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快要见底的酒瓶，玻璃瓶上又出现了那个人的容颜。她情绪不受控制地拿起瓶子一股脑地往嘴里灌。
顾不得什么形象，她直接用袖口擦干嘴角的酒渍。
“因为从前没有好好珍惜身边的人。”
缓了缓，范雪闲无力地说，眼里尽显颓废。
时默眯着醉眼若有所悟地“哦”了一声。又拿起杯子往嘴里送。
范雪闲收敛失落，突然想起了什么，绕有兴致地看着她，“你可真有趣。趁我喝多了想套我话？”
“来，让我问问你，你跟裴书妍究竟认识多久了？”
时默趴在桌上，眼皮都抬不起来，嘴里嘀咕念叨：“妍姐姐啊？……妈妈肚子里的……肚子里的时候认识的吧。”
果然。
像自己猜想的一样，范雪闲突然有了一点解密成功的成就感。
“裴书妍喜欢你你知不知道？”
范雪闲又问她，这回时默长久不见反应。头枕在自己的胳膊上，看样子是真的睡着了。
“喂？”
“小学妹？”
范雪闲推了推她，依然不动。
她无奈地扶额，这么大块的家伙，要怎么弄回去？要是让裴书妍知道她带着她喝这么多酒，她一定不回放过自己。
范雪闲正头疼着，在远处一直留意这边的叶晓初已经到了下班点。
看着醉倒在吧台的时默，她关心地走了上去。
“范学姐吗？我是小默的室友。”叶晓初礼貌打招呼。
范雪闲一见对方来了熟人，看着摊睡的人无奈笑道：“室友啊？我们得想个法子怎么把她弄回去。”
“要不我给你们叫个车？你帮她一下？”
“我是她室友，帮她是应该的。”
“但是学姐你不跟我们一起吗？”叶晓初诧异问。
范雪闲笑了笑，“不了，我不住校，何况现在还早。”
叶晓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她婉拒了范雪闲替她们打车的提议。非亲非故花人钱不好，不如自己打滴滴。
现在已经十点多，对于有门禁的在校学生来说已经不早了。但对于外面灯红酒绿的世界，这仅仅只是夜生活刚刚起步的萌芽阶段。
叶晓初搀扶着时默走十米路小歇一会儿，走三十米路大歇一会儿。肩上挂着的这个人太重，而且几乎是沉睡状态，她毕竟只是一个Omega，走了百来米地体力消耗殆尽。
叶晓初将时默放在沿江的长凳上，暂歇一会儿，放松地呼了口气。
“小默，在等一等，我叫个滴滴回寝室。”
叶晓初点到微信生活服务页面，对时默说道。
“不回宿舍！”时默嚷嚷。
叶晓初拇指一顿，收回手机，问：“不回宿舍，你要去哪儿？”
时默垂着个脑袋，眼眸里一闪一闪，“我就是不回宿舍。”
叶晓初权当她喝醉了无理取闹，她一手轻轻拍了下她的背，一手已经重新点亮了屏幕，哄道：“听话！琪琪她们现在很担心你。”
时默一把抢过她的手机，醉眼惺忪道：“我不去！”
“好好好，不去不去，你先把手机给我。”叶晓初赶忙做投降状，时默现在意识不清，她生怕手机在她手上有个什么闪失。
时默见她服软，摇摇晃晃将手机递还回去。
叶晓初看了眼波光粼粼的江水，无奈叹了口气去。在时默旁边挤了块位置坐下。
“那咱们，就在这呆一晚？”
时默脑袋吊了下去，做点头状，而后忽然反应过来又重重摇了摇头。
“不要。”
“我要回裴书妍的家。”
裴书妍？
听到这个名字，叶晓初心头一颤。
但随之又反应过来这个名字跟时默应该也毫无交集。
叶晓初诧异地偏头看了时默一眼。
难道她也跟自己一样？
紧接着她又摆了摆头。怎么可能，时默喜欢的是范雪闲啊。
“小默，你喝醉了。”叶晓初提醒道。
已经开始含糊不清乱叫人名字，乱说话了。
随后叶晓初反应过来自己不应该跟一个喝醉的人计较这么多。她说不回寝室就真的不回吗？在江边坐一晚她会感冒的。
叶晓初掏出手机，这次她打算偷偷叫个滴。
已经到了叫车那个界面了，时默突然说了句话，吓得她魂都快掉了。
“手机……我的手机，电话……”
“什么？”叶晓初问。
“手机……兜里……电话……裴书妍”时默断断续续地说。
“小默，你喝醉了。裴学姐压根儿就不认识你啊。”叶晓初不厌其烦地又解释一遍。
时默又大声嚷嚷了几遍，叶晓初架不住，只能照做，让她死心。
她从时默兜里掏出手机，一亮屏，有密码。
“小默，密码是什么？”
时默这时候反倒像嫣掉的花，脑袋吊耸着不说话。
叶晓初：“……”
想了想，她重新点亮屏幕，对着时默的脸照了又照，“咔”的一声，解锁了。
“我不看你其他的东西哈。”
本来就只是为了应付她一下。叶晓初装模装样在时默眼前将手机联系人滑了一圈。
“看吧，没有裴书妍学姐。”
时默不信，她从叶晓初手里夺过手机。意识已经模糊了，但是凭借手部的肌肉记忆，她滑了几下便找到了屏幕上赫然立着的名字：
【裴书妍】
叶晓初大惊失色，还真有。
这真的是学姐的电话吗？
时默将手机递给叶晓初，头又垂了下去。
叶晓初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颤抖着拨通了这个号码。
电话响了一声立马被接通。
对方不说话，叶晓初也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怎么称呼？
那端静默了一会儿，才试探着问：“喂，小默？”
叶晓初拿手机的手险些没顺着脸颊滑落下去。
真的是裴学姐的声音？！
她镇定了一下，语音颤抖着说：“学姐。我是时默的室友。”
裴书妍听到不是时默，声音顿时清冷下来，“哦，小默现在在什么地方？”
叶晓初将今晚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裴书妍说了一遍，裴书妍说的话越来越简短，最后基本都是嗯嗯声。
“给我发下定位，我来找你们。”
裴书妍留下最后一句话，叶晓初回应后便挂了电话。
她在时默的微信里直接搜索裴书妍，果不其然精准搜索下安安静静躺着她的名字。
微信里有两个人的聊天记录，叶晓初尽量不去看，不触碰别人的隐私。她利落地发送了个定位后，便赶忙息了屏幕。
叶晓初淡淡看了眼时默，心情一时还无法平静下来。
没想到她真的认识裴书妍。
真的想不到。时默在寝室都没怎么提到过这个名字，她一直以为时默不喜欢裴书妍。
叶晓初正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身旁的时默醉醺醺地走到了护栏边上，她的上半截身子腾在空中，在多往下探一点就极有可能掉到江中，场面惊悚至极。
叶晓初大惊失色，连忙上去把她搀扶下来。不料时默很是挣扎，只要她一靠近她就把她的手推开。
“不要你啊。”
时默醉眼惺忪地看着叶晓初，又一次打掉她的手。
“小默，你下来啊，这样很危险的。”
时默撇过头去，不听。
她又做出刚才的那副惊悚至极的样子，叶晓初只能拽着她的衣服，不让她一点一点往下掉。
“……妍姐姐是我的，你们走开啊。”时默抱着头含混不清的嘟囔。
她的话裹在风中，而且奶音很重。叶晓初隐隐约约听见了几个字，但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这时正好一道刹车声传入叶晓初耳中。她往马路边一看，裴书妍刚把车门关上。
她几乎是小跑着跑到她们这边来的。
寒暄的话来不及说几句，裴书妍冷静地先把时默抱了下来。这回时默没做什么挣扎，安安静静地将头枕在裴书妍的臂弯上，鼻尖隔着布料可以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莫名的让她心安。
“怎么喝成这样？”裴书妍看着臂弯里的睡颜，眉间不悦地低声数落。
乍一听上去是在责问，叶晓初却能听出裴书妍语气中的温柔。
“她的事，谢谢你。”
叶晓初怔了会儿，这是在跟她说话？
她轻扯了一个笑容，摇了摇头，“也没什么。我在那间清吧做兼职，正好想着把她顺路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