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毕,陆凭也看了过来。
白南楠莫名一丝心虚,朝他靠近了点,“我已经有大客户了,不要乱说话。”
其实她知道对方只是在逗她,并不是真的想加一个高中生的微信。
不过,白南楠还挺想加他的。
付禹城性格外向玩得开,还有些自来熟。虽然没相处多久,但直觉人还不错。
白南楠大胆推测,照这个趋势下去,说不定他还会和陆凭哥成为朋友。所以加了他,是不是代表着已经打入了他的朋友圈。
她真是过于成熟聪慧。
陆凭正带着她出了商场,突然听见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怎么了?”陆凭眉角微扬,问她, “没玩够吗?”
“不是。”
“想加微信?”陆凭语气很平淡。
“你怎么知道!”白南楠瞪大眼,震惊于他的联想能力。但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这句话简直不要太明显。
她反驳,“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陆凭深深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开着车把她送到家门口。
下了车,陆凭帮着把后座的大块头古筝拿了出来,“回去吧。”
夜幕深重,月色明亮,男人的影子斜斜打在因路灯而亮黄的地面上,高大清瘦。白南楠很自然地接过古筝,抿唇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点了点头。
—
听闻有人回来,沙发上程英的视线却没离开电视。她敷衍地打了声招呼,下巴朝桌上一扬,“给你留的水果沙拉,多吃点草莓,可以美白。”
自从上次被王嘉说丑后,白南楠受到了深深的打击,回去就让程英给她打听美白的方法,势要在寒假后白回来。
她端着盘子回到房间里,坐在书桌前,吃得颇有些心不在焉。
吃完将盘子放在一边,微微出神。
其实刚才还想问问他等下还回不回学校,犹豫了半天,还是没说出口。
这要是在以前,她得觉得自己矫情死,又没有什么心虚的地方,想问就问呗。
但现在,似乎,好像是有那么点心虚,仿佛问多了会暴露出什么一样。
白南楠又想起了方才吃饭时的场景。
其实进入包厢后,她就开始用余光打量着那个长相漂亮的姐姐,那时她只是在想,自己什么时候能摆脱掉黑脸,向她一样白白嫩嫩的。
而后突然见她抬头朝付禹城使眼色。
付禹城斟酌半晌,问陆凭——你有女朋友吗。
这个小插曲还挺耐人寻味的。白南楠当时纠结了一会儿,思考着到底是哪个人喜欢陆凭?那个男的还是女的?
直到她看见那个女生在棋牌室不断飘过来的眼神。
顿时明白了。
是那个女的。
白南楠这一晚在乱七八糟的思绪中睡去,睡得不踏实,还做了个梦,醒来时已记不住梦的什么,但却仍然能感知到梦里的情绪。
非常糟糕又难受的感觉。
白南楠今日起得比平时晚了些,忙着收书包吃早餐,到学校被课程和作业缠住,很快忘掉了那个插曲。
转眼间,国庆假期到来。假期第一天是她爷爷生日,白南楠早早和程英白从闻去了爷爷家。
白南楠的爷爷是中文系的教授,现在已经退休,在家每天唱唱小曲写写诗。他有三个孩子,都是儿子,白从闻是兄弟里最小的。
白南楠两个伯伯早早结婚后,不知为何生的全是儿子。所以程英第一胎时,白爷爷万分期待得到一个孙女。
结果,还是个带把的。
当护士笑着告诉和白从闻一起守在手术室外的白爷爷,说是个男婴时。他嘴唇一颤,脸色十分难看,胡子一吹嘴里微不可闻嘟囔着,“我们白家被诅咒了!”
直到白南楠的出生,全家都沸腾了,白爷爷高兴坏了,亲自赐名“南楠”。她在长辈面前,虽然有时骄纵,但耐不住人巧嘴甜,一家人都把他当亲闺女疼。
到了地方,白南楠刚进门,隔着远远的距离就朝着白爷爷挥手打招呼。
白爷爷刚被家里的猫挠掉了蓄了多年胡子,手没兜住尴尬停在了半空中。
他“哎”了声,欢欢喜喜朝孙女走过去,顺便踢了脚沙发上的老大,“把我给南楠买的东西拖出来。”
白南楠好奇地打开箱子,眼睛一亮,“哇,爷爷您怎么知道我想吃这个?”
“前几天看你朋友圈发的,我在网上搜了下图就出来了,没买错就好!”
这年国庆小长假,白南楠整个假期都呆在家里,偶尔看看综艺节目,无聊时也学会了去写作业。
遇到了不会的题,她下意识点出手机中的求助热线,选了张清晰的照片给陆凭发了过去。
对方应该很忙,白南楠等了半天也没有回复,便出门去了趟超市,在零食区扔了薯片和果干在小推车中。
一边吃零食一边看动漫的时间过得飞快,天色变沉,房间里光线暗地屏幕刺眼时她也懒得去开灯。
直到手机的电话声响起。
白南楠走到书桌前拿了手机,看见上面两个字时心神一动,接通后连嘴唇连带着声音都上扬了几分,“陆凭哥,good evening。”
“good evening。”
房间安静,他发音压得很低,圆润绵延,两个单词顺着微弱的电流声传来,低沉悦耳,似乎带着刚起床时的喑哑和慵懒。
白南楠觉得自己好像被电了一下,整个人轻飘飘的,直到陆凭再次出声才把她拉回了现实。
“作业在身边吗?”
“在的。”
几道题讲完,陆凭低声问她,“明白了吗?”
“懂了,谢谢哥哥,”白南楠记下笔记,问完所有的题,恍然松了口气。
“你真是让人嫉妒,”白南楠说,“智商多少钱一斤,我妈怎么小时候没给我买点。”
陆凭忽然扯了扯嘴角,带着凉薄的笑意。
这小姑娘怕是自己还不知道。
有多少人会羡慕她。
这个年纪,这样的家庭。
一天中最烦恼的问题,也不过是中午吃什么罢了。
过了一会儿,白南楠又问,“哥哥在家吗?爷爷给我买了一箱红毛丹,我给你和陆伯伯送些过去吧。”
“我在M国。”
白南楠内心失望地“啊”了声,还没开口,陆凭道,“谢谢。”
电话另一边传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因为白侑也是去M国留学,白南楠研究过两国的时差,算起来M国现在才早上六点多。
“陆凭哥你起得好早啊。”
“嗯。”
“哦。”白南楠拖长了语调。
“……”
没了话题,她磨磨蹭蹭不是很想挂电话,电话那头似乎在看书。一时间两边都沉默着,谁也没有先挂掉电话。
安静中意外地没有局促。
白南楠能数到时间一分一秒的流动,胸口荡漾着奇异的波澜。
她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沉沉暮色,余辉勾勒着房屋的轮廓,思绪却飘到了大洋彼岸,恍然间能看见男人坐在沙发上,修长的手指摩挲书页,目光认真而专注。
微风带着凉意,吹动着额前的碎发。
“陆凭哥,你得是没吃早饭?”
陆凭手一顿,这次,不需要白南楠要求他就自动问出了这句话,“你怎么知道?”
白南楠:可能是因为我想找个话题吧。
她想着想着喉咙里发出了细细的笑声,“因为我聪明。”
陆凭“嗯”了声,语气中含着一丝笑意。
考虑到他早上可能会很忙,白南楠没再拖着时间,挂电话前,纠结了半晌还是开了口,“陆凭哥,不吃饭对胃不好。”
说到一半白南楠突然觉得话语有些苍白。
小时候她也曾劝说白从闻戒烟,家里到处都贴上了“抽烟有害健康,死后老婆改嫁”的标语,然而他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白南楠还没郁闷多久,一个“嗯”字轻飘飘从电话中穿来。
“马上就吃。”
☆、第十四章
班上进入了紧张的期中备考氛围中。不同于月考,这样的氛围下,最懒散的人也感染上了一丝紧张。
比如后排热锅上的兰梦同学。
“这个篇文言文肯定要考的,你记笔记了吗?”兰梦问白南楠。
白南楠摇头,随即安排,“你找人借一下笔记本,晚上再把你的借给我。”
“……楠子,我们什么时候才能不是这样的对话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