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没有说完,温白一巴掌拍在了自己脸上,捂住了脸,迅速站了起来,往外走去:“罢了,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我跟你无话可说。”
江季白更是恼火:“你站住!把话说清楚。”
温白不理会他,继续往外走,江季白几步上前,使劲拉住了温白的胳膊,赫然而怒:“你什么意思?什么叫跟我无话可说?!”
温白使劲甩开他,吼道:“就是不想看见你,不想再跟你扯淡!”
江季白后退了几步,他眼底划过一丝受伤:“你…”
温白踉跄着往外走去,疼!浑身都疼!像这样,活着干什么!一阵眩晕感袭来,温白无意识地向下栽去,却跌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江季白慌了:“温白?你怎么了?”他早该发现温白的不对劲。
“不用你管!”温白使劲去推江季白,却是没有推动。
江季白死死拽着他,问道:“你犯病了?”
温白下意识地怼道:“你才犯病了!”
江季白:“……”
他心急如焚道:“我带你去找鹊前辈。”
温白还挣扎着,他逞能道:“我自己…会去…”抽了口凉气:“…你一边儿去!”
“你能不能别闹了!”江季白火气又被点燃了:“你连站都站不稳,爬着去吗?”
“与你何干!你是我的谁啊!?”温白恼怒道。
江季白跟他说不通,直接揽着他的腰,强行往鹊老院子里带去,鹊老大老远地就听见了两个人的争吵,出来看时,吓了一大跳,他和江季白把温白弄进了屋里。
鹊老不停地安抚着温白:“别激动,别激动,生气伤身。”他往里间去找针灸。
江季白焦急地追问:“他怎么样了?”
温白痛苦地扯着自己的头发,一下子撞到了桌子上,桌子顿时翻了,茶壶杯盏碎了一地,温白趴在地上,江季白赶忙去扶他,更加心急如焚:“怎么这么严重?”
温白咬着牙,又推了江季白一下,迅速低下头,隐忍道:“走!”
江季白:“……”
温白痛苦不堪地在地上打起滚来:“走啊!别看了!”
江季白心如刀割,伸手去制止温白,低声道:“别怕…”
伸出去的手被温白一巴掌拍了下去,温白异常激动道:“我叫你别看了!走吧,江季白,算我求你了,我不想被你看到这样子,我够难受了,你能不能别管我了!”
江季白泪水骤然滑落,他离温白一步远地半跪着,伸出去的手落寞地停在空中,又无力地落了下去:“…我…我…”
我很担心你。
我不想走。
我能替你疼吗?
我不想看你这样…
温白蜷缩起来,他将胳膊搭在眼睛上,挡住了喷涌而出的泪水:“走!”
江季白缓缓站了起来,准备离开,鹊老刚好拿着针灸出来,拦住了想离开的江季白,紧迫道:“哎别走啊,帮我打个下手。”
江季白左右为难,下意识地看向温白,温白忍住哭腔,沉声道:“让他走!”
鹊老有脾气了:“你如今得被人按着才能施针,别任性…”
“让他走!”温白抬起胳膊,强撑起身子,红着一双眼睛:“我不会乱动,我忍得住!”
江季白担心地看了他一眼抬腿快速地走了出去:“我去叫修儒兄来。”
鹊老心疼又无奈地看着温白:“你何苦呢?”
温白攥紧手心,深呼吸一口气:“我不想最后留给他的是我这幅样子。”
鹊老急忙道:“呸呸呸!什么最后,你得相信我,我一世英名,可不会毁在你身上!”
指甲一点一点地没入手心,温白终于忍无可忍,他崩溃道:“可是我受不了了!老鹊,我真的受不了了!我特别想去死,立刻就去死!”
“我知道,我都知道。”鹊老轻声哄着温白,也是鼻子一酸,温白再也怎么坚强,也不过才二十出头,这样的病痛有人一生都不会经历。
常修儒匆忙地赶来了,他和鹊老开始忙活起来。
第124章 观影
江季白站在门外,看着屋里的人影,温白的声音还会偶尔传出来。
江季白听得心绪难平,他将指节握的嘎吱嘎吱响,想到温白刚刚苍白的脸色,痛苦的眉眼,撕心裂肺的叫喊,江季白心如刀割。
他木然地站着,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屋里已经平静了一会儿了,房门被“嘎吱”地推开了,常修儒疲惫地走了出去,江季白急忙迎了过去:“修儒兄。”
常修儒讶异道:“季白?你还没走?”
江季白沉重地摇了摇头,问道:“温白如何了?”
常修儒叹了口气:“稳住了。”
江季白稍稍松了口气,追问道:“他到底怎么了?”
常修儒欲言又止,江季白急得一脑门汗,仪态全无地抓着常修儒的袖子,央求道:“修儒兄,你就告诉我吧,我真的…真的…”他急得说不出话来。
常修儒无奈地叹气:“好吧。”
于是,常修儒从四年前说起,温玄被困,温白被强灌洛逖,回到温家后,温白成为温家的众矢之的,他临危授命担起温家,多次出海作战身陷危险。
温索瑜重病,温白被温家不轨之人逼着出海寻药九死一生,回来以后,整顿温家,肃清温家军内蛀虫。
也就是近一年来,日子才好过些,本想好好调理下身体,不料圣上突然去世,太子前来投奔,温白又想利用这个时机救出温玄。
问月关一战,为了不耽误进程,温白又服下洛逖缓解疼痛,之后,洛逖发作就频繁起来了,还有就是,温白这几年洛逖发作时,总会给一人写信。
江季白心头的滋味难以言喻,怪不得…怪不得温白信上的字那样难看,那样的前言不搭后语。
江季白心脏仿佛被人狠狠攥住了似的,疼的有些喘不过气。
常修儒看江季白脸色难看,伸手扶了他一把。
江季白艰难地笑了笑:“修儒兄,这些年,幸好有你陪着温白。”
常修儒摇了摇头,如实道:“小白一直以来都很乐观,像是没有什么能把他击垮,直到再次遇见你。”
江季白愣了愣。
常修儒继续道:“他会叹气了,会不安了,会自怨自艾了,会害怕了。”
“季白。”常修儒郑重其事道:“他也很在乎你。”
江季白喃喃道:“我知道。”从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江季白失魂落魄地回到了院子里,发现江允善坐在桌子旁等他,看他回来了,摇了摇昏昏欲睡的脑袋:“我听下人说,你跟温白吵起来了?”
江季白敷衍道:“嗯。”
“怎么?你替人家出兵,人家不领情?”江允善不满道,她虽然知道出兵霆灵城对江南好处颇多,但还是不满其中的确有温白的原因。
江季白猛地抬头看向江允善:“你能不能别总对温白这幅语气?”
江允善不悦道:“在温白那里碰壁了,回来就对我发脾气?”
“我没有。”江季白深呼吸一口气,缓了缓情绪。
江允善注意到他的眼睛通红,疑惑道:“你哭了?”
江季白抬眼直视着江允善:“阿姐,你知道温白这么多年来过得什么日子吗?”
江允善:“我怎么知道。”
“如履薄冰。”江季白回答道。
江允善秀眉微蹙:“你想说什么?”
江季白抽了抽鼻子:“我在气自己为什么没有在他最难的时候陪着他,而这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阿姐,是你扣留了温白的信!”
江允善等了江季白那么久,江季白回来就是埋怨他,心里多少有些不满:“就算把信给你又怎么样?你还能抛下江南去找他不成?”
“当初我们家破人亡,是温白倾尽一切救我出来的!”江季白低吼道:“没有他,我早就死在了囹圄楼,还谈什么江南不江南的!”
“孟将军他们那时去救你了。”江允善情绪也很激动:“根本就用不着温白。”
“可是温白不知道!”江季白一字一句道:“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最难过的时候也是温白陪着我,那时候,阿姐呢?孟将军呢?阿姐以为我真的不清楚吗?那时阿姐心里只有大业,至于我,不过是阿姐心中大业的一颗棋子罢了,是吧?”
“从小到大,阿姐事事比我优秀,连阿爹有事都只与你商量,我知道你们关心我,但你们从未对我寄予过厚望,阿爹死后,阿姐心里更多的是仇恨,那时,对于阿姐来说,我不过是你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