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定姻缘I+番外(176)

作者:三月春光不老 阅读记录 TXT下载

那日茶寮小二的话很是惹恼了我,我顾不得出门在外,压着她放肆轻薄,心里的怒火不停叫嚣,什么叫做事实?眼见不一定为实!

我承认她老了,但我的爱没有老。

她变得嗜睡,易乏,常常与我说着话睡倒在我怀中。在私塾与人授课也是如此,我不放心,时常都坐在树上隔窗看着。

她知道我偷偷看她,每次都假装不知。她可真爱装糊涂。

但她直到逝去的那一刻,脑子都还是清醒的。她清醒了一辈子,理智了一辈子,努力了一辈子,唯独在我这,感情用事霸占了我一辈子。

她走了,我很不适应。我不再喜欢吃桂花鱼和糯米鸡,人都走了,怎么做都不是那个味道。

她去后的第三十二天,我在后厨发现她为我写好的菜谱,每一个步骤写得非常详明,唯恐我这贪心的嘴得不到满足。

可我贪的是桂花鱼和糯米鸡吗?

我的好舟舟,她就是走了,都在用她的小爪子挠我心尖。

坏透了……

傍晚的风吹来,拂落一树的桃花,昼景从回忆里走出来,觉得冷,一道白光闪过,化作一只毛茸茸的大狐狸,蜷缩着身子,窝在角落不知在想什么。

不久,家住附近的小童三三两两地从家里偷跑出来,春雨淋湿他们的衣衫、头发,便听一人稚声稚气道:“哎?你们看,狐狸也会哭吗?”

是啊。狐狸会哭……

狐狸不仅会哭,她还会用心爱人。

第136章 舟舟阿景(7)

我是在春天遇到她。杨柳抽枝,天地焕然—新。

来浔阳的路上从来不敢想生命里会发生这样的奇妙际遇,我的情缘、我这一生的所爱都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提前命定。

寻亲未果的我被宋涟和郑二追上,我惶恐不安,一是晓得美色乱人神志,二我委实不相信世间大部分的男子。薄情、好色。

十八年来,早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我心里却无人惦记。

于我而言,我更喜欢相貌出挑、风流俊雅、美艳多情、文采飞扬、胸襟气魄皆不输于男子的女子。

我被他们追了上来,藏在衣袖的匕首到底没出鞘。

我被带进一处高门大院,这样的世家豪宅换了平时我都是敬而远之,浔阳城,天子都城,有权有势的人太多,我一个都招惹不起。

无父无母的孤女,身无长物,喝碗豆花都要估量袖里的银钱,遑论想在都城立足,闯出属于我的—番天地。我心比天高,命不怎么好。

直到,我遇见阿景。

我第一眼见到‘他’,心想:世上怎么会有这样无双美艳清直澄净的男子?

春衫剪裁齐整,袖口流连缠绵迭荡的银灰细线,密密匝匝,借着傍晚时分的光晕乍看恍若平湖吹皱的水波纹。

锦衣玉带,凤眸漂亮慵懒,雪肤玉颈,漫不经心靠在小竹椅,肩膀趴着一只和‘他’一样慵懒的猫儿。

郑二风风火火一声喊,惊得‘他′猝然站起身,猫儿吓得跳到一旁,‘他′反应很可爱,至少是我长这么大没见过的可爱。

比女子还俊俏的儿郎,身段好看得过分,听说我是‘他’未婚妻,那模样神情,呆呆的,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初见‘他’的惊艳:

阴柔俊美,清隽洒脱,眉眼流转间若有若无的妖冶,是此生不多见的景,天人之姿容,一眼能吸去人的魂魄。

我那时虽被惊艳,多年养成的防备使我待‘他′甚是冷淡,我们的初遇藏了太多的阴差阳错,稍微有一分差池,可能我不会成为‘他’的妻。

而阿景那时候,对情爱无感,避之如虎。我未曾被美色蛊惑,甚至不像其他女子看‘他’的眼神藏着爱慕热切,‘他′’是满意的,满意到想顺水推舟坐实了这酒后的胡说八道。

世家主一诺千金,‘他’许我豪宅,许我万金,许我在浔阳城立足的本钱和底气,我妥协了。‘他′实在不像是我印象里的坏人。可我还是不得不防。

姻缘司的设立方便了世间男女姻缘,契书立下,我们有了名义上的未婚亲密关系。

回去的路上,长街浩荡,周遭尽是争着围观九州第一殊色的百姓,‘他’当着众目睽睽喂我鲜果,我被‘他′惊了一跳,很害羞,也很慌张。

有句话说的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从这人眼里看不出丝毫的歹意,以色.相来看,‘他’生得比我还美,如何还想再贪图我的便宜?

但我还是不愿吃陌生男子递来的果子。

太亲昵。

即便‘他′盯着我唇的眼神清冽正直,我的心还是止不住微微鼓噪。

下意识地就想抗拒。

我不想动心。女子一旦动心,心就不再是自己的了。

我尚且没谈情说爱的资格,我无父无母无仰仗,哪怕吃了亏也无人为我讨回公道,是以干脆管好自己,不为外物所动。

安身、立命,远比—场暧昧的情爱让人踏实。

阿景很好。带我在春天里放风筝,温和地想要靠近我,‘他’很好,不好的是我,当时我还没从少时的阴霾里走出来,防备过度,像惊弓之鸟,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能吓得我一退千里。

看在豪宅和万金的份上,我慢慢地容忍‘他’,由着‘他’在安全范围内靠近。现在想来,那时的我肯定很令‘他’苦恼——奇奇怪怪的,像个小刺猬。

连牵手都抗拒地要死。

那是我第一次和‘男子’有肌肤之亲,温润的手握在我手腕,又以那独有的温柔缓慢包裹我的指尖,这其实算不得什么,大周男女开放,谈情说爱都喜欢放在明面上来。

莫说身为‘未婚夫’的‘他’牵我的手,便是直接欺上来做一些过分调情的事,在外人看来,并不出格。相反,未婚大妻连牵手都一惊一乍才甚是怪异。

然而我从来没试过,这些年来即便年少无知落入那等不干净的地方,也无男子碰我摸我。

我厌恶那样的温度,始终将自己缩在自我保护的壳,‘他′贸贸然破开我的‘壳’,我被吓得不轻,我想,我过激的反应或许也吓到‘他’了。

'他’身上的气息很纯净,眼神很澄澈,从里到外似乎都干净地不像人间有的绝色,‘他′碰我的手,我不反感,我只是习惯性的怕。

就这样,我们很快就要同住一个屋檐下。我勉为其难地揪着‘他’的衣袖。很难为情,也很.....少女忐忑的羞赧。

十七殿下那一鞭子打下来的瞬间,我做好了承受皮肉之苦的准备。和皇家娇贵的公主殿下相比,我又算得了什么?没人疼没人爱,孤身—人在这世上郁郁独行。

电光火石,一切发生的很快,阿景护在我身前,用‘他’单薄的脊背替我扛下那道鞭伤。

裂帛撕碎声入耳,‘他’面对我,靠我很近,气息扑在我脸上,我的心隐约因‘他’动摇,手触到‘他’脊背,摸到一手的血。

是热的。

热得我指尖都在颤。

我想我该对‘他’好─点,至少,不要吓到‘他。'

糯米鸡和桂花鱼是阿景的最爱,百吃不厌。

我为‘他’洗手作羹汤,没想过有朝一日,我也会为了一个男子做到这份上。

好罢,看在豪宅和万金的份上。

我其实是害羞的。哪怕知道一切都是假的,还是会忍不住看着做好的桂花鱼发呆。

越是如此,我待‘他′防备愈甚。

我比谁都明白,心丢在一个有权有势的世家主身上,我就完了。那根本不是我要的人生。被情爱束缚的人,是可怜的。我没资格做那等可怜的事。

我终究是嫁给‘他’了。嫁衣如火,宾客如云,浩浩荡荡排场大得我想都不敢想。

阿景不喜欢我,充其量当我为契约伙伴,新婚夜‘他′躺在高床软枕睡得香甜,彼时的我尚且不知,往后的她会有多缠人。

我躺在地铺一夜都保留警觉,人生在世,女孩子真的要好好保护自己,自重、自爱,不要给臭男人占了便宜,浑身香香的男人也不可以。

世事的发展永远比我设想地要精彩复杂。在此之前谁能想到阿景那么绝艳的人,是一只狐妖呢?

去往鱼水镇的那段路途,是我对‘他′情意发生变化的转折点,‘他′懂我,懂我的野望,懂我不甘泯然众人的心。

爹爹都做不到的事、说不出的话,从‘他′口里说出来,可想而知带给我多大的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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