一个人,那人差点撞到她,连说对不起。
秦楼说“没事”,那人惊喜的笑了:“诶?秦老师好巧,这几天都没见你。”
秦楼这才看清,眼前这人是同公司的男老师,前段时候帮她拾过橙子,好像叫丁什么,她想不起来了。
“公司就这么点地,哪里巧啊。”她余光瞥见于年的车停住了,他从车上下来,往她这边摆了摆手。
丁老师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镜,笑:“害,你瞧我,嘴真笨。”
秦楼勾了勾嘴角,敷衍笑了一下,说:“没有啊,我先走喽。”
一个没站稳,差点摔倒,还好这位丁老师眼疾手快拉住了秦楼的胳膊。
“没事吧?”
“没事没事,谢谢你啊。”
秦楼连鞠了两躬,笑了笑,三两步跑远了。
秦楼跑的头发飞扬,到于年跟前停下,还未说话,他先伸手替她拂了拂头发。
于年看了眼门口的丁老师:“那个男老师好眼熟。”
“是吗?”秦楼想也没想,问,“可能你以前上课见过吧。”
于年摇了摇头,笑:“不说他了,上车吧。”
他拿手揉了下她的脑袋。
秦楼皱眉,很不理解的问:“你今天怎么了?”
于年又往公司门口看了一眼,说:“你猜。”
车里的广播在放一首老歌——“开,往城市的边缘开”,路边的风景一一掠过。
远处的村落灯火盏盏,近处的柳树尚绿,杨树叶被风卷起,落入不远处的湖泊里。
秦楼临水而立,不知为何想起一句诗,江枫渔火对愁眠。
微风吹动发梢衣摆,秦楼转身,见于年正把车上的马扎搬下来,然后是一把椅子。
“过来坐吧。”于年转脸喊她。
秦楼慢慢走过去,于年说:“你坐椅子,马扎给我。”
然后他又到后备箱,拿出一个毯子来,递给她说:“如果冷就披上。”又指指旁边的筐子,“如果饿了就吃点点心垫垫,那个包里还有饭团,是热的。我现在生火,顶多半小时就能吃上肉了。”
秦楼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说:“好,那我给你放首歌听。”
他生火很快,先拿不用的废纸点燃,再放进从旁边找些干树叶堆里,看火渐渐燃起来了,再把碳放进去,没一会儿就火苗簇簇,炊烟袅袅,烤肉味儿弥漫开来,香的人口水直流。
秦楼看他忙活,问:“怎么不拿蜡?那样比直接生火容易。”
于年穿着牛仔外套,里面一个白色的打底,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了两抹烟灰,他拿湿巾擦拭:“这样的味道更好,有柴火味儿。”
“看来你经常吃。”
“嗯。”于年停顿了下,又接着擦,“这几年经常一个人吃。”
秦楼“哦”了一声,说:“我还是第一次户外烧烤。”
于年扔掉湿纸巾,去看肉,笑了笑:“没事,你要喜欢,以后……我可以常带你吃。”
于年把烤肉撒上孜然,又撒上辣椒,秦楼看到肉片上红通通一片,忍不住皱眉:“我记得你不吃辣啊,放那么多干嘛。”
“这几年能吃了。”于年笑,又想起什么,笑一下子僵住了“哦,倒是忘了问你,你口味没变吧?”
“没有。”秦楼隔着无数炊烟与于年对视:“口味,爱好,喜欢的电影,听歌的类型……还有很多很多,我好像都没变过。”
于年翻肉的手顿了下:“不变挺好的。”
秦楼站起来,拿起托盘走到他旁边,笑:“那你怎么变了?”
既然不变挺好的,那你又为什么变。
于年笑笑没回答。
他把肉夹起放入托盘里,香气四溢的肉块很快铺满了盘子,随后他又去车里拿生菜叶和果切,还掏出两瓶RIO。
两个人吃东西的时候都很专注,没怎么讲话,秦楼的手机里还一直在放歌,放周迅的《飘摇》也放郝蕾的《氧气》,她一直都很爱听女演员唱歌,最后放到汤唯的《晚秋》,两个人才算是彻底吃完了。
天不算冷,河面水波荡漾,天上繁星点点,气氛和景致都还不错。
这叫天公作美。
于年把眼前的东西收拾好,又开了罐RIO,才坐过来。
他说:“星星真多啊。”
秦楼笑:“饭也吃了,星星也看了,你怎么还不进入正题。”
于年被呛了一下,然后仰头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罐,转过脸,表情多了几分郑重其事:“我喜欢你。”
他的声音特别干净,就像今晚的夜空。
秦楼托着脸,转头看他:“你能不能说些我不知道的?”
“那你问我说,好不好?”于年转了个90度的身,坐直了身体,看向她。
秦楼咬咬唇,眼珠转了转,也坐直了身体,面向他说:“张可意,你怎么和她说的。”
“怎么和你说,就怎么和她说的。”
“你们分手没啊?”
“分了。”
秦楼顿了两秒,喝了口酒。
“你说喜欢我,是重新喜欢,还是一直喜欢?”
“一直。”没有犹豫。
“是喜欢还是愧疚?”
“喜欢。”这次迟疑了一秒。
秦楼笑:“那你怎么能确定是喜欢而不是愧疚。”
于年握着易拉罐的手指节泛白,他低了低头又抬起眼:“这个问题我没法回答你,但如果你是我,你就会知道,我没有在骗你。”
秦楼顿了顿,才说:好,我信。”
她又喝了口酒:“换你问我。”
“那你还喜不喜欢我?”于年眼眸亮了亮,他不自觉身子朝秦楼倾了倾。
秦楼深深看着于年,未先答话,却先笑了。
她笑了一会,见于年无措便叹了口气:“原来今天不是请吃饭,而是坦白局。”
于年敷衍笑了声,目不转睛盯着她,还是问:“我想知道答案。”
秦楼意味深长的笑,然后放下手里的酒罐,像扎马尾那样两手把头发拢起来,露出了修长的颈和白皙的耳。
第26章
她笑意盈盈,可他不明就里。
于是秦楼撅了噘嘴把头发放下来:“没看到算了。”
于年忙阻止:“别,你再撩一下我看看。”
秦楼歪了歪头,小女孩似的瞪了他一眼,说:“好吧。”
然后她便又把头发撩起来一次,于年往前凑了凑,端详了好一会儿,忽然脸色骤变,张着嘴,说不出话。
“看到啦?”秦楼笑。
于年皱着眉笑:“原来没有丢啊。”
秦楼摸了摸耳垂,上面是一枚银色睡莲模样的小小耳钉,她低着头无声笑了。
“你那天是专门等我?”疑问句,肯定语气。
秦楼轻声说:“所以你现在知道答案了吗?”
于年沉默了。
秦楼不着急,她等了这么久了,可以再给他一点时间。
终于,他抬起头,说:“秦楼,我想抱你一下。”
秦楼一动不动与他对视着,两秒后站起身,张开怀抱,笑着说:“就一下哦。”
话音未落,他早已拉过她的手臂,将她扯进怀里。
郊外夜深,四下无声,唯有一只月亮高高的挂在天边上,秦楼抬眼望月,不知道它究竟看过多少的悲欢与离合,誓言和背弃。
于年真的只抱了那么一下,然后放开她,他目光深深:“来之前,其实我有很多话想说,但是现在却不知道从何说起,我想,我们今晚能这样站在一起,很多话都不用多讲了。”
“这话倒是不假。”秦楼歪着头笑。
于年舔了舔唇,继续说:“我……想来想去,还是先要跟你说声,对不起。”
秦楼背过身,不说话。
于年轻轻扯了下她的袖子:“对不起。”
秦楼背对着他,眼睛看向一处,没有丝毫表情。
“我后来很后悔,我也想过无数次,如果时光能倒流该有多好,如果回到过去,我能再勇敢一点,没准……没准今天咱们都结婚了呢。”于年自嘲的笑。
“我知道,那些事你不可能完全放下,可日子总要向前过,我有信心能给你幸福,真的。所以,希望你真的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你想多了。”秦楼打断他,转过身,直视他的双眼,“十七岁的秦楼不会原谅十七岁的于年,谁也不能替她原谅。但是二十五岁的秦楼,早就原谅了二十五岁的于年,谁也不能拒绝我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