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
车夫呵马的声音在此时响起,刚好救了她一命。
她顾不得眼前的人是何神情,她也不知该如何回答,牟足了劲推开他,朝着车门走去。
“嘭——”
她被人硬生生拉了回去,身后是他伸过来垫着的大手,方才的一声响是他扶在车上传来的声响。
她结结实实的挨在他的手上,免了撞击的疼痛,却仍是吓的不轻。
“你退下。”
驾车的马夫在外应了一声,细碎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回答爷的话。”
她被困在他的范围内,甚至比刚才的情形还要糟糕。
“主子爷要奴婢说什么……”
他似乎被她这句话气到了,鼻息中喷出浓浓的气息,“你明知道却在爷面前装傻充愣是么?”
她抬起眼皮,见他脸色极差,弱弱道:“不愿意……”
车内随着她一句话的落下,变的死寂般。
他伸手慢慢覆上她柔嫩的脸颊,阴沉的目光紧迫的盯着她,“你是不是以为爷好商量?”
她撇过头去,没胆气的又摇了摇头,“奴婢曾说过唯一人,还请主子爷别为难奴婢……”
他没了耐心,本是轻柔摩挲的手瞬间微微收紧,捏住她精巧的下颚,“江挽月,欲擒故纵也得适可而止。”
他显然被她气得够呛,放下这句话便一人独行的下了车,留她呆愣的坐在马车上久久不能回神。
好半晌,行尸走肉般下了车,朝着宅子里走去。
*
听竹看着脸色不佳的主子爷,赶紧端着茶奉上,小心在一旁伺候。
顾揽风接过递来的杯盏,又想起那丫头倔强的神情,一气之下将杯盏掷了出去。
听竹更是气都不敢出,唯恐殃及自身,赶紧着又去新斟了一杯茶端来。
“去告诉苍何,把人全部撤了,爷倒要看看她有多大的骨气!”
听竹闻及此便大致猜到了,主子爷动气怕是和挽月有莫大的关系,偏现在主子爷在气头上,她就是想规劝两句也不是时候,只得先应下,容后再说吧。
苍何刚处理后后续的事回来,便见到听竹急匆而来。
“主子爷动了大怒了,叫你去把人全都撤回来。”
苍何拢着眉头,确认道:“当真?”
听竹无奈的点头,“方才说的,我还能骗你不成。”
这突然变卦,确实是苍何没想到的,但若此时将人召回,那一大家子老小还受着伤,要是真出了事只怕也不是主子爷的用意,那为何听竹会说……
念及此,他忽而明白过来,“你且去告诉那丫头就说主子爷生了大气,不打算管此事了。”
听竹听的一愣一愣的,只看着苍何一个劲的催促自己快些去。
*
挽月回了宅子后,没来得及去找莲心,这烦心事若再告诉莲心多一个人陪自己烦忧又何必呢。
“哎呦,你可是让我好找。”
她听到听竹的声音,匆匆站了起来,便见到听竹面色焦灼的走来。
“主子爷生了大气,我方才还听见说让苍何撤手,思前想后我总觉得这是在说你的事,这不,赶紧跑来告诉你一声。”
挽月突然明白过来,原来主子爷说的适可而止竟是这意思,亏的她傻傻的待在宅子里以为家中之事已经妥善解决,没想到竟是自己异想天开。
因为她惹了他生气,便要拿自己的家事来逼她就范吗?
听竹见她一脸悲切,于心不忍提醒道:“挽月啊,其实你去和主子爷低个头认个错,什么事都解决了。”
道理她都懂,可她总觉得自己长久以来坚守的底线就快要被人连根拔起,逼迫她一步步向着他走去。
“我知道了,这就去认错。”
听竹见她木讷的起身朝着云锦楼处去,伸了伸手想拦着,又觉得自己是在触逆鳞,生生忍了下去。
挽月走的极快,当云锦楼匾额在眼前映入时,她竟觉得恍如隔世。推开门,顾揽风正坐在案桌前看着账本,眼皮都不曾抬一下。
这便是主子爷,明知她来了,却能安然若之的坐在那,以静默逼迫你主动出声认错。
“奴婢惹主子爷不快,前来认错。”她朝着他恭敬地跪下,是认错亦是希望他高抬贵手。
他依旧静默的翻看着账本,可只有远处的苍何清晰的看见主子爷在她跪下时,一闪而过的蹙眉和不忍。
高傲如主子爷,从未对一个丫头如此上心,却三番两次被她拒之门外,这不仅是抹了他顾五爷的面子,更是对他身为主子威严的挑衅。
她乖巧的跪在地面上,宅子不如顾府的奢华,别说是地毯铺着,连这地面也是冰冷刺骨。
冗长的安静,是他对她的惩罚。
他终于舍得合上那账本,缓慢起身朝着她悠然走来,在她低垂的脑袋前伫立,朝着她伸出手来,“起来。”
她抬了抬眼皮,近在眼前的大手向她伸来,她却不敢造次,即便是颤颤巍巍的起身,也没接受他的好意。
顾揽风看着她倔强的身躯,怄气般忽视他伸过去的手,在他的面前一如既往的强撑着。他勾了勾唇角,这哪里是来认错的,分明是来添堵的。
第54章 她还是点头了 “好端端的怎么会想……
“好端端的怎么会想着来认错?”
他倒是问的轻巧, 她为何前来不清楚吗?
挽月也不想再强压住内心的不悦,大着胆子回道:“您自己心里清楚。”
顾揽风被噎的够呛, 面色尴尬的回过身去,又走回到案桌前,拿起方才的账本佯装镇定的看着。
“爷可不知你这话是何意,再说了。”他停了下来,拿起毛笔写写画画起来,“陈县令好歹是一方县令,爷思前想后觉得还是不要惹事为好。”
她被他这番说辞气的够呛。他怕一届小小的县令?当真是欺负她傻不成?
“主子爷所言极是,为奴婢的事得罪了官家之人实属不该,奴婢这就去给陈县令赔礼道歉。”
她说的极快, 说完便行了个礼朝着门口走去, 令顾揽风半天没琢磨明白。
“站住!”他厉声呵斥住她, 阔步朝她走来。
“主子爷若没有旁的事, 那奴婢先行退下了。”她眼皮都不抬,越过他便要离开。
顾揽风四下环顾了一圈, 将烛台一气之下掷了出去。
铜器掉落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她低眸看着就在脚旁的烛台, 还在晃动着, 亦如主子爷此时的怒气。
“过来, 爷最后说一遍。”
她总觉得他说的颇有几番咬牙切齿的味道,双腿很是知道的朝着门外跑去。手还没够到门边,便被人从身后将门一瞬间关上,而她僵硬的站在那, 进退两难。
“你打算和爷就这样说话?”
她缓慢的回过身去,耷拉着脑袋,不敢去看他。
他伸手抬起她的下颚, 迫使她同自己对视,“如今胆子愈发大了,都敢威胁爷了。”
她吞咽了一下嗓子,很想说自己方才是头脑发热说的话,可看着主子爷的目光像是要吃人般,便是再硬气也不敢出声了。细弱蚊虫的小声咕哝了句,“没……”
他明明气极了她方才犟起来的模样,像是吃准了他一定会心软。他只想好好教训她一番,让她长长记性,如今她做小伏低的埋着头不敢看他,好似在说他这人过分的很,欺负一个小丫头。
“下不为例。”
他终究还是退步了,面对她,似乎他一直在不经意间退让,却偏偏乐在其中,生不起大气来。
挽月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人牵着去了案桌前。只见他摸索了一番,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兰花瓷瓶来。
“过来坐下。”
坐下?
哪里坐?
她环顾了一圈出了案桌前的圈椅已被他坐着,再没有其它的坐处。
他像是猜到了她的疑惑,手肘撑在案桌上,凤目微挑的看着她,拍了拍自己的腿,“坐这。”
她羞红了脸,杵在原地摇了摇头,“奴婢站这就好。”
他笑了,极好商量的收回目光。
在她自以为无事之后,却被他拽着手臂强拖到腿上坐好。
她登时慌了神挣扎着要起来,腰间却多出来一双有力的双臂禁锢住她的腰身,不让她有丝毫的退缩。
“你若再动,爷不保证会发生什么。”
威胁的话语奏效,她果真安静了下来,坐在他腿上一动不敢动,连呼吸也下意识浅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