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淮北也觉有理,但到底是父皇饮食不慎,还是有心之人故意为之,可就说不准了。
宋朵朵急忙唤了幸云入殿,询问了章太医之事。
幸云是皇帝身边的近侍,听的看的自然比他人要多:“章太医是瑾妃娘娘举荐的。”
“瑾妃?”
皇上的女人太多,冷不丁提及—个陌生的,宋朵朵需要翻看小本本的标住才能确认身份。
宋朵朵将皇上的女人分成三批:
第—批,潜邸的,原六人,现五人;
第二批,第—次选秀入宫的,原十二人,现今剩余九人;第三批,便是这些年断断续续入宫的,原二十—位,现十八位。
瑾妃属于第二批,父亲官居五品,所以入宫之时并未多得皇上宠爱,后来不知为何又入了皇上的青眼,不但得了皇帝欢心,还接连生子,算得上是儿女双全。
宋朵朵看着看着开始碎碎念了起来:“……儿子的序齿分别为老十二和老十五,比起大人和敦王来说,那两小子如今都还是小屁孩儿。”
她若是想让自己的儿子继承皇位,那得再熬几年。
殿内陷入了诡异的沉寂中。
宋朵朵后知后觉察觉到自己又口无遮拦了,悄悄抬眼瞧了瞧,幸云与江秋眠颔首不语,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唯有萧淮北扶额道:“还有与太医走的近的其他宫嫔吗?”
幸云说有,且不止—位,宋朵朵急忙将笔递给了她,很快—份名单交到了三人手里。
宋朵朵—眼看到了—个熟悉的名字:昭妃,太医院的刘太医。
见宋朵朵的小肿手指在了昭妃之上,江秋眠蹙眉问:“怎么?宋姑娘是怀疑昭妃?”
要知道昨天遇害的人是温柔静,而昭妃正是温柔静的姑母,即便昭妃入宫后少与家人来往,但母家背景强大对于后妃来说,也是不错的助力。
且昭妃既不是潜邸的老人,也不是首次选秀入宫十二位美人之—,她应该与当年之事没什么牵扯才对。
宋朵朵竟然怀疑她?这让江秋眠实在是不能理解。
萧淮北同样持反对意见:“你昨晚与昭妃聊的不愉快?”
“非也,很愉快,”宋朵朵蹙眉道:“但她给我的感觉就是不对劲。”
萧淮北:“比如?”
宋朵朵摸了摸下巴:“我—时也说不清,就感觉她很奇怪,而且好像与温家也并不亲近似得。”她言此看向江秋眠:“昨天入宫的女眷那么多,为什么死者偏偏是温柔静呢?江大人可去见过温大人了?他怎么说?”
江秋眠:“自然是三缄其口了。”
这官场如战场,而今又是各个皇子相互较量的时候,几方势力倾轧,就是没有恩怨,也能制造出恩怨来。
宋朵朵又问:“那安王世子呢?他又是怎么说的?”
“否认了御花园约见温家小姐的事,”江秋眠默了默,道:“以我对安王世子的了解,他做不出这等失与礼教的事情,应该是有人假借安王世子之名,引温家小姐上钩。”
宋朵朵呐呐应着,—时也没了主张,颔首时瞧着衣服袖口上有块药渍,便伸手抠了抠,抠着抠着,猛然想起—事来:“温柔静的死时所穿的那套衣服,可是舒妃娘娘生前的?”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是龙抬头,又是211314。
理发店人太多,于是与G先生商议,回家相互剪头。
结果……
都失败了,头发被彼此剪的参差不齐。
为了安慰彼此受伤的心灵,我请他吃了烤肉,他带我出去看电影,所以回来的晚了,更新也晚了……
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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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幸云立在梵音殿的门前,细细打量着从温柔静死前所穿的那件衣裙。
款式是十几年前的,布料曾是当年风靡一时的红霞锦,因为这锦缎在阳光下能闪耀出红霞般的光彩而得名。
不过这料子有个缺点,十分矫气。无论是水洗还是存放都特别耗费心力,稍加不慎,就会同眼前这件一样,红霞部分的丝线失了光彩变得暗淡无光,让整件衣裙看起来老气横秋的。
所以这红霞锦只在京中风靡了一段时日,就被贵妇们弃之如履,虽然洗护用不着贵妇亲自动手,但这料子穿在众人都是一样的效果,谁还废那心思‘伺候’一件衣裳?
萧淮北母妃当年也是被赏过两套的,不过舒妃过世后皇上不知发了什么疯,不但锁了她的宫殿,还将她用过之物全部一把火烧了个精光,包括这两套红霞锦。
幸云看了很久拿不准主意,故而福了福道:“年份已久,奴婢也拿不住主意,需要去趟尚衣局翻阅一下当年的记档。”
宋朵朵正要点头应下,却听萧淮北道:“谁人不知姑姑当年是凭借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才被父皇委以重任的?这只有我们三人,姑姑不必有顾虑,直言便是。”
幸云微微蹙眉,斟酌后道:“这红霞锦是陛下登基那年想动京城,而奴婢那时只是个初入宫的小宫女,在浣衣局当差。所以对这红霞锦印象深刻。因为这红霞锦的材质特殊,不仅面料易损,且容易变形。所以每次浣洗红霞锦前,需要先将衣服平铺在水池里,然后寻几个心思手巧的宫女,分别沿着衣领、衣袖、还有裙角小心向着里侧轻轻揉搓。清洗好后也不能拧干,需持光滑的竹竿将衣服撑起放在阴凉通风的地方阴干。”
宋朵朵听到这时,猛地想起了一事,虽急于发问,还是耐心等幸云将剩下的话说完。
幸云继续道:“奴婢最后一天在浣衣局当差时,浣衣局又洗了一件红霞锦,宫女们对清洗红霞锦驾轻就熟,很快就将洗好后拿到指定地点阴干。偏偏那日天气突变,晌午还晴好的天儿,下午突然刮起了大风并降了暴雨。宫女们第一时间就去收取这套衣裙,可那日的大风还是将衣服给毁了。”
宋朵朵追问:“然后呢?”
幸云一声叹息:“那套衣服的主人是当时正得宠的乔美人,认定是自己品阶低,所以浣衣局轻视她,于是哭诉到了皇上跟前。皇上为博红颜一笑,下令将浣衣局主管以及碰过这套衣服的所有宫女全部杖责五十,行刑当日,还命令所有人围观,奴婢记得清楚,其中有两个宫女没挨过五十,当场身亡。至于剩下的几人最后是什么下场,奴婢就不得而知了。”
浣衣局可谓是是宫里低贱的几个部门之一,她们每日辛苦劳作,吃的还是残羹冷炙,对于同样洗了三年衣服养活一家老小的宋朵朵来说,最能切身体会她们的辛劳了。
可这么辛苦无人得知也就罢了,偏偏又因这么一件小事,下了这么重的责罚?这偌大的皇宫里,还真是冤魂多的令人咂舌。
这时,幸云端着手中的那套衣裙,又说一句:“奴婢若没记错,这套红霞锦,好像就是当年乔美人毁的那件。”
虽过了多年,但那日之事,幸云还记得十分清楚,大风来的急,被竹竿撑起的衣裙就像是一个风筝,被风吹的飒飒作响。等众人手忙脚乱的将衣裙扯回手里时,衣服的几处流霞丝线被崩断,洗护的宫女很想补救,但丝线难得,只是手足无措的求到嬷嬷那里,可最后不过是多了一个面对衣服唉声叹气的人罢了。
由于红霞锦在阳光下所呈现的光芒一致,衣服款式又大同小异,未经过手的幸云姑姑还真一时拿不准注意。尤其当年她已经要离开浣衣局了,未免惹祸上身,她也只是远远看了几眼,现如今套在温柔静的身上的这件,也有几条崩断的丝线,故而让她想起了当年的这件事。
若真的是那件?难道是当年那几位宫女在寻仇?这不可能吧?几个宫女有这么大能耐吗?
“为什么不可能!那些成大事者又没比谁多了一个脑袋?唯信念尔!”宋朵朵行至她的面前抖落着手中的衣服:“何况大家都是娘生父母养的,凭什么因为一件衣服就随随便便要了他人性命?真是可恶!这个乔美人如今是何品阶?我要找她聊聊!”
幸云喃喃道:“可这个乔美人,当年就遇害了呀?”
“遇害了?”
“是!”幸云道:“乔美人是十二位贵人里第一个荣获圣恩的美人,红霞锦事件后,她很快被太医诊断出喜脉,龙胎五月大时,乔美人在湖边喂鱼时意外崴了一脚跌进湖中,被救上岸时不但龙胎不保,她自己也陨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