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那鲁家原本没这么有钱,也不知道他是从哪来的路子,攀上了楚君长,跟着君长做了几年生意,一下子就飞黄腾达了。要我说啊,他就是有些狗仗人势了。”
“哦?怎么个狗仗人势法?”白衣男子饶有兴趣。
“他仗着自己财大气粗,还有楚君长撑腰,结交了不少权势人物,平日里嚣张跋扈,作奸犯科都是常事了。其实……”这人忽然说话小声了许多,眯着眼睛四面扫了两遍,才回头对着两人说道:“私下大家都在说,这鲁大户定是沾了见不得人的勾当,现在终于遭了报应!”
“殁兄,这事儿,你怎么看?”
二人谢过那几个闲话的,慢悠悠的沿着街走着,白衣男子边玩手中折扇,边问身边的哑巴乞丐。
问了半天,却也不见那哑巴乞丐化出一个字,立马换了个不正经的模样,赖赖唧唧的往那乞丐身上撞,嘴上贱兮兮叫道:“殁兄~~若尘奉命前来助你,你怎得如此冷漠?若尘好生难过~~”
他口中的殁兄没禁住他的一番骚气,微微皱眉,抬手对着仍撞向自己的骚包,轻轻一推,将人推了三丈远。那人立马不乐意了,站老远就朝他喊道:
“齐殁!不要仗着我朴小公子贪恋你美色,就如此肆无忌惮!”
街上两个男子言语暧昧本就吸人眼球,更何况是绝美公子对着绝美乞丐大诉衷肠。
齐殁自认喜爱女色绝无二心,对这个朴若尘的情话只觉全身骨头难受,齐殁搓了搓手,权衡片刻,决定干脆不理他,自顾自走了,只是心中不由得骂自己那个师傅,找谁来助不好,偏就选中了这个色痞子。
方才找那几个闲话人问了鲁府的位置,此时二人也正朝那里赶去,可就是走不快,不是因为别的,而是这街道太过怪异。
眼下,不巧,偏生是正午,大日头高高挂着,齐殁被晃的眼睛都睁不开,眯着眼睛走不一会儿,就要流眼泪,感觉快瞎了。
为什么?
且看这城中莫名其妙的布置,条条街道玉石铺路,道路两侧的铺子金砖玉瓦,养在门外的盆栽连盆都是金子做的,齐殁估计这里就是没人养家禽,不然估计得把翅膀上都镀上金子。
这样造城镇的楚君长,要么是真有钱,要么就是真有病。但又听那君长对钱的执念那么深,齐殁又回想曾经有缘一见的真容,会心感觉,有钱是真有钱,但有病也是真有病。
齐殁二人坎坷的寻到那变成灰的府邸,好歹不晃眼睛了,于是走上前去查看。
“这还真是诚不欺我啊…全是灰啊,地都烧平了啊!”朴若尘连扇子都不敢扇了。
原本以为能从残骸中找出些蛛丝马迹,倒是白跑一趟了。
“这得是什么火才能烧得这么通透啊?三昧真火?寂灭真火?冥火?离火?”
真厉害,完美避开…
“业火”齐殁受不了朴若尘的傻样子,口哨化字。
“为什么?”
“你猜”齐殁嘴角笑盈盈,眼里丝毫不掩饰鄙视。
“真火烧,化金;业火灼,化灰”,基础中的基础,你这些年跟着你那师傅都学什么东西了?难不成是怎么勾引男人?也没看学有所成…
朴若尘揉揉鼻子,耳朵有点热:“……你是不是在偷偷骂我?”
你知道就好…
朴若尘又仔细扫视一遍这大片灰土,确认连毛都烧没了,对齐殁提议道:
“烧成这样这里已经没有价值了。走吧,逛窑子去~~哎呀我的娘啊——!”
正说着,朴若尘突然手掌凝力,折扇在手中疯狂旋转,瞬间飞出,将一把不知从何处飞来的长剑挡飞。
那长剑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裹挟凌厉剑气猛冲而下,朴若尘右手两指并拢面色不改,游刃有余的控制着折扇,一剑一扇打的不分你我。
“真是煞风景啊~~喜欢挡人好事的人还真多啊~~是吧~~殁兄~~”
齐殁认出那剑,懒得理会朴若尘的骚话,抬脚对着他屁|股踹上一脚,看都懒得看被踹翻的朴若尘,径自朝飞剑而来的方向追去。
朴若尘被剑缠住无暇分身,那控剑之人也知如此,并未跑多远便停下,见齐殁追上前来,扯下黑纱面罩,忽然拱手跪地,尊道:
“主。”
☆、鲁家祸事(二)
等齐殁找到乐坊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乐坊在斑斓彩灯映照下流光溢彩,比白天看起来还要奢华。
来来往往客人不断,生意极好,丝毫没有受到鲁家的影响。
估计是想齐殁方便找到自己,朴若尘找了个十分显眼好找的位置。
于是,直接导致齐殁抬眼看到的,便是上衣半脱发髻松散,依着勾栏听乐女唱小曲儿的风流胚子。
“…并香肩相勾入房…红绫被翻波滚浪。花娇难禁蝶蜂狂…”
靡音缠绵,深情缱绻,酥骨销魂,余音不绝,不禁令人想入非非…
齐殁站在乐坊门外的大街上,一动不动的听完了从二楼流出来的情词艳曲。
额头青筋暴凸,一股迷火儿烧身,脸涨得通红。
齐殁整日顶着俊俏的一张脸,对着姑娘们,师姐师妹们卖皮相卖的游刃有余,其实,这个登徒浪子还是个雏,那些撩人的法子都是胡乱听来试着玩的。
那词曲里的露骨之事虽然很想,但是没机会做,可这耐久了,总有失控的一天,只是没想到竟是会这种不入流的靡靡之音撩拨个正着。
无奈得很,也只得闭着眼睛勉强稳住心神,运转内力以便尽快退去这股陌生的燥热。
不过也该着了,他这点慌张,偏偏就被二楼的色痞子看了个通透。
朴若尘这心里,有两个准夫君,其中一个便是齐殁,正苦没机会下手,这不刚好自己找上门来了。
于是,恶从心中起,色从肾里生,朴若尘舌尖舔了舔上唇,单手化出根筝弦,那弦在空中成盘乖巧的搭在手腕上。
朴若尘指尖轻轻划过,筝弦即刻争鸣,震颤飞出,灵活轻巧的将齐殁捆个结实。
朴若尘手腕微微回揽,顺着那股巧劲儿,齐殁被原地拽起,飞进勾栏,轻巧平稳,不偏不倚的落在朴若尘怀里。
齐殁被各种各样的突发情况惊住,整个人有些魂飞天外,傻愣愣的瞪着墨黑的双眸直勾勾的望着朴若尘,眼珠子一动不动。
这个模样莫名更称了朴若尘的歹心。
这般美人入怀对于朴若尘来说简直堪比极佳的美味,那双眸子带着平时从未有过的疑惑、不安、慌张和些许惶恐。
略微童颜的脸,平时不是冷若冰霜,就是不屑一顾,现在竟涨的红红的,别提多可人儿。
尤其是满怀抱着,二人一个衣衫单薄一个半衤果,身体的体温交互,以及手指的触感,朴若尘不禁有点意乱情迷了。
贪婪的过了眼瘾,又稍微在“再继续下去,等这个人清醒了怕是会打死自己”的被打会爽与被打会死中思踱了一下,真心实意的觉得后者危险性更高。
于是果断放开齐殁,乖巧的往齐殁口中灌下了杯滚烫的冒热气的茶。
齐殁正灵魂出窍,突觉狠辣刮皮的痛感从嘴唇到舌尖,沿着喉咙毫不客气的烧进去,疼的眼泪瞬间沁满眼眶。
猛然回神,抬手打掉嘴边仍旧锲而不舍往里灌热茶的杯子,顺手抓住那人手腕,翻转起身将人用力压倒,也不顾那人挣扎,曲肘死死压紧那人喉咙,这才大口大口的喘息起来。
齐殁眼睛被烫出的泪水糊的满满的,看不清眼前人的样子,隐约间觉得有人往后拉扯自己,还有人拽自己的胳膊,然后断断续续的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兄…”
“…殁、殁兄…”
“…殁……要、死……了…”
齐殁茫然抬头,用力眨了眨眼,又眯起眼,四周好不容易清晰起来,低眸又看了看被自己压得死死的人,心上丝毫不觉意外的感慨道:啧,还是没能忍住,终于下杀手了…
朴若尘咳了半天终于捣出一口气,揉着脖子极其委屈,哑着嗓子哼唧道:
“殁兄~~我就想帮你消消火,你也不用杀人灭口啊~~”
他这么一说,齐殁突然又想起方才自己那股莫名其妙的感觉,头皮一麻,双手合十就要飞刀,朴若尘见势不妙,马上认怂:
“我错了!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打你主意了!我只打严三公子的主意!我发誓!我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