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妈呀,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驴车行驶到一山间小泉便暂歇,方才还口出狂言的杨定成偃旗息鼓,五体投地,连忙把腰间的画像,毫无条件地双手捧上。
面前的年轻帝王欣然道:“杨将军,如今东秦正是缺乏将领的时候,朕需要你的协助。”
杨定成连忙双膝跪下,感激涕零:“能帮到陛下,是臣的荣幸!”
待杨定成和邹曲临生火,昭云去捕鱼之际,佟陆陆便鬼鬼祟祟拽着白盏辛的袖子,把他拉到泉边说悄悄话。
“蹲下来蹲下来。”做贼似的蹲下来,佟陆陆生怕那群人因为武功太高,练就了什么“顺风耳”“千里眼”之类的,把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全都听得一清二楚。
白盏辛兴然陪她玩闹,他蹲在她身旁,只听她煞有介事地严肃道:“我要跟你说一件了不得的事。”
“哦?你说。”
“燕王要反。他不是现在要反,他在谋反的边缘,疯狂试探。”她表情恐怖,说得有鼻子有眼,“就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预言,你没看完,八年后,你就会被他弄死。”
“嗯,你有何决断?”
听他这么一问,佟陆陆一愣,因没见他有多少惊讶而心生不爽:“什么,什么我有何决断,我能有什么决断……我有没有证据,只能一点一点,剪掉他的羽毛。玉满堂的马文青叔叔,已经被我搞定了。杨将军倒是一个意料之外的收获……”
白盏辛淡然地点点头,用食指指节轻敲她的额头:“干得不错,不愧是我亲自挑选的贤内助。”
佟陆陆一怔,火气蹭蹭蹭就上来了,她甩开他的手,瞪圆眼睛望着他:“搞什么啊环纡,你的江山以后要被抢了!”
他嗤笑出声:“不是我的江山,是我们的江山。”
佟陆陆茫然,只见他起身,阳光透过他的清透的面庞,一束一束洒在她的身旁。
他朝她伸出手,笑得阳光又灿烂:“既然他们想下这天下棋局,那我们就陪他们下,先让他们一子又如何。陆陆,你愿从棋盘的对面,走到我的身边否?”
佟陆陆嘻嘻一笑,握上他的手:“我除了和你下棋,和别人可没输过!”
“这回可要尽力赢,否则输了连哭鼻子的机会都没有。”
牵着他的手,佟陆陆静静站着。
那一刻,她仿佛褪去从前的玩闹与不正经。她表情严肃,迎霜傲雪,一向想要远离是是非非的心渐渐消弭。
熔金的阳光下,她毅然决然地跟上他的步伐,与他同行。
“环纡。”
“嗯?”
她宣誓似的:“我要做你背后的那个女人!”
白盏辛仿佛拨开了烟岚雾霭,他望着她,认真的佟陆陆,是那么的流光溢彩,在他眼中,成为世间至美的风景。
“你不是我背后的女人,你是与我并肩的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 66:这家伙终于承认我是女人了!
第38章 严丝合缝升官图
待二人归来,方瞥见竹月溪风间,邹曲临独自趺坐念经,隔绝一切尘事,眼不见为净。
生起的火堆上烤着几条鱼,杨定成百无聊赖,一想到即将重归沙场就手痒痒,故而再度邀请昭云来一场正式的比武。
佟陆陆随便找了个地方盘腿坐下,被白盏辛一下拎到一旁,非让她离那邹曲临远远的。
他坐于她身边,她看二人比武,他看她。
昭云虽十分不愿,但对方盛情难却,不好薄了人家情面,便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杨定成真不愧是老当益壮,昭云身形轻巧,轻功一流,但杨定成多年沙场征战,速度与力度都不是盖的,不超过二十个回合,他再度将昭云捉住,让对方脸着地吃了一嘴泥。
曾几何时,被昭云“啪叽”放倒在地也弄了一脸泥的佟陆陆,不禁幸灾乐祸起来,拍着大腿无声地笑。
咕噜噜。
一颗闪闪发光的石头从昭云的怀里溜出来,滚到佟陆陆脚边,佟陆陆激灵地一爪按住。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乖乖,好大一块红宝石。
此红宝石被人工雕饰过,却毫无瑕疵,阳光下闪着刺眼的红光,璀璨夺目,可见是个奇等珍宝。
“昭云,看不出来,你挺有钱呐。”
昭云连忙起身,朝佟陆陆行了礼。
佟陆陆将宝石还给他,嘻嘻一笑:“干嘛呀,整天放这么大块宝石在身上,不怕被抢么?虽然也没什么人能抢得过你,但要是像刚才一样掉了滚进河里可怎么办?”
白盏辛淡淡瞥了他一眼,叮嘱道:“以后用个上好的荷包装起来。”
昭云将宝石收回怀里,点头回“是”。
有猫腻……
盯
佟陆陆转过头,盯住白盏辛,像是要把他的脑袋看透视了为止。
白盏辛被她盯得实在不自在,便道:“再盯,鱼就没了。”
在杨家村时,昭云便飞鸽传书佟司佟梧,已让他们于附近的县城静待三人返程。
彼时佟司佟梧瞧见佟陆陆健健康康回来了,连忙嘻嘻哈哈奔上去。
佟陆陆见到家人,难免乐呵,也乐颠颠凑上去,想来一个热烈的拥抱。
刷。
一只手横在三人之间,生生把佟陆陆和佟司佟梧隔离开。
只见那帝王面如黑炭,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威胁道:“你们这么欢乐?朕见你们也很欢乐,要不要也抱抱朕?”
“不了不了,握握手,握握手。”
“四哥五哥你们好你们好。”
“你好你好六妹妹,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于是,三人便只握握手便罢,还被那白盏辛全程盯住,警惕地很。
“陆陆,究竟怎么回事?”佟司佟梧问她。
佟陆陆支支吾吾,挠挠脸:“我……我到河边看浪花,失足掉下去了。”
这鬼话,佟司佟梧信了,白盏辛可没信,但她既然目前不说,他倒也不必逼问,等她想说了自会告诉他。
佟陆陆考虑到佟钟儿好歹也是个家人,她虽不仁,但自己不能不义。况且,她还没搞清楚她为什么要杀她,也不知是否和燕肇祯有关。
嘿嘿,她在心里阴邪一笑。
有什么了不起的,她也会放长线,钓大鱼。
一路上,佟陆陆没敢和邹曲临搭话,邹曲临一路念经,絮絮叨叨,跟唐僧似的。
佟陆陆倒是想旁敲侧击地问一下,他现在是否已和燕肇祯交好。
后来想想罢了,她如今一举一动,都在被一个动不动就炸毛的人盯着呢。
离杨家村最近就是永静城,于此停留了一晚,但因山路略绕,众人快马加鞭北上,于翌日夕阳西下时到达京城。
且说佟陆陆回家以后,接受了大家声泪俱下的关心。
客厅里,她尚且没表现出对佟钟儿的敌意,如此便更让佟钟儿瑟瑟发抖,强烈不安。
佟钟儿从没想过,佟陆陆的命竟这么硬,掉入如此湍急的护城河还能好端端地活着回来。
佟陆陆与佟杉姗说了些体己话,便蹦跶着回到夏至院,想见见春枝和韩澈。
春枝狂哭了一会子,抹着泪去为佟陆陆煮茗,佟陆陆却没在夏至院见到韩澈。
嘿,这小子,跑哪儿去了?
翌日一早,佟陆陆正收拾行李,准备带着春枝入宫,忽听到院子里的动静。
她推开门,望见匆匆赶回来的韩澈。
“你小子,我不在你就野了是吧?”佟陆陆几步上前,拽住他的耳朵,“说,去哪了?”
韩澈怔怔望着她,忽笑了:“姐姐,你没事?!”
“废话!要不然现在跟你说话的是鬼啊。”
佟陆陆不满地哼哼一声:“好啦,不骂你,快收拾收拾东西,要进宫了。”
“进宫?”重见佟陆陆的喜悦尚未散开,韩澈乍听到这个消息,脸色一沉,连忙拽住她的手臂。
佟陆陆一个扭身,又扯到尚未痊愈的腰,僵硬地回过头:“干嘛呢?”
“姐姐,你为何要进宫?”
“环纡担心我的安危,让我搬过去。”抽出手臂,佟陆陆见这小子低头不语,忽有些懵,“阿澈,阿澈?你怎么了?怎么最近都怪怪的?”
“我没事……”韩澈摇摇头,望向她真淳的脸,痞气又上来了,“只是姐姐,宫里有宫里的规矩,我又不是官员,要是入了宫,岂不要过净身房?那我以后还怎么成家立业。”
“对哦!”佟陆陆忽想起还有这回事,忙不迭挠挠头,“那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