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鸭子叫,沈琰的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个想法。
她的声音不应该是清冷又好听那一挂的吗?奇怪。
被这个不合时宜的想法一搅合,沈琰干脆不说话了。
护士很快带着医生过来了。
看护士恭敬的态度,沈琰不难猜出在她床边带着口罩的男医生是她的主治医生。
凭借多年看帅哥的经验,沈琰一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自然看得出这个医生长得不赖,都说口罩是提高颜值的神器,可单单是露在外面的一对眉眼,沈琰可以断定,这是个帅哥。
不是千篇一律的大眼睛,也没有中规中矩的双眼皮,但确实是女生见了都会爱上的眼睛,像小说里描写的那种狐狸眼,有种别样的精致感。
只是现在帅哥医生正在一本正经地问她问题,双眼认真地注视着她,手中的笔写得飞快,一副专业又仔细的模样。
太严肃了吧,沈琰盯着他的眼睛想,像这样的眼睛,笑起来眼波荡漾,骚气的很。
沈琰被自己的想法震惊了。
这活像她之前见过一样,话说回来,她连医生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罪过罪过。
趁着医生低头给她测体温的空隙,沈琰的眼神往他胸前工作牌上略了一眼。
陆恒。
这名字怪好听的,沈琰反复咀嚼这两个字,只得出了这么个不中用的结论。
好听归好听,可她确定自己认识的人里面没有这号人物,人家陆医生看起来也不像认识她的样子。
沈琰说不上哪不对劲,但哪哪都不对劲,这两天类似的感觉太多了,连母上大人抱着她痛哭流涕的时候,她都觉得她妈太温柔太善解人意太把她当做宝贝了。
以前好像也是这样......沈琰感觉自己漏掉了什么,每每想抓住些蛛丝马迹进行抽丝剥茧地分析,下一秒她就会忘了刚刚在想什么。
次数多了,沈琰就当这是将死未死的后遗症。
熬夜伤身体,以后熬夜打游戏是万万使不得了。
现下沈琰粗粗记下这个名字,不知道为什么就感觉有点莫名的熟悉,她好像抓到了一根指向问题关键的稻草,可正当她努力回想自己何德何能认识个帅哥时,剧烈的头疼压倒性地击垮了她。
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沈琰的眼前一下子变成大片的空白,除了耳鸣声,她只听得到她的心跳声。
咚,咚,咚。
一下比一下响,马上就要盖过耳鸣声,越来越响。
她忽然喘不上气了。
巨大的恐惧让她觉得压抑,有什么东西快要喷涌而出......
“沈琰!你怎么了沈琰!”
意识逐渐回笼,眼前渐渐能看清东西了,沈琰看见陆医生一步跨上床,准备给她做心肺复苏。
“......”沈琰的脸还是白的,“我没事医生。”
护士:“身体不舒服一定要说的呀,刚刚脸都白了,我看你气都喘不上来了。”
见沈琰确实没事,陆恒动作利索地翻下床,拿起病历本,从胸前的口袋里拔了一支圆珠笔“唰唰”地写了几笔。
过了约莫半分钟,陆恒若有所思地看了沈琰一眼,像是感兴趣地问了一句:“你刚刚在想什么?”
沈琰的视线落在他的耳朵上,鬼使神差地回他:“我在想你今天怎么没带耳钉呢?”
男人眼中荡漾着的东西突然凝住,他敛了神色,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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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琰的身体没什么大问题。
在医院做了两周康复训练后,她终于勉勉强强地能在地上走了。医生的意思是人躺了太久,身体肌肉都有一定程度的萎缩,不过配合训练,多走走就没问题了。
办理出院手续后,沈琰跟在妈妈身后走出医院大门,她回头望了一眼,里面是各色的病人,还有步履匆匆的医生护士。
想起陆恒,从那天查房完沈琰就没再见过他。
后悔,太后悔了。
八成是当时她的话吓到陆恒了,毕竟好端端的哪有人盯着别人的耳朵看?还问人家“今天怎么没带耳钉”。
连护士看她的眼神也染上了三分惊异,好像她有什么难以告人的癖好似的。
沈琰忍不住叹气,丢人丢到太平洋了。
“琰琰,发什么呆呢?”妈妈叫她,“快上车了,回家妈妈给你做一顿好吃的补补。”
沈琰应了一声,赶紧跟上去。
她身残志坚地走到出租车旁,正准备一瘸一拐地往车上挪,看清了车子以后还以为自己走错路了。
妈妈确实站在车子旁边,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妈。”沈琰哆嗦了一下,“您别不是去抢银行了。”
她正准备上的哪是车,那分明是人民币!沈琰再怎么孤陋寡闻,也看得出第一这不是出租车,第二这车价值不菲。
他们家算得上小康,可也没这么多闲钱买辆豪车。
“瞎说什么。”车窗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摇下来了,沈琰爸爸坐在驾驶位上催她们,“赶紧的!”
沈琰稀里糊涂地被架上了车。
十五分钟后。
“所以说——”
听了妈妈的一番解释,沈琰合上张到胸前的下巴:“你们其实是有钱人?为了穷养我装没钱?”
“还有这种好事?”
“什么你们我们。”沈妈妈慈爱地说,“从小到大我们什么缺了你了,就你刚上大学那会要买电脑,我们不是给你选了一台性能比较好的游戏本吗?”
说着她一变脸:“早知道你还跑到网吧通宵打游戏,那台电脑就不应该买给你,好的不学偏偏学些坏的......”
沈琰捂住耳朵。
不听不听,美女念经。
“就是说啊,你以为你在医院躺着不要钱?”等红绿灯的时候,坐在前面的沈爸回头,“S市最好的医院,你往ICU里躺一天都不晓得给他们拉了多少业绩。”
“钱钱钱,你就知道钱!”沈妈妈剜了他一眼,“女儿出院是大喜事,你别说话了,好好开车!”
沈爸噎了一下,到底是不敢多说,只好转头尽职尽责地充当一个无声的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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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个有钱人其实很爽。
从前沈琰也不缺钱,可被挑明家里很有钱后,不缺钱的感觉被无限放大了。
路过奢侈店时,沈琰甚至想着把一个季的新品买回家会不会被妈妈打死。
当然她不会买,谁让她是个勤俭节约的好青年呢?
她还年轻,有钱慢慢花。
现在最让沈琰头疼的是上学。
没错,居然是上学。
她在医院躺了一个多月,学校里已经进入考试月,虽然室友们得知她出院的消息后欣喜若狂,但她们纷纷表示,落了一个月课还是不要回来上课考试了。
她们学的是计算机专业,听着就是秃头的节奏,每翻一页书,敲一段代码,发际线就往上移一厘米。
何必回学校自取其辱呢?
与其期末门门灯笼高挂,不如降级从头再来。
沈琰自诩不是个天赋型选手,可偏偏这个专业吃的就是天赋,她的兴趣必须得有充足的时间支持,才能不泯灭殆尽。
可是沈爸沈妈对他们的女儿有一种迷之自信。
“降级?不用的不用的,妈妈相信你的啦,课再去听两节,保准就学会了!”
“计算机这种东西,你领悟一下,你爸我当年上课睡大觉,期末照样满分。”
沈琰: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最后她拗不过父母,只好收拾好悲伤的心情搬到学校去,每天下课就冲图书馆和自习室,真·学到废寝忘食。
学习学累了,沈琰也懒得琢磨偶尔精神恍惚的事儿了。
上周五老师发布的线上测试比较难,沈琰费了一个周末还剩几道大题没捋清思路。周一上午没课,她索性窝在寝室里钻研题目。
“还在学?别学了沈琰同志。”一个室友下床上厕所,路过沈琰床边,忍不住哀嚎,“再学脑子都傻了,你冲奖学金啊?”
沈琰盯着电脑屏幕:“我这叫兴趣爱好,瞧瞧你说得这么庸俗。”
“切切切!”
“对了琰琰,下午有个计算机专业的教授来学校礼堂讲课,这教授好像很牛逼的样子,你别忘了哈。”另一个室友把相关通知发给她,“你之前不在,这个讲座学校准备挺久了。”
沈琰:“一定要去吗?”
室友:“原则上是自愿报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