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喝多我把贺行之认成你,醒来发现自己丢人了。”她嗓音有些哑,含了几分不好意思。
“嗯?”岑泛伸手抹去她眼眶残余泪水滑落下的泪滴,继续问她:“因为什么哭?”
“我没对他哭。”许穗看起来十分清醒,甚至还能开口跟他解释:“我只是以为他是你,拉着他不让他走。”
岑泛耐心十足的应声:“然后呢。”就是脸色不太对。
“然后……”许穗抬眼看了看顶上的灯泡,眼神转回岑泛的时候,脑袋空空。
她说:“我想不起来了。”
“想不起来就不想了。”岑泛不打算和个醉鬼打破砂锅问到底,安抚她道:“那我现在去给你买药,你去房间躺一下?”
有什么词触发到许穗的记忆,她“啊”一声。
许穗说:“我想起来了!然后他就陪了我一晚上。”
岑泛脸色倏地沉下,语气不受控的凶了几分道:“他对你干了什么?”
许穗被吓到了,她撇着嘴,不太理解他怎么变了态度。
闭上嘴不说话了。
岑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按下心里的不爽,摘下帽子,和颜悦色,想以美诱之:“阿穗,我想知道贺行之怎么陪的你一晚,你告诉我好不好?”
阿穗这个称呼一出,许穗脸色都变柔和了,她欣然应允:“好啊。”
但是转眼变了表情,胃部猛地抽痛,许穗摁住胃部,眉头紧蹙,疼得说不出来话。
岑泛不在追问,眉头拧的比她还紧,不太放心她,“我们去医院看看好不好?”
许穗听到医院两个字猛地摇头,满脸写着抗拒:“我不去医院。”
“那你至少去床上躺着。”岑泛不想强迫她,征得她同意后,依旧用公主抱的姿势抱她进到里面的房间。
这是一间套房,他没用蒋朝林给他的房。
岑泛把她轻放上床,细心的帮她脱去外套,脱掉鞋子,再把她塞进被子。
“我出去给你买药,你乖乖在这等着,若是疼得不行就用手机给我打电话。”他声音温柔的不像话。
岑泛掏出许穗外套里的手机,用她指纹解锁开,在拨号键盘打出自己号码。
输入完自己号码,底下一排两个小小的字体——
骗子。
岑泛失笑,手机放回枕头旁,嘱咐她忍不了直接给自己拨号,确认她听懂后,他干脆利落离开。
乌龙
岑泛回到酒店已经是两个小时后。
他开车四处找24小时营业的药店和便利店,逛了大半圈才找着。
许穗半梦半醒,听到有人在叫自己“阿穗”。
她想要睁开眼睛看看,可一边眼皮闭着睁不开,一边眼睛拼命想睁开,最后她放弃和眼睛争斗,继续陷入深深地睡眠中。
岑泛放在床头的水杯换了一杯又一杯,直到许穗被胃痛醒,五官拧成一团。
他把被子掀开,许穗出了一身的汗。
额头细细密密的遍布汗珠,岑泛用热水洗毛巾,拧干,坐在床头细心帮她擦去。
许穗睁开眼便看到美颜暴击。
实际上,岑泛奔波一晚上,胡茬都长出来了,实在算不得精致。但多几分男人硬气,特有味道。
这张脸放到微博,还能掀起大风大浪呢。
怕是圈内著名硬汉帅哥都比不过他。
许穗有些出神,直到胃再次抽搐,她眉头皱死紧,眼泪都流出来了。
“起来吃点药?”岑泛伸手探她额头体温,正常温度。
最怕雪上加霜,引起个发烧,人就变得更傻了。
许穗点点头,在岑泛的帮助下,背靠床头半坐起。
他递来一杯温度适宜的水,送到许穗嘴边。
许穗迟疑几秒,最终妥协,就着他的手喝了小半杯。
岑泛问:“喝够了?”
虽然喉咙就像一口干枯的深井,需要无穷无尽的水才能填补,但因为胃疼的缘故,她没力气去想该补充水分的事。
她再次点了点头。
岑泛说:“我去拿药。”
两分钟不到,岑泛去而复返,手中攥着纸巾,纸巾里包着药丸,另一只手拿着一个粉色的热水壶。
许穗直勾勾的盯着热水壶,看他在自己喝了小半口水的杯子重新灌入热水。
另拿个杯子用热水烫一遍,升腾的水汽接触空气瞬间烟消云散。
他撕开药包倒入新杯子,搅拌颗粒,用的还是一次性筷子。
接着,他把杯子和药一块递给她,“吃了。”
许穗懵圈的接过,杯子才放置到鼻底,味道直冲,她干呕了一声。
“你不吃的话,要么痛死要么救护车拉医院,自己选。”岑泛温声细语的“威胁”。
许穗愣住。
极想回嘴——“死了干脆。”
但她没敢说话,动作十分豪气的屏住呼吸一口灌进嘴里,刚咽下。
岑泛用手指点了点她的手背,眼神示意她还有手上的药丸没吃。
许穗:“……”
她最讨厌的便是吞咽药丸。
得益于小时候的身体,吃药对她来说是家常便饭。她对药丸产生的恐惧,随着年龄增加,吞一颗都得拖拖拉拉半小时。
不是许穗磨叽,是她压根就吞不下去。
她扭头想和岑泛打商量,见他黑漆漆的眼珠盯着自己,缩了缩头。
有点儿怂。
虽然内心十分唾弃自己,但是她还是鼓起勇气,“我能不能……”
谁知刚起个头,岑泛立马坚定拒绝:“不能,你想都别想。”
这人就跟她肚里的蛔虫似的,话都没说完就知道自己想干什么。
奇了怪了。
“真小气。”她小声嘟囔。
盯手里的药丸老半天,咽了咽因为喝下的药润了不少的喉咙。
许穗一脸的要去英勇就义,勇敢赴死的模样把手掌往嘴扣,两颗白色药丸滚进嘴里,她仰着头,右手在招。
她想开口说水,药丸顺着口腔落进咽喉。许穗猛地捂住嘴跳起来冲向洗手间。
随着几声干呕,药丸被她吐进马桶。
此刻,许穗跪趴在马桶边,样子非常狼狈。
胃在抽搐,头在犯晕。
整个人的状态差到极点,她合上马桶盖,往上靠在那,还摁下冲水,缓了一会儿。
岑泛走进来给她递了一张毛巾,是温热的。
许穗随意擦了把脸,岑泛把她领出去,让她继续回床上躺。
岑泛重新去拿两颗白色药丸回来,放进纸巾用杯子碾压。他把压碎的粉末倒进杯子,冲了点热水递给许穗。
许穗被伺候的心安理得。
毕竟不心安她都没有挣扎的力气了。
终于折腾完,重新躺下的许穗眼皮渐渐加重。
岑泛双手插兜站在床边看她,轻声哄她:“好好的睡一觉吧。”
*
许穗赤脚下床,在门前犹豫,须臾,她伸手拧上锁。
不是她防着谁或是不相信岑泛,就怕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闯进来,那样也太偶像剧了。
直接把门锁上不就能避免所有事情吗。
许穗脱掉衣服,调整水温打开淋浴,温热的水流冲刷她疲惫的身躯。
满脑子想着昨夜的狼狈画面,那才是真正的丢人瞬间。
极其恐怖的社死瞬间。
她的记忆仅限于在床上醒来的那一刻。
许穗记不清了,可以说是断片了。
她的脑海不断闪过几个画面,有在阴暗的楼梯间,她在岑泛怀里睁眼,又装作喝醉当做没有知觉的场景。
有她在岑泛面前哭个不停的场景。
但是说过的话做过的事,许穗隐隐约约有一丢丢印象,就是不太确定。
她到底是在做梦还是有真实发生过的事。
许穗仰头叹出长长一口气——
这都是什么事啊。
大概过了半个多钟,许穗重新套上衣服,吹好头发才赤脚去开门。
门外地毯放着一双白色的一次性拖鞋,她低头动了动脚趾,末了,伸脚踩进拖鞋里。
房间外的会客厅一片昏暗,窗帘拉上了。
许穗顺着窗帘缝隙透出的光小心翼翼的走到沙发附近。
长形的白色皮椅里躺着一个人。
是岑泛在皮椅里睡。
许穗悄悄地走过去,在距离他一只手臂长的地方停下。
居高临下观察他的睡姿。
他的睡姿非常不羁,因为长手长腿无处安放,岑泛大长腿的左腿支起靠沙发背,右腿直直摆出沙发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