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职业少卿自救指南+番外(361)

此言终于引起二人的认同,方才还各执己见的两名皇子都哑了去,半句驳斥之言都说不出了。

“孙子抛砖引玉,仅看田忌提出的‘千金’赌约,以及齐威王是否接招,便知谁更胜一筹。结果可想而知,田忌的表现印证了他心中的猜测,他知道,田忌才是决定他是否能留在齐国的关键。”

听到这里,黎婴也不禁唏嘘,他竟能从这样一则故事中品出这般道理,感叹着纵横之道的玄妙。

“赛马的结局是两胜一负,比起不得不以下等马对战上等马输下一局的结果,我更相信是孙子为保住齐威王的颜面而留了一线,以他的谋略就算让田忌以三胜压倒性的优势赢得千金也不是没可能,但他周全其中,没有让齐威王颜面扫地,这也是齐威王佩服孙子,‘欲将孙膑’的重要原因。”

看着他气息愈加虚弱,双眼发沉,说话时还带着迟疑,似乎神游物外,黎婴便知他已是强弩之末,代他说了下去。

“欲封孙子为将,则是提拔孙子到与田忌平齐的地位,但孙子感念田忌的救命之恩,不想做忘恩负义之人,同时田忌也是宗亲贵族,他一介刑徒,怎能与之硬碰硬,所以他不得不以身体的残疾婉拒齐威王,这也体现了他智慧的所在。”

“还有一点……”

君子游话音虽虚,但他深刻的分析已经吸引对此并无深思的少年,引得二位皇子纷纷凑上前来听他未尽的话。

“孙子知道,齐威王提拔自己,不过是想利用他制衡田忌,但齐威王连对田忌千金之赌的小手段都选择了让步,可见除忌之心未决,万一日后变了心思,那么注定成为牺牲品的人只会是……”

“孙子自己!”

“……之后,田忌在孙子协助下大胜桂陵、马陵二战,使魏国元气大伤,然而庆功之时,孙子却言:‘将军可以为大事乎?’,田忌曰:‘奈何?’,实则田忌也透露了无可奈何之意,他虽目中无人功高震主,却无谋-反之心,孙子同样无奈,因感念救命之恩献良策于田忌,后者却视而不见,最后的结局却是在博弈中大败于齐威王与邹忌,不得不逃亡楚国,以保性命……”

话毕,君子游沉默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既是在回味隐含的深意,感慨孙子的过人智慧,也是在竭力调整自己的状态,唇瓣颤抖着,尝试几次,才让自己变了调的嗓音吐出最后完整的话。

“这就是……纵横、之道,也是我能教给你们的……最后一课。”

作者有话要说:子游没有细说孙膑与庞涓相杀的纵横之道,而是剖析了田忌赛马这则故事中所蕴含的深意,就足以表明他希望天下太平的初衷,他并没有因为家族的世仇憎恨于萧氏的后人,而是由着对王爷的感情,爱屋及乌,将求存之道教给了未来会决定大渊命运的两个少年,也算还恩于王爷了。

所以,爱意永远比恨意伟大。

感谢各位看文的小可爱鸭~

第291章 双鱼

萧北城愁眉紧锁,出门便见沈祠牵着匹宝骏等候在殿外,神情有些焦急,见他动身,忙几步迎上前来,欲言又止。

“王爷,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经历太多,沈祠也学会了察颜观色,能从旁人的反应猜出事情的始末,他笃定,若君子游真的活不成了,那萧北城定会守在那人身边,陪那人度过最后一刻,如果他选择再争取一次,那么事情一定还有转机。

“我陪您!”

说罢他转身跨上另一匹马背,像是怕被人丢下似的,急急走在最前。

萧北城苦笑着看着他局促不安的样子,想到他若知道自己对此并无信心,一定会像只无头苍蝇一样乱冲乱撞吧。

然而没有太多时间纠结于此,他飞身上马,朝沈祠点了点头,“走!”

两人一前一后,驭马直奔宫城外。

路上沈祠心中疑惑,放在平常,他早就该问要去哪儿做些什么了,此刻却是没有多嘴发问。

萧北城为减轻他心中不安,也是为给自己些底气,开口解释道:“去苏府,子游此前除了宫内,最后逗留的地方就是那里,苏清河一定掌握着什么线索!”

“不会吧?苏大人是大人的挚交好友,他如果真的知道怎么救大人,怎会眼睁睁看着他……”说到这里,沈祠恍然大悟,“……难道说,苏大人其实并不知情?”

萧北城腾出空来回望他一眼,眼中带着些赞许,复又匆匆挪了回来,专注于御马飞奔。

“你现在聪明了,不必本王提点都能猜到这个份儿上,属实长进不少。”

“哪里,是王爷教的好呀。对了……”

沈祠突然想起什么,欲上前拦住萧北城,稍用力气夹了马腹,身下的宝骏便嘶鸣着快步冲上前去,随着他一扯缰绳的动作,横身挡住了萧北城的去路,逼得后者不得不停步。

“王爷别急,请先看看这个。”

沈祠赶在萧北城追问前做出了解释,从怀里掏出什么,径直朝那人抛了过去,萧北城将东西接了去,竟是块裂纹横生的玉佩。

确切地说,是一块十分眼熟的玉佩,玉质浑浊,质地粗糙,对光可看到不少瑕疵夹杂其中,整体镂刻成了龙凤呈祥的纹样,雕工也拙劣得一言难尽,表现过于写意,若非强行将其理解成“龙凤”,只怕寻常人见了都以为是一副世间少见的“地蛇斗鸡图”。

萧北城一眼认出这是君子游初至京城时身上仅有的财产,被无良守卫陷害下了大狱,之后便不知辗转流落到了何处,时隔多年再次见到,却是在定安侯秦之余手中,再之后……

“方才的混乱中,这东西从大人袖袋里滑了出来,众人辩得火热,我寻不着机会插嘴,便代为收下,打算之后交还给他。可我方才想了想,大人今日出门前穿错了衣裳,与其说是大意……倒觉着是刻意的,他明知今日将有一场恶战,带在身上的物件没理由是无用的,所以我想,会不会这个……”

他有些语无伦次,表达的意思却很明白——他认为君子游把这东西带在身上是有特殊的用意。

这是他的养父君思归所留下为数不多的遗物,也是近些年他睹物思人的唯一方式,然而萧北城细思想来,却发现那人似乎从来都没把这东西拿出来示人,甚至丢失后也没怎么用心寻找,着实不像用心的样子。

可这与他将之带来京城的行为又有些矛盾,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在隐瞒什么。

此时天色已暗,萧北城将玉佩对着昏空也没瞧出什么细节,便抽出火折子照明。

沈祠看到柔和的光映明了那人的脸,他双眼中映着跳动的火光,便瞪大了眼。

“王爷,果然东西有问题吗?”

“有问题,大问题。”萧北城来不及做更多解释,熄了火折子一夹马腹,受了惊的骏马便似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沈祠亦无暇多问,只得转头跟上。

不消多时,两人便从宫内追至城中苏府,下了马连门都来不及敲,直接施展轻功从围墙上翻了过去,当两人不声不响,突然出现在苏清河面前时,后者差点心疾突发,活活被他们吓死过去。

“王、王……啊?!”

“别废话,把东西交出来。”

萧北城气喘吁吁,只得言简意赅,奈何苏清河还没从二人突然造访的意外中回过神来,满头雾水根本不知他们在说些什么,只能报以疑惑的一瞥,暗中掐了把大腿,确认自己是否因为近日太累而出现了幻觉。

“什、什么东西……”

“《肆野事》!他此前在你这里养病,定把东西一起带了来,别让本王再问第二遍!”

苏清河吓得哪里敢多嘴,弱弱一指东边,嘴里刚吐出个“厢……”字,萧北城便不加深问地扭头出了门。

沈祠也是摸不着头脑,两边看了一看,跟在萧北城身后多嘴问道:“王爷,都这种时候了您还找什么书啊?那书上下两卷加在一起都有一尺多厚了,等您看完,那人都凉透……”

说了一半,沈祠惊觉失言,赶紧闭上了乌鸦嘴。

萧北城回头瞪他一眼,进了厢房的门便在桌案上四处翻找,正巧这时苏清河点了灯烛一并进来,将两卷厚书一并推到那人面前,只见萧北城不假思索地拿了上卷,心下有些困惑。

“王爷,这……”

沈祠代他问出了口:“为何是上卷?这上卷您也该读过了才是,如果有什么可疑的内容,一定早就发现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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