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集占道:他同法蒂玛的哥哥,就是你封的和卓台吉谎称法蒂玛有事,诱我上钩。皇帝点点头,道:那为何你又能逃脱?霍集占看着雅尔哈善,道:他把我放了!满堂震惊,鄂弥达和刘统勋对望一眼。雅尔哈善怒骂道:你血口喷人!虽然我不知助你逃走的是何人,但绝不是我,也不是我的人!请皇上明查。皇帝看着霍集占道:你说他放了你,你可有证据?
霍集占看着海兰察。海兰察忙走到堂下,对皇帝道:起奏皇上,奴才一早便按照您的命令监视着霍集占,他一落入雅尔哈善大人的圈套,奴才便知道了,雅尔哈善大人密令放了霍集占,奴才全程一清二楚。之后奴才将此事告知了天牢里的霍集占,问他当日的情形,他也告诉奴才确实是雅尔哈善大人放了他。鄂弥达刘统勋听了此话都大吃一惊。雅尔哈善面色苍白,跌坐在地!
皇帝看着雅尔哈善道:你还有什么说的?你可知罪?雅尔哈善额上流下汗来,战战兢兢地道:皇上,奴才……奴才是有苦衷的。皇帝冷笑一声:苦衷?什么苦衷?朕先来问你,你为何要放了霍集占,然后又抓了他和忠勇公夫人?雅尔哈善道:忠勇公夫人是奴才抓霍集占时遇上的,她被霍集占劫持,奴才怕她有损伤,所以带着她一起去了玉京园,这也是夫人自己的意思,她说想皇上抓住霍集占。
皇帝道:她为什么会被劫持?雅尔哈善便把那日在玉京园已回过皇帝的话说了,皇帝看着海兰察,海兰察对门外道:带上来。众人一看,带上来一个七品武官,皇帝问雅尔哈善道:霍集占可是先劫持的此人?雅尔哈善点点头。海兰察一挥手,这个七品武官便被带了下去。皇帝道:你一心要抓霍集占,忠勇公夫人告诉朕,她是不忍见到此人丢了性命才自为人质,你总不敢不顾她的性命。又对霍集占道:你可知道你后来劫持的是我大清的忠勇公夫人?
霍集占摇摇头,看着雅尔哈善道:他没告诉我,那女子也没说。皇帝又问雅尔哈善:你为什么不说?雅尔哈善道:奴才是想霍集占是朝廷要犯,好容易又抓住了,不能放他跑了,而且傅恒大人也在抓霍集占,忠勇公夫人亦知此事,但奴才万万没有想到夫人身怀六甲,奴才……奴才罪该万死!
皇帝冷笑一声,道:你罪该万死?!忠勇公夫人乃已逝孝贤皇后之弟妹,她腹中的孩子是富察家的嫡子,忠勇公傅恒为朝廷出生入死,先收金川,再平准噶尔,乃我大清的肱骨重臣,你倒是轻轻松松一句话,罪该万死,你死了便死了,而将朕置于何地?!朕将如何面对天下臣工,如何面对大行皇后,如何面对忠勇公,如何解释?讲!
鄂弥达刘统勋见皇帝震怒,更提起自己的发妻孝贤皇后,乾隆十三年起,因七阿哥和先皇后之死,多少官员被夺官抄家,二人都还记忆犹新,也立刻双双起身跪下,跪在雅尔哈善和霍集占身后。霍集占微微冷笑。雅尔哈善浑身抖如筛糠,道:奴才……奴才……
鄂弥达心生不忍,道:回皇上,雅尔哈善也是抓人心切,一时思虑不周,但请皇上看在他为皇上尽忠的份儿上,从轻发落。刘统勋已明白了一切,看着雅尔哈善微微冷笑,却不说话。皇帝看着鄂弥达道:鄂弥达,你为他说话?你和他是什么关系?鄂弥达大惊,立刻叩头道:奴才和雅尔哈善大人素无往来,请皇上明察!明察!
皇帝哼了一声,转回对雅尔哈善道:朕来替你说吧,朕派了傅恒回部的差,你心生不满,于是也自请缨抓霍集占,你可知道,朕叫图尔都和傅恒联手作下陷阱,专等霍集占入瓮,朕看你也想为朝廷尽忠,便也把同一个机会给了你,傅恒并不知情,朕想反正是抓人归案,谁抓都一样,结果你就来了这么一出好戏,朕可是完全没想到啊!你说,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废话就不必讲了,再讲废话,朕现在就剐了你!
雅尔哈善吓了一大跳,道:是…是…奴才和傅恒大人同在军机,见皇上对傅恒大人信任有加,一向心怀不满,于是欲借此事邀功,离间皇上和傅恒大人。奴才罪该万死!刘统勋鄙弃地看着雅尔哈善,鄂弥达满头冷汗,心想自己刚为雅尔哈善说话,没想到他竟是这个心思,自己必受牵连,事关回部要务和傅恒,自己就是不掉脑袋,也要被夺官,刚想说话撇清自己,皇帝严厉地看了他一眼,他立刻噤声。
皇帝好整以暇地道:雅尔哈善,你总算说了实话,傅恒幼年入宫为朕伴读,他是什么样的人,朕比谁都清楚,他做的事全是朕的意思,你倒是胆儿大,离间朕和他。同是和图尔都合计,你都能抓住霍集占,他却抓不住,你倒是比他还能干?!雅尔哈善道:奴才自然是比不上傅恒大人,但奴才绝无私心!听了这话,满堂一片哗然!皇帝怒道:私心?傅恒有什么私心?他难道和霍集占有什么?回部就是他和兆惠出生入死打下来的!刁奴血口喷人,看来必须大刑伺候,以证视听!说着便看海兰察。
堂上众人除了霍集占,都感心惊肉跳,没想到雅尔哈善却一改战兢之态,大义凛然地道:皇上,您就是打死奴才,奴才也必须讲,傅恒大人抓不住霍集占,是因为有私心,因为他和容妃娘娘有染!全场又是一片哗然!海兰察大怒道:你敢胡说八道!刘统勋也怒道:傅恒大人乃正人君子,朝野皆知,百官敬仰,绝非苟且之人!更不会背叛皇上!你这是为了给自己脱罪便胡乱攀咬!想我半生为官,又蒙皇上信任,忝列军机,竟然和你这样的小人为伍!你这是羞辱皇上,更是让整个军机处蒙羞!
译官吓得目瞪口呆,没翻译此事,霍集占不明所以看着他,他才颤抖着低声说了,霍集占心中一惊,暗自思量。皇帝面色阴沉,看着雅尔哈善道:果然是刁奴,说,这是谁指使你来攀诬傅恒的!雅尔哈善道:无人指使奴才,奴才自有证据!请皇上允许奴才带人证。皇帝点了点头。少时,外面又被带进一个人来,这是一个回人,他向皇帝行了一个回礼。皇帝问道:你是谁?都知道些什么?
这人道:小人是清真寺小礼拜堂的守卫慕达伦,清真寺有两批守卫,一共是四个人,每次两人,隔日换班。奴才前几日终于将老母从回疆接来,便告了一天假,就是两日前,一早便带着老母去了清真寺做晨礼,然后就见到容妃娘娘也在大礼拜堂做晨礼,虽然她穿着厚厚的平民的袍子,又蒙着面,但小人每隔一日便和她在昏礼时见面,绝不会认错,然后小人便看着他进来了……说着向霍集占一指,接着道:然后他们俩去了小礼拜堂,后来,容妃娘娘又和另一个穿同样衣服的回人出来了,但那人却不是他,而是傅恒大人。虽然傅恒大人做回人打扮,又很少来清真寺,小人和他见面不算多,但清真寺的事一直都是傅恒大人在管,小人不会认错,而且傅恒大人比他高很多,小人绝没有看错。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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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原型】乾隆二十一年的时候,刑部满尚书是鄂弥达,刑部汉尚书是刘统勋。
第47章 对质(四)
听了这番话,满座的人都大吃一惊,人证确凿,不知皇帝要如何处置。皇帝满脸阴沉,道:那平日里,容妃去清真寺昏礼时,傅恒和她也有私下见面吗?这人道:那小人没见过,但是两日前,他和容妃出来的时候,二人十分亲密,手拉着手,一起出了寺门,小人也大吃一惊,但怕被傅恒大人发现,不敢跟出去看。
满座诸人更是倒吸了一口冷气,鸦雀无声。皇帝狠狠地盯着雅尔哈善,雅尔哈善心中十分得意,但在皇帝的眼光下不自禁瑟缩了一下。霍集占一直在思量,但看当下的情势,自己若是说话,恐怕傅恒会更麻烦,法蒂玛也有不小的麻烦,心中十分焦急,看向海兰察,海兰察微微摇了摇头,他不明白他究竟是什么意思,是说傅恒没事,还是事情已无可挽回。
突听皇帝冷笑了一声,道:海兰察。海兰察忙道:是。匆匆出去了,然后也带入一个回人,这人三十余岁,锦袍高冠,仪表堂堂。鄂弥达和刘统勋一时想不起来此人是谁,雅尔哈善和霍集占却认识,这人便是容妃的哥哥,皇帝亲封的一等台吉辅国公图尔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