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正经接受过狐之助引导,初始刀监督的审神者这时一定不会像她这样茫然无措。
茫然无措,然后任凭时间消逝。
审神者不该是她这样的。
作为本体的刀剑尚未找回来,也没有建立誓言般的魔术羁绊,气味消逝的无形无踪,就像一滴露珠蒸发在琉璃般的世界里。
“怎么回事?怎么震的比方才还要厉害了!”
“大家小心,后面的土地开裂了——”
“主君,我这幅样子,弟弟们看见了会笑话的。”
等等——
“主君,您是让我,为您收集新的刀剑吗?啊不,我并没有什么怨言。说起来,您先前赠送给我的常服,博多他总是嚷嚷着想要。我这边的话,虽说并没有不喜欢的意思,但那上面的装饰,会不会有些太过奢侈堂皇了?”
“听说古代大将奖励家臣最好的莫过于黄金和宝石。这是我用了全部努力换来的成果,你就不要口是心非,给我好好穿着着出门啦——”
这是——
魔力的吸收变得难以控制,像决堤的洪水那样朝少女袭来。其中好像夹杂着从很远之地传来的声音,但只是从少女的眼前经过了一瞬,然后就消失不见了。
阿普利尔被硬生生拖回了肉身。
巨大的痛苦从脑海中袭来,少女无意识地惨叫出声。原先只是点缀般的虎牙似乎长长了一些,她的周身燃起白色和淡粉色交织的魔力火焰,宛如火刑架上身披烈火的魔女。
梅林就是梅林,他说过他在她身上设的是一不小心就可能会爆体而亡的封印,果然连一个字都不会作假。
原本的吸收是额外的魔力,触及不到梅林对她原本魔力的封印,但是因为突然崩溃的情绪,魔力暴走了,在刹那就达到了这具□□所能承受的上限。
妖精不同于一般的生物,他们可以在短期内改变自己的□□。偶尔会有非主流的妖精会尝试替换身体上的各种器官的形态,阿普利尔在无聊的时候也干过改变三围,把头换来换去的事,但都不能保持长久。由此可见她一定程度上受困于□□,并非是视自爆为无物的品种。
如果□□毁灭,她不会死。但以另一种可能连意识都没有的形态存活,那对她来说和死亡也没有什么区别。
妖精女孩很久都没受过这样的伤,疼极了。但她很快地闭上了嘴,靠在男人的肩上委屈地直哼哼。
因为次郎太刀没有与少女缔结魔力的契约,因此他并没有受到影响。
虽然慌乱,但次郎太刀还是强压住内心的恐惧,伸出手轻摸了少女的头发。手上和发上都沾满了血迹。他尽量轻松地说道:
“搞成这副样子,如果长谷部君还在的话现在估计要砍过来了吧——”
说完他自己也是一怔,明明自己和压切长谷部并没有什么交集,为什么会在情急之下不由自主地说出这句话呢?
怀中的少女动了动,低声喃了一句:
“老师,果然……我根本就没有那个做审神者的资格。”
然后勉强地撑开眼皮,眼睛进了血变得通红,瞳孔就像一块失去光泽的蜜蜡。
山姥切国广赶到的时候,正好看见了次郎太刀沉默着割开手腕的这一幕。
“你干什么?你疯了?!”山姥切国广冲上去,却被满地的魔力火焰生生逼退。
疯燃的魔力火焰遮掩了女孩的身形,他这才注意到次郎太刀周身的血迹。他呆了呆:
“只是这么一会儿,次郎太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之前的地动又是怎么了。”
“这么下去,她肯定撑不住的。”
山姥切国广不可置信地望着他。次郎太刀倒不觉得有什么,他耸耸肩:
“嘛,连大哥都随我去了呢。我原本的态度不是很明确了吗?现在只是做个家臣应该做的事,讨阿鲁几大人的欢心嘛,就是这样。”
所以要建立临时契约。自己断掉本丸的魔力供应,用吸血的方式把魔力引导到自己身上,虽然只是杯水车薪。但只要这丫头能觉得舒服一些,说不定就能挺过这一次了。
次郎太刀面露苦笑,倾尽全力他也只能做到这一步而已了。断掉魔力供应也只是变回本体,反正他游荡了这么久,也该够了。
山姥切国广低下头:“笨蛋,你到底要让人难过到什么程度才罢休啊……”
“山姥切君,能借一下你的披风吗?”
山姥切国广狐疑地抬起头,目光落在少女□□的脖颈上,只一眼。便满脸通红地将披风拖下扔过去,然后别过脸:“算我一个。”
次郎太刀并不觉得意外,他道:
“这边身材太高大了不太方便,山姥切君能来背她一下吗。”
“去哪里?”
“………人么,多几个不是更好?”次郎太刀淡淡地说道:“况且,那些躲藏的家伙,是不是应该把自己的立场摆出来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一期不会碎哒。
阿普要快点意识到真相呢。梅林这次也不只是单纯的看戏了。
鹤丸快重新上线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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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坂田金时
“嘶。”
“……”山姥切的脸色不太好看。却道:“没什么,先走吧。”
少女在他肩上不留情面地啃了一口,但没有过分吸收魔力。这样的疼痛山姥切国广可以承受的了,他没必要把它说出来。
“居然在这个时候发生骚乱,真怀疑是那些人类在密谋些什么。再这么下去人家恐怕都对赫赫有名的那一位感到不满了。”面对着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杂兵,次郎太刀把刀横在胸前:“山姥切君你带主君先走。”
“嗯。”山姥切国广略一点头,抽出打刀挥斩着眼前的一切障碍。
“断后断的干净点。”山姥切国广哑着声音说道:“我背上那个家伙现在可管不了什么危机情况。”少女时不时的动弹会让山姥切国广分心。
一人从身后唤道:
“你只要安心前进就可以。”
“兄长。”次郎太刀对兄长的突然出现并没有觉得特别惊喜,只是挑了挑眉。
太郎太刀未绑发,一头乌发落在身后,他朝次郎太刀颔首:“我对尘世之事并没有特别的喜好,如果是由对这方面有思虑更多的你来决定,我亦可放心。”
“是,是,兄长大人嘛。”次郎太刀笑道:“像暴风雨那样地把他们清扫干净吧,记住这里可不是无所事事的神社哦。”
“也不是酒馆。”太郎太刀耿直地提醒道。尘世虽然好,沾染的太多也会迷失本心,变得不那么稳重。
次郎:“兄长大人不会是一开始就决定好了,只不过刚刚才走到吧。”
太郎:“………”
反正用尽全力速度也就那样了,还不如慢慢跟上来。他哪想到会出这样的状况?
…………
“醒了?”
山姥切国广佩服少女的顽强。这种顽强和武士的顽强不一样,倒像是大草原上受伤的猎豹,如果不站起来的话很快就会被淘汰掉——这样基于生存的顽强。
“………你认识我吗?”费尽力气问出来的就是这样的问题。
山姥切国广觉得莫名其妙:“没有。”
又说了句:“你还有利用价值。”
所以才救的她。本想这么说,却又被狠咬了一口。
肩膀超痛的山姥切国广不想多说,于是加快了脚步。
今天那只吸血姬的出现是不是什么该死的预兆?他必须得和同种的家伙对上一对?
虽然少女只是咬他,没有吸他的血。
但魔力逸散的太快,这让他觉得非常不安。
群妖散尽,各归其位。山野间的道路并不好走,远处就有可以歇脚的村庄。但山姥切还不至于把他背上这个危险分子放到人堆中去。他们之间有因缘在,咬了也就咬了,但平头百姓,山姥切国广还不至于去害他们。
但半路上却遇见了源家的阴阳师。他们经过的时候山姥切国广藏身在不远的草堆后面,刚好听见了他们的谈话。
“今天那个人运气还真好,如果他照常回去现在估计已经直接见了阎魔。”
“但他以后也落不得好。”他的伙伴提醒他:“那人说什么也不肯把头颅带回去安葬,恐怕那怨灵以后得缠他一辈子。”
“但那村子怎么会变成这样。说是疫病,但发作的也太快了,水源我也看了,没有什么问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