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这份凉薄的冷意不是朝着他的,他依旧觉得凉飕飕的。
——为什么……
“嗯?棘你在问为什么吗?因为他让你受伤了啊?”十枝一脸理所当然。
——不对,不对!
狗卷吸了一口气,他顶着莫大的压力往前站了一步。
“鲣鱼干!”
咒言师做了一个极为大胆的举动。
浅亚麻发的少年手合作手刀狠狠地敲在银发少年的头顶,随即他后退一步,双手划叉,又重复了一遍“鲣鱼干!”
——还是加了感叹号的鲣鱼干。
十枝空被敲得有点愣神。
镌刻在眼底的疯狂被敲散了几分,他面前的咒言师趁着他晃神被打断的功夫又在心里嘀嘀咕咕了好多,反复说明“不可以、不允许”。
狗卷棘在心里说的都是些五条悟这两日跟他讲的大道理。
之前五条悟说的时候十枝爱理不理,轮到狗卷提起时,十枝盯着地板发呆。
他像是在听,也像是走神。
又是……五条老师啊。
十枝眯了眯眼。
狗卷说了一通发现十枝没有反应,稍稍拉下领口的拉链念了十枝的名字。
“【看着我】。”
咒言立刻作用在了被禁锢咒力的十枝身上,他不受控制地抬起头,与狗卷的紫眸对了个正着。
莹润的鸢尾紫中写着无奈,咒言师鼓了鼓腮帮子上的蛇目,没有任何意义地喊了十枝的姓名。
“【空】。”
被唤了姓名的十枝敛起的眼眸慢慢睁大,他唇角一扬,也喊了狗卷的名字。
“棘。”
咒言师眨了眨眼,不明所以地靠了过去。
下一秒,炽热缠绵的呼吸扑在了他的耳畔。
“棘,我答应你不会再想着许愿杀死特级咒灵了……所以,你帮我松开好不好啊?”
第34章 鞣造
“【松开】。”
捆住手腕的麻绳伴随着咒言落下一起掉到地上, 被困者试着站起身,但因为坐了太久了,一个踉跄压在面前的咒言师身上。
身下的咒言师慌慌张张地撑着他, 十枝听着对方的心声, 下巴支在人的肩膀上,看向了门的位置。
他冲咒高的老师露出了一个挑衅的笑容。
银发少年摩挲了两下手腕上的红痕, 接着敲了敲面前的桌面。
他捏着一张学校给的单子,敲完桌子的手撑起了脑袋, 语调温吞,咬文嚼字地念着问题, “不男不女的白发妹妹头和尚还有什么特征?这谁写的问题?”
此刻场景雷同又调换,几小时前,他也像面前的男人般被施加了咒文的绳索捆住, 几小时后他就坐上了审讯席。
他面前站着个被绳索层层束缚的光头大汉。
他本来倒是想用彪形这个形容词的,但想到隔壁姐妹校同学的体型, 十枝换了个词。
这个光头大汉他有一点点印象,翻遍了有关交流会当天的记忆, 他似乎是在乐岩寺老头那边见到这个人的。
“你叫……组屋鞣造?”不是个好念的名字, 十枝重复了一遍,“诶,我问你问题呢, 回答一下?”
沦为阶下囚的诅咒师拒不回答, 从十枝空走进这间屋子起他就开始数绵羊,也就看人搬桌椅进来时心思动了几分。
“不要想啦, 你跑不掉的。”银发少年笑眯眯的样子, 慢条斯理地把衬衫袖子口翻折到臂弯处, 露出光洁的肌肤与明显的红痕。
那印记粗糙眼熟, 看着就像被绳子捆的。
组屋鞣造盯着十枝空看了几眼。
反正十枝就按着纸张念问题,基本上对面的诅咒师从不回答。
十枝也不急,捏起手边的笔在指尖转了一圈,摘了笔盖的笔尖在纸上空白处点了几下。
视线微微右瞟,房间的一角有个玩偶样的咒骸坐在那打瞌睡,鼻前还吹着泡泡,把这种东西摆进来的目的不言而喻。
他也不是很介意被老师们围观,只是说话得注意点了。
按照把他诓过来的五条悟以及主要负责打感情牌的棘所说,这个诅咒师交代了点明面上的东西就问不出其他的了,让他来听点深层次的消息。
一味地询问并不能解决问题,他听人数绵羊也腻了了。
十枝空歪着头想了想,干脆把纸反扣回去,笔搁在一边,两手一环就架在了桌面上。
十枝空:“那来聊天吧。”
组屋鞣造狐疑地看他。
十枝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被捆起来的阶下囚,“你别看我现在在这里读书,你们的人看我也是很有诅咒师的潜质的。”
“那个白发妹妹头有没有跟你提前过我呢?”
这算是个有点冒险的话头,不过十枝空禁闭都关过了,他已经无所谓了。
他觉得自己这会儿在五条悟心中的印象分跌到了谷底,没变成负的全是狗卷棘在帮他拉着。
所以无所谓了。
他那个被他杀死的信徒后代肯定得被人调查过一番,也保不准诅咒师这边同那人接触过的消息会曝出来,还不如让他自己提起。
十枝言简意赅地把诅咒师对自己的评价说了一通,在涉及和尚外貌时做了模糊处理——把黑发说成了白发。
十枝还半真半假地和这名阶下囚交流了一番咒人的各种手段,他怎么也是亲手实践过的人,比起纸上谈兵要生动不少。
一来二去,组屋鞣造信了几分。
但他还记得自己是被咒术师给抓住了,而面前的小鬼是咒术师的后备役。
“可你是咒术高专的学生。”
“嗯……你要不努力一下把我劝到诅咒师这条路去?”
阶下囚的诅咒师嘲讽了他,态度却放松了些许,牙关也没这么紧了。
他说自己的确听那白发妹妹头提起过他们试图拉到诅咒师阵营的咒术师,里面似乎就有这么个……银发金眸神神颠颠的……神棍?
“然后呢?”十枝重新拿起笔,在纸上写写画画,没对神棍一词产生什么特殊反应。
“什么然后?小鬼,你真以为我放松了对你们的警惕了吗?你明明就是个趁手的晾衣——”
十枝不慌不忙地用口型比了个词,他成功把对面的诅咒师噎住了。
愉快地在纸上写下个名字打了个圈,十枝觉得自己找到对方的弱点了。
不是孑然一身的人自然会有所牵挂,就算是诅咒师也不例外。
也不知道他从组屋鞣造松懈的防线中读来的名字和诅咒师是何种关系,但这并不妨碍他以这个点为突破口,从中再套点消息出来。
勾勾涂涂,A4纸大小的纸面很快就被铺满了。
十枝满意地站起身,冲组屋鞣造露出一个微笑。
“感谢配合。”将纸对折再折成小块夹在指间,“希望你在咒高度过一个快乐的余生。”
距离诅咒师组屋鞣造被处决还有——天。
十枝除了房门交了报告,在这条位于地底的阴暗过道里伸了个懒腰。
周围烛光摇曳,四壁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符文,戒备非常森严。
他第一次就是被关在这里,第二次就待遇升级享受了房间的待遇。
“总觉得这里像那什么蛇窟?”十枝朝白发老师伸出手,向他讨要自己被没收的手机,见老师奇怪地看自己,十枝解释了一下,“就——○影忍者里大○丸的基地,jup上连载那个,这里的风格蛮像的。”
白发老师摸摸下巴,交出了手机,语气惊奇,“空你还看漫画啊?”
十枝边翻手机里积攒的聊天记录边回答,“看的,从神社出来后了解了一下现在年轻人的爱好,所以五条老师你和里面的银发上忍人设也有点重复了。”
五条悟不可置否,耸了耸肩翻开自己学生做记录的纸。
信徒那边发来的消息完全爆炸,一眼根本翻不到头,只能是简单回复了几句约定了一个之后详聊的时间,失踪三天的“信仰”才把信徒安抚下来。
十枝这边关了信徒的聊天框,正准备点开狗卷的小窗发个报平安加约饭的消息,他的肩上搭上了一只手。
接着书写着他本人字迹的纸被递到眼前叠在手机屏幕上,递纸的人指了指边角落里的一小行字。
五条悟:“这个地名是不是有点眼熟?”
十枝空:“?没有吧,没怎么听过。”
五条老师并不这么认为,他思索片刻,忽然恍然大悟。
“这不是空你老家的那座山吗?”
“诅咒和诅咒师要去你老家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