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神都放在方夜身上,对环境的波动一时不察,没有注意到在这期间有人进入了炼丹房。
直到一声冷呵响起:“你在做什么?”
封郁手中动作一顿,条件反射般扯过薄被,遮住了方夜赤/裸的身体。他还没有回头,就听出这声音的主人是谁。
垂眼静静看了下方夜的睡颜,封郁站起来转过身,直视着来人,淡漠开口:“霍掌门。”
虽然封郁刻意挡住霍清看向方夜的视线,但由于离得不远不近,霍清还是能大致看清了方夜此时的状态。
虽是昏迷,但被很好地照顾到,已是没有性命之虞,那药水的效果也是立竿见影。
霍清这才将目光转向这个年轻的后辈,被逐出宗门的弟子,已经沦为魔修的、封郁,他的目光中带着对所有魔修一视同仁的厌恶,又夹杂着看到刚才那怪异一幕的震惊与不解,略显复杂地质问封郁:
“你刚才在做什么?”
“如你所见。”
封郁与他虽差了两个辈分,但气势却却没有任何低伏的感觉,仿佛被挖金丹也没有折去他一分傲骨,沦为世人痛恨恐惧的魔物也没有让他感觉到一丝羞愧。
霍清惊异于封郁的改变,他不是第一次见此人,毕竟封郁在此之前是新一代弟子中的佼佼者。
他在封郁被发现修魔扣压在执法阁时见了他一次,那时封郁简直像是落水的野狗,失去锋芒,处于一种走火入魔的状态,沦落又可悲的模样让霍清不堪直视。
方夜又难受地闷哼起来,小声地唤着封郁的名字。
封郁冷寂漠然的红瞳中划过担忧,碍着霍清在场,没有动。
两人之间状若无人的氛围立刻让霍清回忆起刚才那诡异的一幕,他脸色难堪,又怕打扰到方夜,低声开口:“你跟我出来。”
说罢,他率先走了出去。
封郁转头看了眼昏迷中皱起眉来的方夜,才跟上霍清走了出去。
“你对沈枫做了什么?”霍清斟酌了一下,他不知如何描述刚才看到的那一幕,更无法说出口,只能换了委婉的说词。
“帮他疗伤。”封郁吐字如金。
“你不必在我面前周旋遮掩,我对你二人的关系清楚不过,说到底,你是我徒儿的炉鼎,为他疗伤已是反常,更别提做出刚才那般有悖世俗伦理之事。”
“况且,沈枫心性如何,我作为师尊也知根知底,他不可能对你这种在他眼里不过是物件的东西,有刚才那番言语。”
“所以,你最好现在交代,是毒,还是蛊?我也能看着徒儿的份上,饶你一命。”
封郁心里有些想笑,霍清倒是想得没错,不过,被下蛊的不是沈枫,而是他自己。
他很想说一句,不如请掌门先看一看,沈枫是不是对他下错了什么奇怪的蛊。一月之前,在那洞窟之中,他也不会料想到,今日会对沈枫,产生这样扭曲的感情。
不过,他们两人之间的事,他不喜欢有外人知晓。
“掌门这般猜忌,是不希望看到我为沈枫疗伤,而是希望我趁火打劫,借此良机杀掉他吗?”
霍清表情一僵,但他也是个老狐狸了,飞快拉回了差点被带歪的思想:“你莫要与我耍沈枫那种嘴上功夫转移话题,直说便是。”
“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事情便如掌门刚才所见。”
霍清眯起眼,有些危险的开口:“那你是说,我徒儿自愿被你轻薄,对一个魔修动情,为一个炉鼎舍生忘死?”
封郁不言,他倒是希望如此。
霍清见他不语,以为这是默认的意思,登时大怒,他伸出两指,在上方凝出剑意来,那巨大的白身长剑光芒盛烈,下一瞬便随着霍清的动作朝封郁攻击过去。
封郁冷眼瞧着,不躲不闪,红瞳的周围划过青色的雾气,周身更是升腾起黑红色的浓雾,在封郁面前凝成盾的形状,挡住了霍清的剑意。
两厢对抗了片刻,同时化为无形。
霍清和封郁都还站在原来的位置。
霍清惊异地看着这一幕,而后神情复杂地看向笔直站立在原地的封郁。霍清作为掌门,是玄清宗功力最高剑修,已有化神期的修为,他刚才那一击顾忌着沈枫的意思,为了不伤封郁的性命,只用了六层功力。
按他所想,封郁怎么也会受不轻的伤,但此刻,封郁完好无损地站在那,显然是轻松化解了他刚才那一招。
这魔修的修为,在他预料之外,或许已经超过了沈枫。
“魔修的存在果真不合法则。”霍清沉声自语。
魔修与剑修有着本质的不同,霍清无法直接看出封郁目前真实的修为,他脸色沉重,又用上七分功力聚起剑意,想要试探封郁的上限。
若是他已经超出沈枫,那他断不能让自己的徒儿再留着这个魔修了,修为事小,性命为重,若是遭了魔修反噬,那他霍清身上又多了一笔孽障。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一声气弱的疑问在炼丹房门前响起,方夜孱弱地靠在门上,不解地看着眼前一幕。
他面前的两人皆是一惊,但剑已出鞘,屏障已成,两人已经收不了手。
方夜就站在封郁不远处,霍清的剑意带了七分功力,难免会波及到他,封郁惊起一身冷汗,咬牙撤了雾盾,转身朝方夜扑过去。
那剑意在旁边炸开,将丹房轰开了一角,又划到封郁身上,抱着方夜的身体蓦得绷紧,生生受住了这一击。
两人在惯性作用下倒下去,封郁飞快地反应过来,搂着方夜转了个身,自己的后背猛地撞到地面上。
方夜本是在半昏迷的状态,只是房外剧烈的声响将他生硬地扯回现实,他意识到是封郁出了事,头脑发蒙地解了定身诀,骨骼像散架一样,他还是拖着身体走到门前。
看到这一幕时,他已经疼得浑身被汗浸透,脑袋嗡嗡作响,直到被封郁带着倒在地上,看着被自己压在身下的男人,他才有些清醒过来。
他看到刚才霍清的剑意撞到了封郁背后,又被自己压到,方夜忍着在拉扯中被弄出血的疼痛和骨骼的余痛,撑起胳膊想要从封郁身上下来。
封郁扣住他没有鞭痕的腰窝,止住方夜的动作,柔声道:“别动,我来。”
他用手撑住地面,将方夜扣在怀里,一手扣着他的腰臀抱着他坐起来,而后顿了顿,抬眼问他:“疼吗?”
方夜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他不记得在昏迷中发生了什么,不明白封郁怎么会突然这么对他,只是潜意识觉得这个姿势有些熟悉的感觉。
封郁得到他的回应,才扶住摇摇欲坠的门框站起身子。
霍清走到近前,又止住脚步,犹豫着不敢再上前。
封郁看向他,本是温柔的神色化为冷淡的色泽,“掌门,得到你想知道的了吗?”
霍清脸色难堪地对上封郁的视线,又有些愤怒地移开,落在因为这场变故再次受伤的方夜身上。
那生肌水的效果极好,他刚才看到时已经有了愈合的趋势,因为这一遭又重新裂开了伤口,霍清难免有些自责。
封郁察觉到他的视线,不动声色地用衣袖遮住了方夜赤着的上半身,惹得霍清脸色更加难堪。
方夜不清楚封郁刚才接的那一剑伤他多重,想问问又碍于霍清在场,他有些疲惫地将下巴靠在封郁肩上,话却是对着身后的霍清:“师尊,你怎么到我这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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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0
霍清对方夜再次受伤有愧,暂时遮下对封郁的敌意,温声回方夜:“来看看你伤势如何。”
方夜应了一声,又问道:“师尊不是答应让我留着封郁了吗?刚刚为何......是想杀了他吗?”
“师尊只是,只是想试探一下他的功力如何。”
“不对。”方夜慢悠悠地分析起来,“师尊刚才用了七分功力,封郁修为再好也比不上师尊这种大能,根本没有把握挡住吧?”
或许是太过疲累,方夜的声音和往日的嚣张自傲截然不同,反而透着些柔软和娇气,就像现在,在他自己这里明明只是对情形的一个判断,但听到另外两个男人耳边,却变了滋味。
封郁的耳根都被软化,心头发痒,他好想关起门来好好哄着他听方夜在他耳边这样娇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