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殁还在床上躺着,脚在床边搭着,黑衣还在身上,严律见他竟然未宽衣就睡了,微奇。
一时没忍住,稍微走进想去看齐殁的睡颜。
却见,齐殁毫无血色,翻着又大又狠白眼,嘴巴微张,一副死不瞑目的丑相,严律头皮倏地炸裂,受到极度惊吓,倒退一大步。
尝试着平稳呼吸后,严律伸出两指想摸一摸齐殁的脉搏,谁知刚抬起齐殁的胳膊,便看到他满胳膊的血痕,那手腕上狰狞的刀口差点没断了严律的气。
“殁兄?…齐殁??!!”
严律脸上血色尽褪,抱起齐殁不管不顾的就给齐殁渡灵气。
齐殁正在昏迷之中,忽然感觉体内的灵气活络起来,身体也变得没有那么沉重,舒服许多。
于是顺着那熟悉的气息传来的方向,齐殁微微抬起眼皮,便看到严律满眼都是担心,朝他淡淡一笑,心道:
“律兄,我没事,让我再睡会儿。”
作者有话要说:卷一结束,明日开始卷二开篇,
故事与卷一有大环套小环的微妙联系,
感情发展节奏加快,很快,极快 ,特快... (自我感觉)
☆、不知逍遥(一)
睡梦中,齐殁始终能感受到有一股桂花香气围绕着自己,那味道温暖柔情,让人心安神安,赖在那香气中不肯醒来。
似真似梦间,似乎有人在抚摸自己,先是头发,额头,再是眉毛,眼睫,鼻子,嘴唇,最后一根温凉的手指顺着自己的脸颊轮廓描了一圈,在下巴处顿了顿,但他舍不得离开,又向上移去。
齐殁闭着眼睛,伸出一根手指勾住那只贪恋自己面庞的手指,那人显然有些仓皇,贴着自己的身子僵硬些许。
严律此时满脸胀红,眼中满是对自己的情不自禁的后悔,他祈求,不停的祈求,祈求齐殁不要睁眼。
齐殁勾着那手指,手指传来的颤抖顺着经脉爬到自己心里,爬满全身。
然后,
他犹豫了,
他放手了,
他没有睁眼。
这是无言的默契,也是对这不知名的萌芽的默认。
不想毁掉,但也不养大。
严律将齐殁在床上重新安置好,自己则端坐在椅子上,静静的喝茶。
二人心照不宣。
一盏茶后,齐殁缓缓睁眼,严律淡淡一笑:“殁兄,身体可还好?”
齐殁坐起身,体内灵气恢复了大半,想必严律为自己渡了很久的气。
抬起自己的胳膊,发现手腕上被缠了纱布,眯了眯眼,心中瞬间明了。
阿离那丫头,故意不把伤口缝好,刺激严律为自己渡气。
既能快速恢复灵气,又能打破俩人尴尬的状况,顺利的话还能互诉衷肠之类的。
齐殁扶额,死丫头,究竟从哪学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现在不是莫名更尴尬了吗???
齐殁赶忙化出小灵童,替自己传话。
那小灵童前一晚刚被齐殁骂哭,这又被叫出来,圆溜溜的大眼睛惊恐的看着齐殁,哆哆嗦嗦的缩成一团。
“………”
齐殁头又大了,眼皮直跳,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惹到哪个大罗神仙,这么多绊子。
齐殁耐着性子先哄手里这个小家伙,好不容易哄好了,赶忙起身走到严律面前,抬起胳膊:
“律兄,这不是你想的那样…他说的。”
“我想的那样?”严律放下茶杯,硬撑着表情,寡淡道。
“就、我猜,你是不是以为我……他说的。”
“割腕自杀…之类的?”严律眼皮不抬的继续说道:
“怎么可能,先不说我是不是那种随意胡乱猜测的人,单以殁兄来说,就不是这样会拿自己性命儿戏的人吧?”
齐殁:“………”
“昨晚是我酒后失态了,给殁兄添了不少麻烦。以往从未有过这般,想必是最近多事,一直费神的缘故,让殁兄见笑了。”严律一本正经的说道,脸上是与往常一样儒雅的笑:
“不过,殁兄这手腕的伤究竟从何而来?”
“不记得了…他说的。”齐殁干巴巴的咧咧嘴巴。
“如此,便无法了。殁兄睡了许久,想必饿了吧,吃些东西,该回众君界复命了。”
严律不打算深究,不想说的事,问来也无趣,起身出了房间,下楼去点饭菜。
齐殁看着他的背影,摸了摸自己的脸,心里五味杂陈:
这个假正经的,脸皮也不比自己薄。
……
众君界,齐家,临水宫。
齐正特别喜欢瀑布,于是整个齐家的岛上到处都能看到瀑布奔腾而下,落下的瀑布汇成小溪,溪水围绕着岛上各处宫羽。
齐正所在的临水宫,正如其名,独立的宫羽,背靠瀑布,四周溪水环绕。
齐殁无所事事时,常常跳瀑布,起初有些弟子有样学样,但跳下来安然无恙的只有齐殁一个,渐渐地,大家养成了齐殁玩啥,大家打死也不玩的习惯。
二人从客栈直接穿回了临水宫,这宫门向来是不关的,今日不知怎的关的死死的。
齐殁随意抓来一个弟子追问情况,那弟子满头黑线,边说话边求救似的一直瞟严律。
严律被这火热的视线灼的头疼,抬手捏了捏齐殁的肩膀,微微笑道:“殁兄,莫要吓到师弟。”
齐殁眨巴眨巴眼睛,连忙换了副面孔,笑盈盈的将抓着那弟子的手松开,又帮他理好衣衫,十足的谄媚。
严律无视齐殁,礼貌问那弟子道:“为何今日宫门关着?”
那弟子稍稍弯腰,单手挡着嘴巴,小声道:“方才萧君长前来,与齐君长说了两句后,这门就关上了,想必是有不好的事。”
严律笑着谢过,想了想,后转头看向齐殁,道:“看来今日不便,你先回去休息吧,明日我再来找你一并…”
齐殁未没等严律说完,抬脚便上了台阶,大步流星朝临水宫宫门走去,轻敲宫门三下。
稍过一会儿,宫门打开,开门之人身着银色戎装,神情凛然,正是齐正膝下龙凤双子中的长子,齐玉书。
他见到齐殁眉头微蹙,略显踟蹰,朝齐殁轻声道:“现在不太方便…”
“书儿,是殁儿回来了吗?…那就进来吧。”齐正浑厚威严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齐玉书又看了一眼齐殁身后之人,毫无遮掩的诧异,随即传话道:“父亲,严三公子也一并来了…”
“律儿?正好一起进来吧。”
“你这个闭关的人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在别家宫里晃荡不好吧?”齐殁胳膊肘捅了捅身边的严律。
严律轻声笑道:“无妨。”
二人跟随齐玉书来到正殿内,此时齐家君长齐正正与萧家君长萧易对立而站。
齐正还是戎装加身,这是他长年的习惯,按照他的说法是,能抬高些气魄,做出些正气凛然的样子。
萧易名号逍遥,人如其名,喜闲云野鹤云游天外,又因为对钓鱼一往情深,私下里玩笑给他取了个新的名号为钓鱼君长。
今日这钓鱼君长倒是没穿他那身捞鱼的布衫,换上了一身白色素衣,气质大变。
齐殁与严律各自见礼后,便听齐正对萧易说道:“逍遥,你带书儿、雁儿和殁儿去调查此事,他们三人是我最放心的人。”
萧易拱手自嘲道:“多谢泽坤君长,此事事发突然且受害者颇多,我座下弟子与我一样喜欢闲云野鹤,四散各处不得踪迹,只好来求泽坤君长帮忙,实在惭愧。”
“逍遥啊,你的性子我还不晓得吗?何必与我客套。举手之劳罢了,就当做是我这三个孩子出门长见识罢了。随便驱使,他们不听话,你告诉我,我挨个收拾!哈哈!”
齐殁自入了齐家后,才真正认清这八家之首的泽坤君长。
外人都说他齐正一本正经,不苟言笑,不知变通,铁石心肠。
不存在的!
齐正进了临水宫的门,就像脱了缰的马儿,怎么撒欢儿怎么来。
霸气威严?嗯,看脸的话,不说话的话,的确如此。
公正严明?是啊,只要不是自己犊子犯事儿,必然秉公执法,严惩不贷。
不然齐殁这种搅浑水的,也不能安安稳稳的活了三年。
“泽坤君长说笑了,三位少年皆人中翘楚,办事自然放心。不过,齐殁与严三公子,今日前来似有事要说,不知可是不便与我前往?”萧易微微转头看向齐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