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感到无比踏实,好似一切终于尘埃落定,这种家的感觉,实在太过久违,让她涌生出一股归属感,她思于此,突然想起了自家哥哥,她不由抬头疑惑道:“哥哥去了何处?”
她话音刚落,便听得不远处响起一阵“砰”的巨响,便看到一阵白光蹿到天上,炸出绚烂多彩的烟花,一朵接着一朵,花团锦簇,极为美丽,将整个天空都照亮了,她依偎在父亲身边,看着天空的烟火,不由笑眼弯弯。
此时温瑾枫拿着烟花棒跑来,看着自家妹妹和父亲站在一处,一改往日的疏离和客气,他心里的大石头彻底松了下去,笑着跑到自家妹妹身侧,将烟花棒递给妹妹,笑道:“喃喃,喜欢吗?”
温令儿见了自家哥哥温柔的笑颜,知道这是他的主意,她伸出小手接过烟花棒,将黑暗照亮,软糯道:“哥哥,我很喜欢,谢谢你。”
温瑾枫看着自家妹妹眼底倒映着绚丽的光,好似将整个星河藏于瞳孔之中,令人移不开眼,他紧紧握着妹妹的手,终于露出如释重负的笑意。
温令儿看着父亲和兄长温和的眉眼,只觉得整颗心鼓鼓,快乐和喜悦膨胀着,一双眸子忍不住眯成一条线了,她相信,一切事情都会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的。
此时京都将军府之内,灯火通明,正房里头丫鬟婆子行色匆匆,众人屏声息气,不发一言,霍祁年踏着夜色而归,大步流星往正房而去。
“主子,大夫人不知怎地突然犯了头风,不过短短一个时辰,便已瘫在榻上,属下已着人给宫里递了信,御医怕是还有一刻钟才到。”霍二跟在霍祁年身后,看着主子眉间的寒意,心中忐忑,低声道。
霍祁年并未应答,一路沉默寡言,到了正房门口,他没有进去,只是负手站在廊间,看着婆子丫鬟进进出出,手中摩挲着修复了的佛珠手钏,佛珠上头刺了字,滚过他掌心时,仿佛留下深深浅浅的痕迹。
此时守在正房中的乃嬷嬷一出门便看到霍祁年冷冷清清站在阴影中,宛若一尊佛像立于那处,面色不悲不喜,她心里猛然一跳,方才急急道:“公子,您可算回来了,夫人如今正等着您呢。”
乃嬷嬷如今急坏了,大夫人自方才犯了头风,嘴里便一直叫着大公子的乳名,便是二姑娘来了也没用,如今霍祁年一出现,她总算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霍祁年冷冷看着正门门口,听着室内发出的声响,面色犹如古潭一般平静,他突然想起孩提生病时的场景,那个时候父亲常年征战沙场,母亲守着偌大的将军府,当时霍珍若刚出生不久,忙的晕头转向,压根顾及不到他,或者换句话,她不愿在自己身上耗费时间。
他好似被遗忘了一般,病恹恹躺在前院书房里,最后还是给他送膳食的小厮察觉,便背着他往正房而去,然而母亲并未见他,只让人请了大夫,连正院的门他都未曾进去。
霍祁年始终记得他的好母亲隔着院门,对他说的那句话:“你不必装模作样博得我的关注,除非你死,不然就好好待在书房中读书,这个世界除了你自己,没人能帮你。”
他那个时候就知道,所谓亲人血缘,并非生来就拥有,所以他看着温令儿依偎在她的母亲身侧时,他觉得世间不公,既然世间不公平,那他就亲手毁了它。
“好好照顾。”霍祁年冷冷扔下一句话,转身离开,他能做的只有这些,她对他有生养之恩,只不过仅限于此,从温令儿死去的那一刻,整个世间已然不值得他花费心思。
霍二看着满脸惊愕的乃嬷嬷,不由叹了口气,便转身跟了上去,他知道主子心里依旧怨着大夫人的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旁人也没法介入,只能是解铃换需系铃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喃喃后援团:粉头兄长和爹爹,第二粉头自称干爹的人,还有宰相府的哥哥姐姐喃喃:嘤嘤嘤,他欺负我。(指着霍狗子)
后援团:不多说,就是淦。
狗子:不是,大舅兄,岳父……你们听我解释。
第61章 尘埃落定
时间过得飞快,空气中的燥热慢慢消散,草木染了秋意,天地开阔清明,空气清凉,圆滚滚的柿子搁在枝间,红火一片,日光明亮,攀着窗子,倾泻在室内,衬得少女的娇靥越发柔和。
温令儿坐在软榻,腿上搭着捻金银丝线滑丝锦被,懒懒靠着,手中缝制着护膝,瞧着是男人的样式,这几日父亲不知忙着何事,兄长也恨意一起出门了,两人皆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乳酪趴在她身侧,极为专注地盯着温令儿看,时不时伸出小爪子去勾着护膝玩,被少女呵斥几声,便搭着耳朵,露出可怜巴巴的眼神。
温令儿无奈自然是狠不下心来,无奈地伸出手揉了揉乳酪毛茸茸的脑袋,见小狐狸露出舒适的表情,她伸出纤细的手指戳了戳乳酪白嫩柔软的小肚皮,方才嗔道:“你最近又胖了,可别在贪吃小零嘴了。”
小狐狸低头看了看少女的手,好似明白了温令儿说了什么,顿时就一爪子拍开少女的手,气鼓鼓翻了身,不想理会温令儿。
温令儿忍不住轻声失笑,她一边揉着小狐狸的下巴,一边看向窗子外头的秋色正浓,想起在将军府时的日子,不知不觉,已经快两年了,如今不知白嬷嬷和两个丫鬟的处境如何了,希望她们等着自己回去。
此时伏梦走了进来,看着全神贯注正在绣制护膝的温令儿,知道她这是给王爷和兄长准备的东西,眉眼弯弯道:“令儿,你这几日都盯着它看,小心眼睛痛,明日再绣吧。”
“伏梦姐姐,这几日父亲和兄长在做什么,为何总不见得他们身影。”温令儿将护膝搁在绣框里,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疑惑问道。
伏梦给温令儿倒了杯热茶,又摸了摸她的手心,并未着凉,她坐在温令儿身侧笑道:“你父亲不让我说,不过估摸这两日你就知道了,反正是件好事,你安心等着就是。”
温令儿闻言,看着伏梦温柔的笑意,点了点头,她喝了一口茶水,继而又道:“最近的事情总让我觉得不真实,好像一场梦,害怕醒来之后就是一场黄粱梦。”
自打自己被救回明德王府的别庄,好像一切拨云见月,她原本处于极为不明朗的处境,然而却阴差阳错被父亲救了回来,如今还有哥哥陪伴在一旁,都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她这算是可以彻底安下心了么?
“傻孩子,这一切都是真的,你们以前过得太苦了,如今好不容易回来,就别去想着未曾发生的事,活在当下,过好当下就是。”伏梦摸了摸温令儿的头,她知道温令儿在想什么,人生起起落落,谁也无法得知明日之事,不过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那就心安理得活着。
温令儿听着伏梦的安慰之语,也觉得自己最近想得太多,左右最差的处境她都经历过,如今既然拥有了这样的生活,那就既来之则安之吧。
“你说得对,我应该向前看,父亲和兄长定然会为我撑腰的。”温令儿低头摩挲着那枚指环,笑着应道。
这段时间自己忙于离开将军府之事,如今尘埃落定,自己也能重操旧业了,二夫人和宰相夫人那处还等着自己的药露,而且她也应了长歌郡主,要去宫里见一位贵人的,这些事情,都应该提上日程。
伏梦看着小姑娘亮晶晶的眼神,她思虑一番,到底是开口道:“你可想跟着我一同学习医术,我膝下无子,一身医术若没了传人,总觉得可惜,虽然我并非医术高明之人,可救人还是绰绰有余了。”
温令儿有些惊诧地看着伏梦,毕竟收徒是一件极为谨慎之事,伏梦就这般相信自己么?她顿了顿,问道:“为何是我?您就这般信任我,不怕我学了医术做坏事。”
“你不是那种人,若非如此,这只白狐也活不到现在,而且这段时间和你相处,总觉得像是自己的孩子,我也有自己的私心,但是总之是希望你好。”伏梦的家里人死于一场江湖恩怨,她被路过的明德王所救,靠着一身医术混口饭吃。
父亲在时,希望她能嫁人生子,将医术传承下去,可是她如今没有这个打算,却又不想违背父亲遗愿,所以就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温令儿身上了。
温令儿自然是愿意的,只要伏梦相信她便是,左右自己以后要想发挥指环的作用,光靠半吊子香露是不行的,她笑着点了点头道:“我愿意,只要师父不嫌弃我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