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0?”顾忱景妈妈的声音里终于丢掉了让人不适的慵懒和绵柔,她尖叫起来,“1000块够什么?”
“够我租一个房子,过一个月日子。我够,你也应该够。”顾忱景直视着自己的妈妈,“妈妈,我很爱你。但是任何感情都经不起没有底线的消耗。你走吧。”
“你赶我走?”顾忱景妈妈的眼泪滚下来,“你在这里好吃好喝的住着,怎么不看看我住的是什么环境?”
“我不住在这里。我住的环境,你不清楚吗?”顾忱景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话。
“宝宝……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么对我……”顾忱景妈妈的眼泪落得更急更多了。
她透过眼泪觑眼看顾忱景的反应,却被走出卧室的林酌光挡住了视线。
“阿姨,我送你回去。”林酌光挡住了顾忱景,对顾忱景的妈妈伸出手,彬彬有礼地做了个“请”的姿势。
气势威严,不容反对。
作者有话要说:我又复活啦!不过这个故事大概还有十几二十章也就写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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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把顾忱景的妈妈送回城南,林酌光才开着小奶黄压着限速最快地回到公寓。
他实在害怕回去后顾忱景已经走了。
胆战心惊地打开门,玄关的地毯已经被收起来,露出的大理石地面干干净净,玄关里被弄得乱七八糟的物件都整理好了,看不出他离开时的凌乱模样。
换了鞋快速走到客厅,林酌光的心才放下来。
顾忱景还在。
他站在沙发前,看着放在地面上的一箱气泡水发呆。
“外卖来了。”看到林酌光回来,顾忱景回过神,嘲讽的浅笑,“你没给她钱吧?”
“想给的。”林酌光老老实实地交代,“还想给她换个地方住,但是……你说得对,给她越多,就是越是在害她,和害你。”
顾忱景不想再提起他妈妈,他问林酌光:“饿了吗?”
“饿,求一碗阳春面。”林酌光举起手,像争取老师注意的乖顺小学生。
水很快开了,在锅里带着热气咕噜翻滚,林酌光拉了张餐椅坐在厨房岛台边,看顾忱景修长的手拿着一把挂面垂直于锅正中心,五指张开时手腕轻转,挂面顺着锅沿形成了完美的圈
林酌光说:“那个……第一次正式见面,好像应该给岳母封红包……”
顾忱景侧脸,看林酌光一眼,林酌光立刻夹起尾巴:“咱家情况特殊,特殊。”
挂面软化后全部沉入锅底,顾忱景用筷子搅了搅以避免粘锅,又拿出平底锅,给林酌光做荷包蛋:“让你见笑了。”
“不见笑。其实你比我强多了。”林酌光双手放在岛台上,把下巴隔在手背上,“我一直都觉得我比你差太远了,你一个人撑着你家,被家人倚靠着,我呢?混吃等死。”
顾忱景认真做着形状完美的荷包蛋:“你想多了。”
“小狮子,你刚和你妈妈说,十月怀胎的时候,生你的时候,一起生活的时候,妈妈对孩子心里一定都是爱,不会是利益和利用,不会是为了遗忘为了抛弃。我忽然明白了。”
林酌光仰头,看着被厨房顶灯照耀着的顾忱景:“我妈妈没有抛弃我。只是在生死攸关的时候,她不得不放弃我。”
顾忱景的动作顿了顿:“嗯。”
“现在,我有你。只要你不放弃我,我就不能用‘我是被放弃的’借口再招摇撞骗了。”林酌光郑重地请求,“小狮子,你不要放弃我。”
“我……”
林酌光抓住顾忱景的欲言又止:“今天在公司,你为什么不理我?你是不是想过不要我?”
“你爷爷和我说了项目的事情。”顾忱景往锅里加了一点冷水,让面条口感更劲道。
“我爷爷怎么这么俗套?他是不是没有创意的说那个安什么的女孩是我未婚妻?他是不是还要给你钱了?”
虽然知道就算莫振川提到钱,顾忱景也肯定是不屑一顾狠狠下太上皇的面子,但林酌光还是气不过地哼了几声。
“没有,没给我钱。也没提什么未婚妻。”顾忱景说,“他和我说了项目的事情,告诉我你把所有莫氏股份都卖了,你还用你爸爸的车子换我进入项目组的资格……”
“什么叫‘换你进项目组的资格’,这老爷子偷换概念移花接木的手段过分了,我去把他办公室砸了算了……”
“别幼稚了。”顾忱景说,“你爷爷已经老了,他还有天会死。你的舅舅,你的表哥,你的同学,朋友,都会有自己的生活。你爷爷在逼你并不是全为了他自己,他大概是害怕他走了,你就失去了保护。你当然会有悠闲地度过余生的资产,但从阶级层面来看,你就彻底跌出去了。你能接受这个落差吗?”
“我可以啊。我不是一直在让自己过断舍离的生活嘛。”林酌光回答,“我生活真不奢侈,七彩葫芦娃跑车,女朋友,都是为了气我爷爷,没有就没有,只要有你,我无所谓。”
“混吃等死是你给自己设置的屏障,和你爷爷做对也是。是不是和爷爷做对的时候你才有存在感,才觉得心里不那么空虚?你一直都很清醒,所以你也痛苦。”顾忱景把面条从锅里夹出来,放进面碗,“为什么空虚呢?是因为爸爸妈妈去世了吗?是因为爷爷不同意父母的婚姻吗?但是你爷爷仍然允许你姓林。你是知道他的妥协和他的内疚的,你气他一次,就是在帮他释放内心堆积的后悔。 ”
林酌光一点也不怕在顾忱景面前袒露心声:“你不知道,人老了啊,一点点时间就能累积巨额负能量,我不给戳一戳让他把气放出来,他真能自己把自己熬倒了。”
“如果你觉得这样的日子是你要的,和爷爷去好好谈一谈吧,让他那股一直绷着的劲松松。”顾忱景把荷包蛋盖在面条上,把面碗推到林酌光面前,“你只有爷爷一个亲人了,你们就算要决裂,也不能是因为我,我值不起。”
捞起筷子吃了一口面,林酌光笑:“你当然值得。你是我喜欢的人,我控制不住啊。”
顾忱景声音一沉:“不喜欢也不是自己能控制的。如果有一天,你忽然不喜欢了,我怎么办?”
并不是要为难林酌光,但顾忱景确实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在得到林酌光这样的温柔专注后再失去?那是比阶级滑落痛苦太多的事情。
“啊?”林酌光声音蓦然提高了一个音阶,“我怎么可能会不喜欢你?”
顾忱景瞳孔的颜色似乎都比平常深了一些,他正色道:“我们能只做朋友吗?就像你去年希望的那样,最好的朋友。”
“朋友?”林酌光嚎叫,“小狮子,我缺朋友吗?”
顾忱景移开了视线,不看一脸惨痛的林酌光。
“是的,我没朋友。但是你不能既当我朋友又当我爱人吗?想要朋友也想要爱人不符合人性吗?”林酌光悲从中来,委屈得淋漓尽致,“小狮子,你不能强制我踩刹车,我不行的,我是在赛道上狂奔的超级赛车,这个时候一脚刹车,我就撅在当场了,你舍得我空中十八个翻滚再重重地栽地上?你是要我车毁人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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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忱景没有强硬地和林酌光提出“分手”,林酌光的爱情,暂时没有车毁人亡。
但那天顾忱景离开后,林酌光又失去了和他的联络,十天了,林酌光仍在空中十八翻滚,尚未安全着陆中。
“谁能保证一辈子不变心?”秦潇表示赞同,“喜欢一个人,不喜欢一个人,本来就不受控。”
“你这是刚结婚的人该说的话?”林酌光毫不克制地翻了个白眼,拿出手机怼到秦潇嘴边,“你再说一遍,我录给小月亮听听?”
秦潇怒视林酌光,把手机远远推开:“你跟我玩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爱是不是会消失另说,你和顾忱景不是这个问题。”郑以风善于一句话点出事物的本质,“你和他的矛盾点在于,你觉得他比你弱,需要你照顾和保护。”
“我觉得他比我强多了,真的。”林酌光真诚地剖析内心,“但是两个人在一起,何必管谁强谁弱?照顾自己对象,有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