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杜安南到了东北就找到了他,那么他也就不会流落街头,家里给杜安南的钱里,怎么说也是有他的那份的,总不能杜家给他一百个银元就打发了不是?
所以说,他应该才是那个考上大学的人!
他当年没考上那是他失误了,现在的话,他肯定能考到最好的大学里去!
杜安南就是一个自私自利,想要害他的恶人。
杜力越想越觉得这个事儿一定是真的,他在那么冷的东北大街上要死要活的要饭吃,杜安南拿着家里给的银元吃喝玩乐考大学,这怎么看都是要害死他的意思,他们兄弟虽然都不是嫡子,家里大哥大姐才是大娘生的,他们都是小妇养的,但就算是小老婆生的也还是杜家的儿子啊!他跟大哥争不到,但是杜安南跟他却是可以争夺的。
杜力借着自己有系统,把自己的这些恨意越发的放大了。
他根本就不在乎真相是什么。更不在乎的,是他已经认定好的一切。
既然他都认定好了杜安南是要害他,那就一定是这样的,他根本就不去想别的。甚至,他还想要把杜家毁掉。
毁掉杜家,毁掉拒绝了他的胡君限,毁掉瞧不起他的满山红,这就是杜力的想法。
系统对自己这个宿主的恨意十分满意,它深深地吸了口恨意,笑嘻嘻地问:“怎么样,要不要再写点什么来攻击你恨的人啊?”
杜力露出了快乐的表情:“要啊,当然要啊,我看看有什么比较好改的,你给个推荐?”
系统推荐了几篇文章的开头:“如果要继续看的话,就要付费了哦,文豪先生,你选择用什么付费呢?”
杜力咬了咬牙:“我要用我亲爹的运气付费。”
反正,他也对自己不好,他越倒霉,自己岂不是越幸运?
系统很顺利地从血缘关系上收取了自己应得的费用:“欢迎惠顾,文豪先生,请您再接再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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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平大学客座的宝宁终于感受到了大学的时光是多么的美妙——普通大学的时光真的是美妙而不能言说的。
他之前在原本的世界里上的大学是艺术类,虽然不能说有哪里不好,甚至要比别的大学更具有宽松而又包容的氛围,但这也说明了他还是跟普通大学的学生不一样。
基本可以说,对于普通大学的学生来说,享受一下半夜逃寝的经历都可以说是必需而又有趣的,但是他们影视类大学的学生,逃就逃了,谁还没有上学时候就工作的经历呢?
这是不一样的。
而他现在作为讲授女性主义以及写作关系的客座教授,在这个学校里虽然不是学生,却还是体会到了学生的快乐,尤其是给学生出考题的快乐。
这一天,他又在享受快乐。
“先生,这篇文章您看了没有!?”忽然,一个学生冲到了他的面前,还顺便把手里的一张报纸拍到了他眼前。
宝宁一看这个学生,倒是个熟人,就是那个苏焕,之前他虽然也见到过苏焕来听他的课,不过苏焕是个害羞的人,所以虽然认出了他来,却没有来跟他搭话,没想到这都过了半个学期了,苏焕才来跟他直接说话了,只不过说话的内容……宝宁低下头,看向那张报纸。
那是一张充满了讽刺与恶意的报纸。
至于作者名字,宝宁不去看也知道是谁——杜力,他的笔名就是他的字,在报纸上,这个叫杜力的男人用的是“杜安正”。
安正吗?
未必。
宝宁对这个人带着一种天然的厌恶。
“先生,您不知道,这个人是安南的兄弟,谁知道跟安南竟然差了这么多!”苏焕气得眼睛都红了,“他这些话说得是什么狗屁东西!我们难道还不知道满老板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人吗,还不知道满老板演的那些戏是什么内容的吗?”他气得暴躁起来,“从在东北那时候起,他就发表过一些文章了,就是那时候没有人在意也没有人在乎,谁知道他竟然能拿着那些狗屁不通的东西做敲门砖,竟然得到了江浙那边军阀的支持,也是不懂他们到底是看的什么!”
学生如此懂事听话,宝宁也有点欣慰,他安慰忄生的拍了拍苏焕的肩膀,让他不要急躁。
“这个杜力,我之前倒是认识他的。”宝宁笑了起来,也好在原主不是个傻子,当时赶走了杜力但却没有把杜力的身份证明也丢掉,杜力是拿了新衣服跟钱走的,身份证明后来倒是补办的。
“先生还能认识这样的无赖?”苏焕明显不是很信。
宝宁点了点头,说道:“这还是个奇怪的典故,不过我倒是可以在报纸上好好的炮轰一下这个人。”
很快,宝宁的新文章就出炉了。
文章的名字叫《缘何不能直面惨淡的人生》。
这里,讲述了一个可怜的小故事,一个在外面靠着向外国人摇尾乞怜的男人在得到了外国人的势之后回家欺负兄弟姐妹们,家里自然就对他十分不满,把他赶了出去,而这人到了外地不得回家之后又没有谋生的手段,就开始做乞丐了,还靠着好口才去骗人,等被人知道之后,他便是又被人打了一顿,又惨又冷又饿又没钱,这时候,被人捡回家了,在别人家里他又觉得自己是个读过书的人,便养好了身体后开始了鸠占鹊巢,可对方也不是白给的,便把他也赶了出去,这人又觉得自己被亏待了,十分不满,见戏园子里的戏子唱戏赚钱,而他又需要钱,就觉得戏子应该养他,给他钱,他可以给戏子写戏嘛,又能让戏子不必那么惨兮兮的没有人要,岂不是两厢便利?然而,戏子也没搭理他。最终,他靠着写一些小文章,骂骂赶走他的人,骂骂戏子,出出气,还是得到了一些人的赏识的,还刚写了文章骂了那戏子,即便那戏子是名角,他却还是瞧不上人家呢!
而最后,宝宁的那句话问到了灵魂深处:都这般的丢人了,为何还不能直面惨淡的人生呢?
而这惨淡的人生,又何尝不是自己作死作出来的呢。
这一篇文章下去,直接如同油锅里下冷水,炸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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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宁很清楚自己那文章写完发表了出去是代表了什么。
他无所谓。
不仅他觉得无所谓,满山红也觉得无所谓。
事实上满山红跟杜力的交集没多少。
那还是在东北的戏园子里,满山红当时演的也还是《双救主》呢,杜力就提出要给满山红写戏,而且是毛遂自荐的,说了许许多多的好话,想要给满山红写一出出的好戏。
满山红毕竟是名角,戏这东西嘛,当然得要有好的才能用。杜力这个人她也不认识,会不会写戏,他也不知道,就让杜力试试看。
谁知道杜力写了一出,唱词平仄不行,韵脚也差。
满山红给宝宁说的时候,宝宁知道那其实就是因为杜力当时才得到系统,系统给出来的东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而杜力自己虽然是读过书的,却读得不大好,也考不上学,故而他再怎么自荐也就那么回事儿了。
满山红当时也没说直接不用,而是让杜力再试试,还给了他两个银元呢。
但杜力觉得那是侮辱啊!
毕竟,这人的羞辱点就是低,谁也没招儿。
而宝宁之后就接触到了满山红,还给他改了《双救主》,之后又给他写了几出好戏,都是叫好叫座的,让人看了就觉得痛快。
在这个年代,人们就知道看得解气,看得痛快,而在宝宁看来,那就是爽——他给了这戏文足够的爽度。
爆款戏剧,要么足够爽,要么足够虐,两边不沾边,剧情站中间,真的不讨好。
所以,满山红也就没有再接触杜力。
但是杜力却还是记住了他,记住了满山红不要他写的戏,也记住了自己给满山红送了无数的秋天的菠菜,给送了无数殷勤的赞美,但没有得到回应这事儿。
所以杜力写的那文章就是骂满山红的——好歹他不知道满山红其实跟他最恨的也是最爱的胡君限合作了,要是知道了,估计这杜力当场就能气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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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文章,写得也太过犀利了。”此时此刻,一个男人拿着报纸,把宝宁写的那篇文章读了一遍之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