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职业少卿自救指南+番外(383)

望着众人离去的背影,萧君泽沉然叹道:“往后这京城是要安生一阵子了不假,可朕这心却是空落落的,难过得很,你说是吧,明公公……”

一回头,他才发现这三年来日夜伴在身边,照料他生活起居,辅佐他治国理政的明狱不见了,细一深问,竟无一人知晓他身在何处,这可就奇了怪了,此后掘地三尺,他都没再找到这么号人,就像是悄无声息地沉入了深潭一般,再觅不得踪迹了。

而沈祠则是一路护送缙王一行到夜幕将至,才恋恋不舍打道回府。

临走前,他婆婆妈妈交代了许多,生怕这夫夫俩玩得兴起流连忘返,便丢下了偌大的家业给他一人独守空宅。

萧北城揽着被他念得昏昏欲睡的君子游,一口应下他所有的唠叨,沈祠这才不情不愿地从身后拖出个大麻袋来,丢垃圾一般扔到了随行的马车上,顺便踢了两脚,里面的东西居然还会动。

众人都有些愕然,而沈祠却是一脸不以为然,“这是我送的饯别礼,咱们大……先……王妃点名要的,先验验货?”

好好一句话让他说得好似响马下山的黑话,这也勾起了人们的好奇心,纷纷凑上前来一探究竟,哪成想麻绳一抽,从里面露出脑袋的竟是个被憋得快断了气的活生生的人。

再一细瞅,此人五官立体,鼻梁高挺,俨然一副异域长相,可不就是那皇上还没寻到影的明狱“公公”?

“缙王府的人下手未免太粗暴了些,怎么说我也是跟九千岁仅差一步之遥的内侍大监,真就一点儿面子都不给?”

柳于情愣怔道:“他怎会在这儿?”

“不只是他,还有一条漏网之鱼呢。”

君子游一步跳下马,绕到车前,一掀帐帘,藏身其中的人便被戳穿了去,是觉着有些难为情,却不得不走了出来,直面那已经目瞪口呆的人。

姜炎青脸上火烧火燎的,摸了摸红到快滴血的滚烫耳廓,难为情地笑了笑,“世子,你此去雁息,路上难免有个病灾,要不要……要……要不,带个军医一起上路吧。”

柳于情自从得知晗王与其母柳容安将被发配至乌孙为质后,便决意与策焱侯秦南归一同驻守雁门。

漠北可说寸草不生,唯一能见得的便是四季如一的皑皑冰雪,他不愿该有大好前途的姜炎青随他同去凄凉之地荒废余生,因此避而不见,就连临行前夜也忍痛拒绝了那人面谈的请求,怕的就是自己心软,害了那人的后半辈子。

他万万没想到,姜炎青竟会藏进随行的车马,偷偷跟了来,小心拼凑起的从容瞬间崩塌,跳下马背便扑进那人怀里,紧紧拥住了他。

“傻啊你……真是傻透了,你何苦呢!在京城老老实实做个受人敬仰的神医前途无量,安安稳稳娶妻生子,后半辈子都能安逸度过,犯得着跟我在边关受冻吃沙子吗?你为我做的已经足够多了,我不知何以为报,你是非要我这辈子都还不清才肯罢休啊。”

“生子就算了,世子若真想回报,不如以身相许,下嫁于我,我便心满意足了。”姜炎青微微俯身,视线与柳于情平齐,对视良久,忽然笑了,“于情,你可还记得那年初遇?”

“二八之春,漫山樱飞,灼灼夭夭,满目山河。你说,此后岁岁花开,都与我同看。”

“塞北孤寒,飘雪花开的美景,可不能让你一人独享。于情,我心无假。”

君子言闻言一拍心口,似要被这情话融了去,回眸笑望那将与他策马同游天下的男人,笑说:“清绝,我心亦真。”

“是吗?有多真,让我摸摸看。”萧北城握着他的手,与他十指纠缠,如游鱼般钻入领襟,试探够了,才心满意足道:“果然是真,灼得暖人,让本王忍不住一探你那藏在深处的温热心肠了。”

“我忽然想起,初遇那时,我便是被你强行箍在马背上逃离不得,光是感受到顶在腰后的硬物,我便知王爷绝非等闲之辈。”

“怎突然提起了旧事?莫不是想圆了当时未成的美事,了却心中遗憾?”

君子游反口咬住那人的耳垂,以他最惯用的手法,撩拨着他的欲-念,“那就要看王爷肯不肯了……”

话音未落,他人就被抱到马背上,紧接着那甚通灵性的宝骏嘶鸣一声,便朝夜北飞奔而去。

第303章 番外在御(下)

半月后,雁门关外。

以明狱为首,护送晗王夫妇一行前往乌孙的队伍即将启程。

当了数年假太监的西域男人无奈叹道:“心上人名花有主,不让追也便罢了,怎连长留中原这种微不足道的愿望也成了奢求?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得了大渊皇帝的信任,离做权臣仅差一步,非要来坏我的好事,缙王,我可记住你了,你最好祈祷以后不会落在我手里,否则今日所受的一切,到时都将加倍奉还。”

萧北城一挥马鞭,从明狱面前呼啸而过,险险抽到他高挺的鼻梁,借此威慑,“后宫三千佳丽可不是摆着看的,休想蛊惑圣上偏好男色,皇族有一家绝后就够离谱的了,你若敢有非分之想,本王倒不如成全了你的宦官梦。”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身为情敌,明狱倒也不指望能从缙王这儿得到什么好待遇,不着痕迹地往君子游那边蹭了蹭,卑微示好,“好子游,真不打算留我?”

“留你?我哪儿敢。”君子游面上笑眯眯的,语气却是不容抗拒,“为了两国交好,还请殿下您收收玩心,回去乌孙,准备继承王位吧。”

此前虽未明说,但早在得知乌孙王在独子安须靡死后后继无人,只能将王位传与兄弟之子时,君子游便隐约猜到了这个来路不明的西域人的身份,想来这也是乌孙王给明狱的考验,命他前往中原彻查王子之死的真相,为的就是试探他的能力与诚意。

泱泱大国,本是不容细作,按律当诛,但缙王夫夫非但没有苛责于他,反而以礼相待,保守了这个秘密,并将他送回故国,也算是仁至义尽。

想到这里,明狱也不再坚持,只是惋惜自己的中原之行未能尽兴已至终途,遗憾临行前未有机会到他的师父“桓二”公公灵前道别。

明狱叹着气,转身对晗王点头示意,便要踏上归家之路,然而未出三步,便被人出言叫住。

本以为君子游是变了主意才会出言挽留,可明狱万万没有想到,那人跃下马背,走到界碑前站定,凝视许久,竟俯身挖起了冻得坚硬的寒土。

萧北城递了铁铲,与他一同下挖,婉拒了随行之人的协助,足足用了大半个时辰,才挖出一人多深的土坑。

君子游从怀中取出一支仅有拳头大小的玉坛,掀了盖子,将其中灰白的尘土倾入坑中,与萧北城对视着,待后者对他点了头,才又取出一块被帕子包裹的玉白碎片,一并沉入尘灰,缓缓覆土,埋葬了一段尘封的过往。

明狱知道,那便是景陵第二次大火中,林溪辞被烧去的骨灰,而那玉片……

“我得多谢金盆洗手的雷老歪肯帮我这最后一次,从长陵中窃得羡宗遗骨,圆了父亲与他同葬的夙愿。这也是我所能予他,予他们,最圆满的结局了。”

萧北城取出了两枚纹龙雕凤的白玉扳指,那正是雷老歪在得知陈年往事后主动送还给王府的旧物,加之此前君子安婉拒了定安侯的美意,定情信物便再次凑成一双,暖玉在清辉映照下隐隐散发着柔光,被他置于墓中,物归原主。

自此,有情人相拥长眠。

君子游用掌心压实了残土,心中颇感惆怅,注视着那写着“雁门”二字的界碑,不知为何,心中伤感随之消散,遥望被积雪冰封的千里之境,低喃道:“父亲,这也是你想要的吧?”

耳畔呼啸的寒风戛然而止,难得的寂静之下,仿佛穿过悠远的时空,听到了执棋者的轻笑。

两颗泪珠砸在坟前,君子游仰起头来,埋入萧北城怀中,抽泣着,竭力克制着哭声。

他说:“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他流泪,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萧北城贴着他的额头,吻去他眼边残泪,抚平那一次次被撕裂的回忆。

至此,已是最好的结局。

良久,君子游起身,凝望长空,话音不高,却掷地有声。

“从今往后,他与羡宗永守雁息,明狱及乌孙,乃至西域,至死不得越边,若犯强渊,虽远必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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