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景笑着抱她进府。
“别、被下人看到……”
“他们不敢看。”
她喜欢抱着,怜舟无奈随了她,含羞带怯搂着她脖子笑了笑:“你不准再取笑我是书呆子了。否则……”
弯弯的杏眸眯起来,她嗓音轻软如柳絮,又如春・水在心尖淌过:“否则,要你好看。”
威胁的话都说得软绵绵的,昼景脸皮厚,调笑道:“你不要我,我也好看。你若要我,我可以更好看。”
一句话,把脸皮薄甚喜美色的少女杀得片甲不留。
怜舟羞了恼,恼了羞,嗔她在庭院什么话都敢说,急得捂了她的嘴。对上那人的眼又想捂她的眼,心怦怦跳,手忙脚乱。
结果被某人逮住机会柔柔亲在眼眸,上下唇一张一合触在掌心:“别这样看我,除非你这半日不想再出门。”
掌心被她碰得痒痒的,怜舟咬了唇,毫无还嘴之力。
“舟舟,书呆子。”昼景眉眼弯弯地继续逗她,直把人逗恼了,入了房门,怜舟双脚落地,柔柔软软地将人抵在门上,说话气息不稳:“阿景,你再这样坏可是要挨罚的。”
啧!昼景冲她挑衅扬眉,轻哼:“舟舟,书呆子。”
年轻人趁着突如其来的半日休假没休没止没羞没臊的打情骂俏,书院,李十七坐在小院看沈端浇花除草,看来看去也不觉烦。
阳光穿过繁茂的槐树,穿过层叠的枝叶落下斑驳光影,树上有鸟儿在叫,叽叽喳喳,叽叽喳喳,她竟能从中听出两分趣味。
昨夜闹得晚,白日无甚精神,她打了哈欠:“端端,你抱我回房睡会。”
这自是要沈端陪她一起睡午觉。
穿着一身干练麻衣的沈院长闻声抬起头,面上还是一贯的冷淡,唯有熟悉她的人才能从那一双清寒的眸子窥见隐匿的柔情。
她起身,舀了清水认真地洗净手,细到指缝、指甲盖边缘都洗了不知多少遍,一双手白得在太阳下发光。
李十七最喜欢她这双手,拥有美感和力量,给她带来无数难忘的快乐。她也喜欢沈端现下一丝不苟的模样,看了几眼,更困了。想睡……
春困秋乏,还没入夏,十七殿下精神头就不够了。
余光看着她一个一个哈欠不停,沈端生出隐秘的愧疚自责,心想,她不能太纵着十七了,也不能纵着自己的私情了。
十七白日要用功读书,入夜还……她打住念头,用细软的帕子擦净手,走到她身前,弯腰把人抱起来。
“进屋睡。入夜好好休息。”
李十七简直要被她气死,论不解风情,沈院长可是天下第一,谁要听她说这个?
她抱着沈端,哼哼唧唧两声,撒娇撒得熟练了,也不觉得丢面子。再说了,她在沈端这丢面子丢得少吗?
她下意识抬眸瞧着沈端白皙冷淡的面容,脑子里倏地跳出极尽羞人的画面,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往她脸上擦去,仿佛上面沾了清而滑腻的脏东西。
沈端被她莫名的举动弄得一愣,捉了她的手:“别捣乱……”
十七殿下小脸红红,察觉到方才如何当着她的面犯傻,不吱声了,但要她忍着不说实在煎熬,半晌,李十七勾唇笑:“端端,只有我晓得你的热情。”
是的,沈端的热情。时常热得她要用更热的来回馈。
她眸子绕着情丝,缠得沈端呼吸一滞,看了眼外面清朗的天色,不自在道:“睡吧,我陪你一起睡。”
知道她没有表面冷淡寡欲清正斯文,李十七更爱她了。刚要言语,小院外传来一声呼喊:“沈院长,我家殿下可在这?”
门外是李十七最信赖的侍婢,奉皇命而来,请殿下入宫陪皇后解闷。
被扰了午休的兴致,李十七眉间拧着三分烦躁,走出门:“何事?”
见了她,宫婢兴奋道:“殿下!皇后有喜了,请您回宫呢。”
“有喜?”李十七被
天大的喜讯砸中,快步走下台阶:“你说皇嫂有喜了?本公主要做姑姑了?!”
“是!御医刚诊出来,陛下喜不自胜,想和殿下一起庆祝天大的喜讯!”
“太好了太好了……”李十七转身对上沈端疑惑的眼,笑道:“端端,我有侄儿了!”
帝后有子,沈端难得地笑了出来:“恭喜十七,辈分终于可以往上涨了。”
十七抱着她在原地绕了两圈,跟着宫婢回宫。
天家的大喜事,也是大周臣民的喜事。
皇后肚子里的孩儿已有三月大,踏进宫,李十七见了皇嫂先给皇嫂见礼,捧着她手甜甜地奉承一顿,守在一侧的新帝被她忽视地没了边。
李乘偲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十七,你倒是理一理皇兄啊。”
李十七忙着对皇嫂嘘寒问暖,没空理他,翻了道白眼:“往后十月怀胎要辛苦的又不是皇兄,我当然要关心皇嫂。”
她的话惹得李乘偲眼底溢满痴情,不顾有人在,握着皇后的手:“是,阿语是天大的功臣。”
皇后被他不遮不掩的情意羞得别开脸,李十七看得津津有味。
“十七,这段日子晚上你就留在宫里,陪陪你皇嫂。”
李十七想了想,应了。
暮色四合……
李乘偲从即将为人父的喜悦缓过来,在御书房为皇妹的事发愁。
世家优秀子弟的名册躺在御案堆成了小山,打定主意,他翻开最上面的册子,心里想着那晚窥见的画面,不知不觉,挑选妹婿的标准渐渐朝沈端靠拢。
冷淡端正,博学广文。
陛下花了一晚上的时间挑挑拣拣愣是觉得哪个都不好,太端正的怕做了驸马后苛求十七,太冷淡的,怕不知情趣徒惹人伤心。
如此纠结了足足两日,嘴上急得起泡还没想好皇妹的好归宿。他愁眉不展,低声道:“请家主来。朕有事相问。”
第104章 小册子
这时节,眼看要入夏,昼景坐在书房昏昏欲睡,下巴枕在手臂,上半身趴在书桌,弯出极其漂亮的脊线。
家主半眯着眼,回味她的舟舟姑娘软着身子对她做的事,笑她胆小,又笑她敏感有趣,欺负人都像是被欺负的。
闲来无事,她稍微振作精神,看向窗外红花绿叶,一手托腮,猛地站起身。
哦!终于找到事情可做了!
她唇边噙笑一路来到内室,思索那日舟舟杏眸一闪而过的心虚,一个人耐着性子在内室踱步。
“到底,瞒了她什么呢?”
家主在与其夫人的寝居室翻翻找找,蓦地福至心灵,往梳妆台走去。掠过上面一层层的胭脂水粉,她拉开暗格,翻到最底下,才看到一本被锦缎包裹严实的物什。
昼景那双狐狸眼一亮,这种背着家里的夫人在其梳妆台寻找「小秘密」的感觉怪为刺激新奇,手指谨慎地掀开锦缎……
白鹤书院,女院。
孜孜求学容貌甚美的少女还不晓得自己百般遮掩的小秘密被发现了。
学堂内,沈院长一身儒服讲起古圣先贤的言论,眉目冷肃,教人无端生出敬畏。
怜舟在学堂上背脊永远是直挺的,姿态端正,也唯有在府里书房亦或内室,情意难控时,方会软了身段柔弱无骨地依偎在某人怀中。
她求学态度认真,时日久了,影响了不少同窗。再则李十七贵为天家娇女都晓得刻苦,其他人无形之中自然会升起紧迫感。
新帝登基,十七殿下身份比先帝在时还要尊贵——先帝嫡女有几位,但新帝最娇宠的嫡妹,舍李十七还能有谁?
身为皇家养的米虫都晓得在学海遨游,世家之女还有何理由停滞不前?
不断变好的求学氛围激发了沈端以及女院所有夫子的教学热情。
半日课程结束,怜舟抱着书袋回到书舍,刚要忍羞从书袋的夹缝里掏出她近日钻研的册子,李十七推门进来,倦倦地伸了懒腰:“太困乏了,真不知夏天来了这日子该怎么过。”
夏天还没来,哪怕夏天来了怜舟也不怕。她背对李十七,手往夹层摸去,摸了空。
她心重重一跳:坏了!
却说昼府,内室,昼景翻看着少女私藏的小册子,啧啧两声,饶有兴致地观察起来。
并非观察上面线条流畅,栩栩如生的精美旖・旎,而是看书页被人翻动的痕迹。
李十七压箱底的好宝贝几乎都被翻得半旧不新,也因了她独独偏爱这本,是以当初收藏了两份,后来一份给了怜舟还人情,一份自个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