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千刀的,是哪个在害我的小温辞啊!她乖巧无辜、与世无争,怎么下得去手?呜呜呜。”
钟薏嗓音嘶哑,木然的望着窗外,眼睛里死一般的沉寂。似乎随着温辞的离开,把她对生活的热爱也一起带走。
唐玉敏身体晃了晃,一阵心悸。她真的没有想到,小小的温辞会牵动这么多人的心。
她真的做错了!
可是,她忏悔还来得及吗?
见妻子面色惨白,杜岩一个箭步搀扶住她,然后把她摁到沙发上,瞟了一眼宋渝,阴阳怪气的说道,“玉敏,我知道你为了温辞心急如焚,但自己身体要紧。还是要学学宋渝,置身事外,这样情绪波动比较小有利于身体。”
“对!但杜岩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唐玉敏情绪波动这么大?”宋渝本来就是一肚子火,现在杜岩撞到枪口上,她自然不会留情。
“不要!”
唐玉敏从沙发上弹起来,指甲深深的抠进杜岩胳膊,整个人因为害怕瑟瑟发抖。
这一嗓子,把杜岩的心吼的沉入谷底。他只是古板又不是傻,妻子的反应加上宋渝的态度,似乎都在表明,今天的事情跟妻子玉敏有关。
“玉敏,你反应过激了吧?”邵清也发现了唐玉敏的不寻常,眼睛探照灯一样扫视起来。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唐玉敏,怀疑、探究、剖析……
这样的眼光几乎要把唐玉敏逼疯,她抱着肚子埋进沙发,趴在扶手上,“哎呀哎呀”叫起疼来。
这样的行为明显就是逃避!
董长征挤到宋渝身边,把微微颤抖的媳妇揉在怀里,然后拍着她的后背像小孩子一样哄,“对不起,我没有发现,是我不好。”
媳妇一个人等待消息该是如何的煎熬,她那么喜欢温辞,比他更伤心难过焦急一万倍,他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真是该死!
靠着夫君,宋渝埋在熟悉的胸膛,才感觉到几分放松。虽然空二说温辞安全,但大家都没有找到,叫她如何放的下心?
“玉敏,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陈桂香疲惫的揉着小腿,对着唐玉敏不依不饶。
“桂香嫂你是什么意思?难道怀疑事情跟玉敏有关?笑话。”
杜岩轻轻抚摸着妻子的后背,在短短的时间里,妻子已经瘦的只剩骨头,杜岩陷入无尽的自责。虽然有所怀疑,但让他相信温柔善良的妻子干出这样的事,无论如何他都难以接受。
“怎么回事?杜岩,你当我们所有人都是瞎子?”温如许突然跳了起来,暴躁的指着唐玉敏。
“她是什么样的人,你真的清楚吗?唐玉敏她明明就是在心虚,她不敢面对我们老两口。你们想想,本来她对温辞一直是不闻不问的,今天突然热情的不得了,还一个劲的鼓励温辞出去放风筝,心里没鬼才怪!”
“玉敏,你到是说话,说这事和你无关。”钟薏抓着邵清的手,颤悠悠的坐直身体,希冀的看着唐玉敏。
“嗯对,玉敏只要你敢说,我就敢信。”邵清揽着钟薏,也满怀期待。她就是不相信,这人怎么能坏成这样?
“我……”唐玉敏伏在沙发扶手上,咬紧牙摁着肚子,却依旧不敢抬头。她不能说,她怕……老天爷看着呢。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重生让她不敢不信。
“玉敏,就一句话的事,说一下又何妨?”杜岩弯下腰,在妻子耳边轻声说道。在他看来,这真的很简单,这已经是他抗住压力为她争取来的。
客厅里陷入僵局。
这次连杜岩都心生不满,问心无愧说一句话,就这么难吗?
“玉敏,不要孩子气,赶紧说话。”口气严厉起来。
唐玉敏一个哆嗦,她知道杜岩的耐心即将告罄了。情势告诉她,说一句又何妨,难道真有老天爷的惩罚?可理智却不停的警醒她,不能说不能说,这件事必须烂在肚子里。
杜岩懊恼的挥了挥拳头,对咬紧牙关不开口的妻子感到失望。
“她当然不敢说话,因为她一开口就会五雷轰顶!”大门打开,一个少年逆着光走了进来,鼓鼓囊囊像一个庞然大物。
大门打开,同时进来的还有怒号的狂风,裹挟着沙石枯叶扑面而来,气势汹汹。
“温辞?!”
邵清眼尖,第一个发现浑身伤口的温辞,尖叫着扑了过去。
这一声尖叫像开关,把客厅里的气氛带到顶点。
“小温辞,你可算回来了。”
“温辞,你这身上是怎么回事?”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咦,这不是祁东方吗?”
“不是,这不是徐大奎吗?”
“阿土,你考上军校啦?”
客厅里像菜市场一样,热闹非凡。只有唐玉敏躲在沙发里,像被人遗忘了。
“啪”,董长征顶着狂风逆行把大门关上,吐出几口沙子后他才拍着徐大奎的肩膀,欣慰极了。
徒弟,他教出来的!
徐大奎抖了抖肩,把董长征的手抖下来,然后解下系在手腕上的绳子,把祁东方交给了董长征,“姐夫,审审。”
“砰”,徐大奎把肩上扛着的包袱的丢到地上,又甩了甩右手,想把牛皮糖一样的粉裙子甩下来。
可惜,依旧没有成功,他只能不耐烦的拖着粉裙子,径直走到宋老师面前。
“宋老师,我来省城找你了。”
几个月没见,宋渝依旧好看到让他心生喜欢。
“宋老师,宝宝快要生了吗,是不是就等我这个舅舅到位?”
跟几个月前相比,徐大奎变化巨大。少年的青涩褪去,剩下了飞扬和阳光,他出色到出人意料。
像拂去灰尘的明珠,终于散发出应有的光芒。
“哎呦,真考上军校了,小子你不错啊。”董长征捶了徐大奎一拳,比自己考上军校还要高兴。然后目光顺着徐大奎的胳膊往下滑,哦豁,他猥琐的笑了起来。
哪个少男不怀春,况且温辞长得挺漂亮,理解理解。
“不是!”徐大奎被董长征的笑吓得毛骨悚然,匆忙举起右手,想要辩解,却正好把和温辞相握的手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
“噢~”
客厅里响起怪叫声,心照不宣的那种。
徐大奎听懂了,他急得面红耳赤,却欲哭无泪无力反驳,“不是我,不关我事,是她抓着我不放,你们要相信我!”
说完,徐大奎期待的看向宋渝。在他幼小的心里,全世界只有宋老师最能理解他。
可惜,他在宋渝眼睛里只看到了揶揄,以及欣慰。他的宋老师对他露出和蔼可亲的姨母笑,显然对此事乐见其成。
哎,他给粉裙子害死了!他的一世英名,今天就要毁于一旦吗?
徐大奎痛苦的皱紧眉头,气恼的甩了下手。世人怎么看他他都无所谓,但宋老师也这样想,就太让他难过了。
徐大奎一颗少男心稀碎稀碎。
咦?粉裙子居然放手了,太好了,他终于得到了自由。
“噢~”怪叫声比上一次更响。
把缩在角落里的祁东方扯到前面,徐大奎了无生趣的把经过用三言两语讲述了一遍。哪怕他语气平淡无奇,也让在场的人听出跌宕起伏,以及老天注定来。
拉着温辞,邵清拿来小药箱,帮孩子清理伤口。索性都是小擦伤,涂点紫药水几天就没事。
“不要。”温辞突然发声,严词拒绝紫药水。她咬着下唇,偷瞄眼徐大奎,然后眼泪汪汪的摇头,“难看。”
风筝难看了,就配不上云彩。
严肃正经的气氛被小女孩破坏殆尽,大家却不由自主露出笑脸。温辞把什么都写到脸上,这样的感情纯粹而美好,让人心头发软。
宋渝推了推身边打着哈欠的阿土,示意他发个话,不要影响人家治疗。虽然她私心也觉得,擦紫药水确实丑,而且是奇丑无比。
“涂药,听医生的话。”徐大奎不耐烦的瞪了粉裙子,噢不,温辞一眼。
女孩子就是娇气,烦。
得到了一句答复,温辞心情大好。她乖乖的仰起头,眼睛亮晶晶的,脸上是止不住的快活。
“说,你这小兔崽子哪来的胆子,敢欺负我们温辞?”温如许见到孙女平安归来,并且似乎找到了喜欢的人,他的心啊就跟泡在咸菜缸里一样,又酸又涩。
他把手背在身后,对着祁东方虎视眈眈,他的失落只能从这个小兔崽子身上找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