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茹愿不后悔,她知道了姐姐的死因,也知道了这个三千世界的秘密,救出去了大部分的人。
最后一趟的升空舱下来,所有人站在平缓的舱内。
就像来的时候一样,站在椭圆形的科技舱里面逐渐上升,那虚拟而又飘渺的世界在脚底下逐渐缩小。
茹愿的手贴在玻璃窗上,摸着冰冷的窗面,有些惴惴不安。
忽然,一只手盖在了她的手背上。
那人掌心温暖,驱散了所有的寒意。
津戈撩伸手拂去她脸颊上的一滴残泪,知道她心里面想的是什么。
茹愿低头看向他的手掌,自己摊开掌心,里面躺着一块小巧的水果糖,糖皮是半琉璃通透的彩纸,很是好看。
“你的执念也该放下了。”
他说。
是啊,茹愿执着的事情,也该放下了。
只是没有想到,自己追寻了这么久的姐姐死因,最后所有的根居然就在她的身上。
“你的与众不同,并不是什么异类的原因,而是上天赐给你的能力。”津戈撩轻声说着,伸手拂去她垂下来的碎发。“茹忆是你爷爷的骄傲,但是你,是你姐姐的骄傲。”
茹愿鼻尖微动,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身上流露出一种让人心安的气息,让她如痴如醉。
三千世界在脚底下越来越小,虚无缥缈得就像是一粒浮尘。
在他们离开之后,三千世界轰然倒塌,每一个建筑就像是被粉碎了一样变成一滩腐朽。
“这是三千世界的自我毁灭系统,当整件事情暴露之后,游戏的制作者就让整个游戏自我毁灭,不保留任何证据。”小马说。
轰隆隆的声响震耳欲聋,那些被埋在土地里没有走出来的NPC们将和自己的欲望一起被埋藏在这土地里面。
上升的速度很快,不到十来分钟整个升空舱就升入了地面。
可是当升空舱升到最顶上的时候,茹愿看到玻璃外面涌入大量的水流,整个人的温度也好像是泡在水里一样冰冷。
怪不得这么多年来没有人能找到三千世界的老巢,原来是因为这个游戏地点不仅仅是在地底下,而且还是在海底里的地下。
“游戏的制作者真是大手笔,用玩家们性命拼搏出来的钱制作出了囚禁着玩家们的区域。”茹愿叹了口气。
谁说不是呢。
小马依靠在玻璃门边,目光放空一切,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事。
茹愿上前拍了一下他的脑袋:“想什么呢?”
“牙姐,我是不是犯法了?”小马问。
“犯什么法?”
“给你们使绊子。”
“使什么绊子了?”茹愿反问。“我记得,好像我在见到你的时候,除了我当凶手的那一局之外,好像没有输过吧。”
小马看了看茹愿,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默默地又低下了头。
茹愿看着他垂头丧气的样子,不知道有几分是为了自己的女朋友。
在整个升空舱里面的人们,多多少少脸上都有写着一些空洞的无助感。
他们在这短暂的半个小时里面几乎经历了自己的人生所有大起大落。
从带着希翼的进入游戏,到发现希翼破灭时的无助。
“我们该怎么办?”他们询问着,不知道该问谁。
仿佛是在问茹愿他们,也好像是在问自己。
该怎么办?
自然是回到自己原本应该有的生活里面了。
可是他们在三千世界里面玩游戏的日子里,唯一要担心的事情就是能不能找到真凶。
不用担心父母家庭、不用担心工作温饱、不用担心与人交际。
自己就像是完全隔离到了另一个世界,一个需要另一种生存方式的地方,来到这里的人多多少少都是舍弃了自己原本的生活,孤注一掷地来到了这里,可是当发现自己被耍了的时候这种绝望是空前巨大的。
一种不是那么愉快的气氛在所有人之间萦绕着,可是所有人都无可奈何。
升到河面上之后,旁边有一艘轮船正在等着他们。
现实世界里面的阳光照耀在河面上,将波光粼粼的河面渲染上了一抹略微刺眼的光芒。
这是茹愿多久第一次见到真正的阳光?
她记不清了。
印象当中,似乎是过了很久很久,久到茹愿都快要记不清了。
四周的温度略微有些冷,似乎是刚刚过了冬天,还残留着一些冬日的寒意。
茹愿记得自己刚进入游戏的时候,好像还没过夏天。
原来自己在那混混世界里面度过了这么久,可是总觉得仿佛是在梦中一般。
这场梦里面自己去了很多地方,玩了一些很奇怪的游戏,这些游戏里面遇到了很多人。
有的人已经不在人世了,有的人还侥幸活着。
轮船上面的都是国家安排来的接应的人,能走的人基本上都从那个地下城离开了。
剩下的实在走不了的,就只能被困在这个地下城里面。
轮船也已经走了好几趟,还剩下最后一趟轮船等着茹愿他们。
船上站着很多人,有一些茹愿认识、有一些茹愿不认识。
但是有一个人,茹愿太熟悉了。
那是一个耳鬓斑白、看起来略微年迈的老者,他面色凝重没有什么多余的神情,但是略微绷紧的脸上皱纹就像是老树的皮上的褶纹一样,纵横交错。
在看到他的时候,茹愿略微颔首,不知道是该上去还是该离开。
fandaoshi津戈撩上前低眉顺眼恭恭敬敬地问候了一声:“师父。”
第89章 完结章 新的游戏开始了
爷爷看了看茹愿, 又看了看津戈撩,轻声“嗯”了一声,没多说什么。
他好像没看到茹愿似的, 茹愿也早就习惯了爷爷对自己的态度。
茹愿心里想。
她没能把爷爷最疼爱的大孙女带回家, 老爷子估摸着是挺难受过的吧。
爷爷的身边还站着一群人,穿着各种茹愿都不太认识的制服, 看起来好像是国家的人。
他们在商谈着上面,茹愿也没听清楚, 只是隐约听到了几个和三千世界有关的字眼。
茹愿自己跟这件事没什么关系, 也懒得去探听这些机密, 很自觉地往旁边听不见的地方走, 省的回头再给自己找点麻烦。
津戈撩也被叫过去说了几句话,但是没过多久就回来了。
他见到茹愿坐在船头的窗户边, 看着外面的风景不说话,便坐在她的旁边看着她目光所及的地方。
二人久久无言,茹愿先开口:“你怎么来了?”
“你没回头看怎么知道是我?”
“因为我有特异功能呀。”茹愿笑笑。
笑声里面多了一些苦涩, 茹愿指着摆放在自己面前的一个花瓶,里面插-着一朵盛开正艳的黄色月季花。她说:“它是什么味道, 我已经忘记了。上一次闻到的时候, 好像是刚上小学的时候。”
茹愿闻不到常规气息, 这件事津戈撩一直都有些怀疑, 可是听到茹愿自己说的时候, 难免还是有些自哀。
“我从长大时就知道自己和别人会有一些不一样, 虽然一开始我不是那么愿意接受, 可是后来我就释然了。就是因为嗅觉和正常人不同,我的世界别有另外一番风味。”
她这句话倒是非常乐观,都只是在这个乐观里面, 多了一些无奈。
嗅觉这件事一直都是姐姐的心头病,所以她才会为了茹愿支身投入到游戏里面。
“你和师父的关系……”津戈撩顿了顿。“还是像以前一样。”
茹愿耸耸肩:“太正常了,我活了十几年了都这样,基本不会有什么改变了。”
“可是我一直都觉得,师父对你才是真正地寄予厚望。”
“那是因为老姐不在了吧。”
“不,在当初我还没离开武术馆的时候,每次说到你的时候师父都会又些唏嘘叹气。并不是恨铁不成钢的叹气,而是惋惜的叹气。他一直都觉得,你比你姐姐更适合接管武术馆。”
茹愿心里生起一丝叛逆,这股子叛逆自从她懂事起就存在了,不仅没有因为年长而消退,反而像是一个气球慢慢充满了气。
而这股子气就在津戈撩把气烟递给自己的时候,就像是被一根针扎破,里面的所有不甘心和悲愤都一股脑的涌了出来。
握着那根冰冷的烟管,有一种略轻飘的感觉萦绕在茹愿的心头上。
这是姐姐临死之前送给自己的,之前姐姐从来不管茹愿的一些缺点恶习,可是在临死的时候却送给了她这个戒烟的气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