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校门就已经有一辆车在那儿等了,林潇先扶着林霖从后车门进去,自己上了副驾驶。
“怎么搞的呀,大白天闹事。”
开车的是林潇不知道从哪儿认的哥哥,读了高中就辍学了,在社会上不知道在混什么。
林霖很反感这人,不仅是因为怕他这混混的性子带坏了林潇,还因为这人看他的眼神总是不怀好意。
就好比现在,透过后视镜,挑着一边眉毛盯着他。
“小事。”
“悠着点儿玩,玩坏了麻烦。”
嘴里头叼着烟,一边拿眼睛看林潇,一边又偷摸着瞄上一眼林霖。
“嗯。”
林霖的意识在不断的忍耐中消磨殆尽,车厢里不断充斥的尼古丁,也在拖拽着他本就脆弱不堪的意志力。
最后在一长段的寂静中,放弃了抵抗,坠入了无边的黑色深渊。
林霖是被痛醒的,那种痛不是尖锐的一下就无法忍受的疼痛。
而是像长出来的智齿般,一点点一下下敲打着你的神经。
迷蒙中睁开眼,是白的连一丝花纹都没有的天花板。
对林霖来说再熟悉不过的消毒水味,让还在混沌的大脑瞬间清醒过来。
眼睛往下,便看着自己两条腿支起来,一个人坐在正前方,栗色的头发随着肩膀左右摇晃着。
登时,便是一股血直往上冲!
“唔!”
结果自然是自己遭了罪,这下就跟被钉子猛地扎了一下,两手死死抠着病床旁的杆子,背脊向上弯着,全身都在抗拒着这疼痛。
“真是不消停。”
处理伤口的人,对这类情况见怪不怪,只是抬了下眉毛,叫林霖好生呆着,能少受些罪。
少受罪倒是不可能了,刚刚晕着,疼也就算了,现在这疼,真跟拿刀子慢慢割差不多,让林霖指甲都攥白了。
“好了。”
不知道是谁解脱了,一声长叹响彻病房。
林霖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汗,被房里的空调一吹,冷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年轻人,别玩太过火,要是脱.肛了,有你受的。”
这医生瞧着年纪不大,可说话很老成,口罩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有种故意扮老的意思。
也许是这职业,太年轻了让人不放心。
“看什么?”
感受到了林霖的视线,医生从填的表格里抬起头,看到林霖惊慌地垂下视线。
又想起刚才看到的那惨况,心里直叹,现在的小年轻,真是一个比一个生猛,做起事来没个轻重。
“哥?”
外头响起一声,透过不厚的房门,叫里头的两人听得都很清楚。
尤其是病床上那位,差点从床上弹起来,比刚才处理伤口时的反应还大。
“还怕丑呢?”
以为是害怕这幅样子被自己弟弟瞧见,医生嘴上揶揄两句,但是还是贴心地拿块透气的纱布给稍微遮住了。
刚上好了药,一会儿等药吸收好了,还得再上一回,所以就没让人把裤子穿上了。
就这么会功夫,一个身高一米八几的高中生已经走了进来。
医生大致瞄了一眼,这小子长得真精神。
稍微把那头发拾掇一下,不比电视上的差。
心里又想了,现在的小年轻,怎么一个两个都长得这么好看。
“医生,我哥他怎么样了?”
医生瞄了眼床上那人一眼,不确定到底该不该说实情。
毕竟也不知道这家人到底知不知道他出柜的事儿,也许只是以为长了个痔疮,别到时候被他一嘴给捅开了,那就是个麻烦事。
结果从这高中生进来,病床上那人就没抬头,把自己尽可能地埋进枕头里,看着那脖子都觉得别扭。
“还行,上了药之后就没什么问题了,这两天得注意别激烈运动,按时上药,毕竟年轻嘛,底子好。”
既没明说,也把该注意的交待清楚了,医生觉得在处理医患关系这方面,自己也能算得上是老手了吧。
“上药?”
骤然冷下来的几个声调,就像在质问医生一般,刚才还温和的眸子,这下就跟万年寒冰似的,冷飕飕看着自己。
看得医生有点发毛,然后就觉得自己都快三十的人了,还能被一个高中生给唬住了。
“不然呢?你跑医院干什么?”
“我钱都没交,谁叫你上药的?”
“你看清楚了,这不是你们交钱的单子是什么?你以为医院是福利社啊,还有,我是医生,你跟我嚷嚷什么?”
“这根本就不是我交的单子,谁让你动他的!”
“别在这儿犯二,他伤成那样,不上药就废了,你要不想人看着,你别往医院带啊。”
医生也不知道今天怎么就这么冲,也许就是因为病床上的人特别柔和,跟只小鹿似的,莫名就让他痛恨起糟践了他的人。
偏偏还有个人往枪口上撞,那就正好把这火全给发了。
“怎么了?”
吵闹声估计传到了门外,伴随着沉稳的声音,走进来的是个一看就常年健身的中年男子。
“师兄,这人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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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惩罚
林霖和林潇不是一路人。
这是林霖从林潇第一次看他眼神里掺进了不该有的欲.望时就知道的。
那种欲.望与感情无关,只是纯粹,出自内心的占有欲。
就像他的身上打了林潇所有的标签,任何人动了,都觉得是对林潇的冒犯。
可你要说,这件东西在林潇心里,有多重要。
也不过就是宣泄的工具罢了。
林潇这点认知还是有的,所以在看到两人起冲突的时候。
心里没有一点波澜,只希望林潇不要把事情闹大。
林潇在外人面前有多乖巧,另一面就有多阴暗。
事情怎么解决的,林潇不知道,因为三人出了病房。
只是等林潇回来的时候,脸色乌云密布,是在爆发的边缘。
“能走么?”
林霖知道自己没有说“不”的权力,所以连犹豫都没有,轻声应了一句,就撑着两边栏杆想坐起来。
结果自然是疼得出了一身冷汗,本来就白的脸色,这下都快赶上旁边的墙壁了。
细微的抽气声就像一台破了的鼓风机,声音不大但突兀。
“很疼?”
这话就像是老师看穿了装病的学生,带着不相信的语气在质问着。
心里的苦盖过了身体上的痛,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硬是咬着牙就坐了起来。
尽管鼻翼都极力张大着,也没再吭过一声。
“走吧。”
下床的过程,就像把林霖按在了刀刃上,一寸寸,一点点割裂着。
等下了床,把衣服穿好,脸上已经起了豆大的泪珠,被病房里的空调一吹,冻得身子打哆嗦。
林霖知道林潇在看,不仅在看,而且还在等着看他坚持不住,然后求他。
在林潇那里,他不算做是一个完整的人,顶多算是一个会动的物件。
物件,是不需要尊严的。
可他偏偏就要守着那点可笑的自尊,宁可自己疼得几乎要把后槽牙咬碎了也不开口叫唤一句。
知道林霖在置气,林潇也没发脾气,大概是想赶紧走,所以出了病房就大步迈着步子。
林霖自然跟不上,就算扶着墙上的扶手,也就是比蜗牛的速度快一些。
眨眼的功夫就和林潇拉开了不短的距离,加上来看病的人很多,就算林潇回头,估计也找不着人。
“那人是你亲弟弟?”
刚才给他上药的医生一下蹿出来,吓了林霖一跳。
这才发现,口罩下的脸竟然十分阳光帅气。
看到林霖看他,就扬了下眉,向来刻板而庄重的白大褂,穿在他身上,反倒带出一点活力来。
而且这人浑身上下还透着一股干净,就像未经渲染的白纸。
“嗯。”
有些自惭形秽,为自己肮脏的身子,还有那有背伦常的关系。
太阳底下,再小的尘埃,也碍眼。
林霖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
“你们...?”
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可林霖却不敢听了,拽紧了扶手就想赶紧往前走。
脸上就跟被火烫着了一样烧起来,自己努力想要隐藏的秘密就要暴露的害怕,更是让林霖把头低了下去。
“你的伤,走这么快是要疼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