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竹到今天的耐心似乎特别地好,见他没明白过来也不生气,而是慢慢地解释:“能来到这个游戏的人都是内心深处有无法释怀的执念,所以,你的执念是什么?”
执念么?
章迟回过神来后坐了起来,他的眼中先是一阵迷茫,在完全理解他话中意思后声音变得高昂了一点:“你的意思是说这个游戏可以实现我最想要的是吗?”
秦竹到眼眸黑沉,不知在想什么,只是说:“你可以这么理解。”
一个可以实现任何愿望的游戏!这是章迟从他那里得到的信息,他不知道为什么秦竹到会知道这些,但莫名地就觉得他说的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话……
章迟的思绪慢慢地沉浸在陈旧的回忆中,他的眼尾泛起水汽,喃喃道:“如果这一切是真的,如果可以,我希望我妹妹可以活过来。”
章迟是有一个亲妹妹的,在他的记忆里,妹妹是个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圆脸小姑娘。她只比自己小两岁,是个整天在他身后喊着“哥哥、哥哥”的小尾巴。在父母死亡之后,他跟妹妹的监护人变成大伯一家。活波可爱的妹妹变得沉默,在一个暑假,他去县城补课回来,被大伯告知妹妹溺水而亡。他没见到妹妹的最后一面,只见到一座孤零零的小坟。
他质问过,可村子里的人跟大伯家同出一词。他去找过殡仪馆,也能找到妹妹尸体的焚烧记录。
从父母再到妹妹,只剩下他孤零零地一人留在世界上。他想死,可他还是活了下来。因为,外婆接走了他。可惜的是,到最后,外婆也去世了。
章迟把这些说完,睁着一双发红的眼睛,问:“所以,怎样才能实现自己想要的?”
秦竹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目光在他眼角的泪光处停了一瞬:“不停地通关,活下来,总有希望。”
“嗯!”章迟重重地点头,露出一个真诚无比的笑容,“谢谢你!”
倾诉过一番,困意逐渐席卷了章迟的脑海,睡着的时候,他的嘴角还是微微上翘的弧度。
秦竹到默默地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微弱的烛火下,他的身影晃动几下。
夜半的时候,从外面传来几声惨叫声,章迟翻了个身,好似没有听到般又睡了过去。
章迟做了个梦,梦里他父母在朝他微笑,而那个还没来得及长大的妹妹从父母身边跑来,离他越来越近。他想伸手去拉,可在下一秒,他醒了。
头顶是老式雕花的床顶,章迟脑子懵了几秒,随即想起了这是在无限游戏世界。他下意识地看向周边,秦竹到的被子被叠得整整齐齐,摸了一下床单,上面早就没有一丝温度。
自己什么时候睡觉睡得这么死了?章迟的表情很是困惑。他还没来得及想出个所以然来,房门就被敲响。
敲门的人应该有急事,敲门声一声接着一声,还伴随着说话声:“章迟,快出来,出事了!”
是钱雄的声音!在章迟的印象里,钱雄算是比较稳重的人,他存在感不强,与咋咋乎乎的许甜意对比十分强烈。
出什么事了?章迟第一时间下床,刷地一下拉开门。
钱雄准备继续敲门的手停在半空中,见到他后下意识的地松口气,然后迫不及待地说:“昨天我们送嫁的新娘出现在镇子里面!她们没有死!”
说到最后,这个虎背熊腰的大老爷们竟然声音在发抖。
“你仔细说说。”章迟站在门口扫了一眼,除了钱雄没看到别人。
钱雄像是找到主心骨一般,深深地吸口气:“就是,我们一打开门,那些新娘穿着嫁衣就站在昨天送嫁的各家门口,花轿已经落在门口的路上,镇长正在带人找我们这些送嫁人呢,说是今天是新娘出嫁的日子!”
“许甜意和林翩翩一踏出门就被人设强制性地带过去了,估计过不了多久,我们也会……”钱雄面色很是急躁,他现在迫切地需要解决办法。
面对他期待的眼神,章迟也很无奈,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果然,钱雄话音刚落没一会,两人就感觉到自己的脚像是不受控制似的往外面走。
钱雄下意识地抱住门,一双腿像是被隐形人朝外拉,他的脸憋得通红,一看就是使出了最大的力气。
“能不能想办法啊!”钱雄大吼一声,可惜他这吼出声就立马泄了那口气,整个人倒在地上,像是被拖死狗般地拖向门口。
章迟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脸从台阶拖过,总算明白了他昨天鼻青脸肿的原因。感受到脚上束缚的力量越来越强,确定好厨刀好好带在身上后,章迟放开对身体的控制,主动地朝门外走去。
第32章 他的新嫁娘(5)
宅子的门大开着,章迟还未出去,就听见许甜意崩溃的哭声。哭声被曲调怪异的唢呐声融合在一起,听起来就跟奔丧似的。
被拖走的钱雄在他出来时就已经站在昨天的轿子旁,一张脸已经不能看了,唯一庆幸的是还能喘气。
还是六顶跟昨天如出一辙的轿子,就连纸人轿夫也看起来一模一样。如果加上他们六人又作为送嫁人的话,那简直就是复制昨天的情形。
可事实真是这样吗?章迟不觉得。
在察觉目前并未危险时,他刻意忽略掉周围的嘈杂声,眼睛朝各处仔细打量。
首先能确定的是,今天的新嫁娘已经在轿子里面,所以就不需要他们这些送嫁人去背。经过昨天秦竹到站的轿子边时,他偷偷朝里面瞥了一眼,还没关闭的轿子里是空荡荡的,没有新嫁娘的存在。
他的动作引起了纸人的注意,两腮血红的纸人睁着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睛盯着他,让人简直头皮发麻。好在章迟看的速度很快,纸人的头只是转了转,似乎没有认出来他是昨天破坏所有纸人的“凶手”之一。
唢呐声一声高过一声,在他出现后,许甜意终于止住哭腔,像是找到安慰一般。
白日里镇子里的人像是都出来了一般,昨天大家初来乍到,只机械式地做完人设该做的事情。原本以为昨天送嫁的事情已经结束,谁都没想到今天又是莫名其妙的这一遭。
章迟沉默地来到自己送嫁的轿边,刚一站定,脚上束缚的力量就变弱很多,看起来至少在短范围内移动是没问题。
天空阴沉沉的没有半点阳光,就如此时大家的心情一样。章迟的心情也不好,原因无他,秦竹到的不在让他有种莫名其妙从心底涌出的烦躁,另一点就是早饭都没吃就被拉来的不耐。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看样子,以后在无限游戏世界里是很难实现了。
跟晚上镇子里的无比寂静不一样,白天送嫁的周围围满了镇子里的居民,他们十分兴奋地看着六顶轿子,像是自家女儿找到了如意郎君一样。每个居民都是喜笑颜开的,似乎看到的并不是纸扎的轿子所呈现出来的惊悚,而是一种最渴望的期待。
章迟把这些异常的地方一一记在心底,但他面色不显,只是偶尔在四周寻找秦竹到的身影。唢呐声没有停歇,无人的沉默和担忧与周围居民的兴奋形成鲜明的对比,让人心里更觉发冷。
送嫁的时间应该还没到,可他们也无人可以走。处于前面第二位的林翩翩试了一下,发现现在脚步范围不能超过离轿子一米之外。说白了,他们现在除了等待,什么都做不了。
好在人设是游戏本次对这次世界设定的,几人虽然担忧,但也知道这可能跟此次的任务有关,再加上也不能做什么,干脆耐心地等了起来。
期间,章迟站在后面看到林翩翩试图跟周围居民搭话,不过居民们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眼神狂热地看着六顶轿子,期待地等待着。见此,他也就歇了从这些居民口中想要探出一些信息的想法。
重复是事情,肯定跟这次如何通关有着极为重要的关系。章迟思考起来,试图从中找出破题的关键。
沉思间,他不免想起游戏作为上个世界通关奖励对他的提示“月出山,嫁娘归”。
昨晚是圆月,是不是嫁娘真的回来了?
章迟的手指猛地一颤,他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细节。那就是他刚才只顾着去看秦竹到送嫁的轿子是不是空的,却没有去看自己送嫁的轿子里面还是不是昨天的那个小姑娘。
他清晰地记得一个事实,昨天轿子里的小姑娘已经失去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