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冰面上发出漆黑的死气——就如同之前在地表的林间看到的那样。但她的刀剑与她共享加护,所以不受影响。受影响的反而是少女身上的那件冥衣——爱娜温终于不再能容忍主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叛举动,选择自行从少女身上割裂脱落,于半空中重组成了盔甲原本的外形。
这意味着冥衣对宿主否定和不承认,这种行为在对精神品德要求较高的圣域里偶有发生,在冥界可从来没有发生过。因为从来没有人胆敢违背冥王。
在这一刻起,阿普利尔就不再拥有天魔星这样的身份了。即便她朝冥衣呼唤,对方也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回应。是冥衣自己切断了它和阿普利尔之间的联系,收回了力量的加成也收回了缠绕少女多年的诅咒。
“居然被放逐了么?”对手的力量被削弱,米诺斯的声音里却听不出任何高兴的情绪。
其实阿普利尔已经很难猜测这个原本的帝王的真实想法了。他说的无疑是真心话,但是单单话语是不能涵盖一切东西的。阿普利尔知道,在彻底分道扬镳之前,她和米诺斯除了上司和下属之间的关系,或许还有一层友人的羁绊。
米诺斯对她永远是出于蔑视和羡慕,憎恨和认同并存的复杂情绪之中。他本人也一直处在割裂的状态里,这简直是一种针对于精神的酷刑。
妖精和半神,命运莫名其妙地把二者的命运卷在了一起,又让他们彼此憎恨,彼此敌对。
但即便是纠缠在一起,他们的命运也依旧是两条完全独立的线。米诺斯的心结,阿普利尔的心结,虽然确实存在对方造成的因果,但最后解开心结的,只有可能是他们自己。
他们的争斗并不能给彼此带来救赎,这点两个人都清楚。
很可惜,谁让阿普利尔是阿普利尔呢?如果阿普利尔是别的什么,在冥界继续过着自由自在的恶役生活,那么结局可能会完全不一样。就好像艾亚哥斯和拜奥雷特一样,成就且救赎彼此。
但事情就是那么离谱,就是那么阴差阳错。阿普利尔偏偏是阿普利尔,所以背叛一开始就注定下来了。
失去了冥衣翅膀的支撑,仅仅身着白裙的少女从半空中坠落。米诺斯朝她俯冲而去,手中星辰傀儡闪动,说不清是想要终结她还是想要拉住她。
但是,出现在少女手中的短刀划断了米诺斯的傀儡线。
“少看不起人了混蛋,我可是——从者啊。”
从来没有使用过的,英灵的力量,因为记忆的回归和束缚的离去而彻底地回到了少女身上。但,因为少女喝下了边若水的缘故,最后少女呈现出的状态无限地逼近于受到污染的alter系英灵。
英灵名字为审神者,那是付丧神赋予她的名字。
要走下去的话,就必须要用新的名字了。
可以无视空间的距离而召唤曾经在本丸里的刀。外加上与妖精时空系能力像契合的“修正历史”属性,对身为历史bug制造者的米诺斯有着绝对的克制能力。
手一转,短刀换成了红色的打刀。
“要不要试试有名的三段突刺?”
少女说着,刀光迅捷如电。
少女对鹤丸国永说的话此时就像早已立下的flag。阿普利尔本身是对刀法一窍不通的,此时此刻完全是手里的刀在引导着她的动作,对待敌人的气势如剑豪本人般果断而凌厉。
保护她的盔甲没有了,她还有能替她斩断一切的刀剑。
不但能斩断,也一样能守护她。
“要着陆了——!”
少女喊着。下一秒便跌入了一个充满樱花般气息的怀抱中。三日月宗近这个接住她的的动作做的及其完美,甚至有着一种在刻意卖弄似的的优雅。如画一样,就差没有静谧清冷的夜幕作为背景了。
“这边快点结束,鹤丸君那边的情况不是很好。”三日月对少女耳语道。
不远处,冥王的气息形成了一个漆黑的结界,而鹤丸国永此时正处在结界之中。虽不知道结界里面是何模样,但久久未出来,想必是遇到了某种阻碍吧。
“………竟敢,对哈迪斯大人无礼———”米诺斯因这个情况而深受刺激。
“对哈迪斯最无礼的人是你吧。你这个自以为是到极点的男人。”
红色的打刀换成了太刀——髭切和膝丸。斩杀恶鬼的属性针对米诺斯是能够起压制效果的。少女一手持一把太刀,双刀横在胸口。强大的魔力场从身体中爆发出来,红色的眼睛怒视着米诺斯——米诺斯也在怒视着她,背后的翅膀收拢,呈现出攻击的态势。
“巨翼翔风——
“抱歉了,但还是请你消失吧,米诺斯。宝具——历史修正.刀。”
第129章 诞生
身为主人的少女相当传统。所以本丸的排布是很寻常日本庭院式样,这当然也不坏。围绕着天守阁的是长满柳树的潺潺的小溪,溪上有一座木桥,但只有运气特别好的时候,才能看见出来望风的少女。身穿枫叶和服的女孩依靠在桥头的柳树上,朝着持刀走近的鹤丸国永回眸一笑,似是调侃:
“来啦?”
“来晚了,早知道就不等你了。”
少女从柳树后转出,柔软的柳条从她头顶拂过。鹤丸国永记得自己曾说过,这世上没有比少女更不会穿和服的女孩了,他家主上从来不会在意褶皱和带结,行为也从来不会因为身穿了传统的衣服而收敛一二——据莺丸说少女其实连打褂和十二单也能很好地驾驭,只是大多数时候,她不愿意那样罢了。
“你之前说的想去现世的事情……我有好好地考虑过了。现在我认为,可以。”少女朝走来的鹤丸国永颌首,似乎在等待着对方惊喜的反应,但看到对方的表情并不如自己所想象的那样后,少女又扭过头,有点不悦的说道:“现世可不是什么自由的地方,到处都有监控和警力,人口稠密到你无法想象,你不要给我添麻烦哦?”
鹤丸国永想起来了,这是那时候的事。他和少女计划去现世玩上一趟,原定计划是去秋叶原的,结果定位出了差错,两人在花街迷了路,到店里喝酒却付不起账。最后是被一期一振反复道歉着把人带了回来——万年的微笑差点全线崩盘。
少女从桥上走过来,有点狐疑地看着他:“怎么了吗?内番是不是又没有好好做?我不是说做完了才可以过来这边的吗?”
“…………”
“主上………”
“你看上去有点怪怪的,要不要找药研看看?”少女走过去摸鹤丸国永的额头,鹤丸国永并不躲闪。少女放下手:“”没问题啊,付丧神会感冒发烧反而是怪事吧。
鹤丸垂眸,看着少女的发顶?
“主上,你看我……是什么颜色的。”
“???你在说什么啊,能是什么颜色?你不是天天说自己是白鹤吗。”
少女诧异地歪头,端详着鹤丸的神情。看上去天真而谨慎。
“………白色?明明已经是……黑色了啊。”鹤丸国永叹了口气:“主上,站在您面前的,已经是遍布污秽的那个我了。如果想要用这种方法拖延时间的话,是没有用的哦。”
春日的风在两人之间吹过。带着河水和泥土的清新气息。
少女双手交叠于心口,淡绿色的眼睛看着鹤丸国永的身影,衣袖蝴蝶般在风中翻飞:“你连一点都没在眷恋呢。而我在眷恋着………”少女伸手抚上他的脸颊,挑起眉。
“你。”
“如果要花言巧语,不用这种方式也是可以的吧。以此我可以判断你在戏弄我,这么游刃有余吗?”鹤丸国永抓住少女的手腕,这一握让他确定了,眼前的少女并没有能够压制他的力量。
“唔,从记忆来看你是个难缠的男人。”少女侧坐在桥栏上:“但也不过是个男人而已罢了。现世有那么有趣吗?无关痛痒的玩笑有那么有趣吗?既然喜欢为什么又要压抑着自己呢?真是搞不懂,你和这具身体的主人是个笨蛋吗?”
“既然这么认为,你何必要找个笨蛋的身体呢?乖乖出来被我砍死不是很好吗?……话说回来,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在砍之前我想了解一下。”衣着漆黑的青年如是说着:“如果是个好东西,放你一马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放是不可能放过的,但如果能听听情况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