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废物大美人在一起了(78)

……白渊?

“替我杀沧澜掌门。”

徐八遂瞳孔骤缩,循着那声音一路横冲直撞,他原想避开钟台和卫道阁周围设下结界,身体却压根不听他使唤,直接撞坏了拦路的结界披荆斩棘地冲过去。

不行……这样很快就会暴露。

他像带火的闪电一样直接撞坏卫道阁的门闯进去,夜已到了最黑的时分。

沧澜掌门在深夜里面壁,墙上是用灵力保存下的画像,亡妻抱着孩儿冲着画像外的他笑。

夜里的异动来得太快,周守本能地感觉背后危险,千钧一发地闪避开,亲眼看着一柄燃烧着的灵剑擦过他身边,一剑刺入那面墙,烈火一瞬将画像烧成虚无。

周守怒吼着化出本命剑。

深夜,平静的东海忽然掀起潮浪,周冥听见小屋里窗户拍打的声响,便起身想去关上,君同仙尊也抱着剑站起来:“怎么起风了?”

周冥前去轻轻开门,预想中,受尽折磨的师弟此时应该躺在床榻上沉眠,谁知一开门,对堂风将他吹了个激灵,屋里空空如也,只有地上一团刺目的暗红痕迹。

周冥的脊背发寒:“师尊!白渊不见了!”

君同仙尊飞来察看,一见没人,第一反应是转身找人:“是不是去散心了?”

说着仙尊把手围成喇叭状大喊白渊。

整个小岛都播放着回声,周冥顶着耳膜炸裂的喇叭声扣住左手腕,用相思引感应另一头的血脉相连者。感应了许久都没动静,就在他恐惧地以为周白渊走向死亡,相思引确认到了他的位置。

“师尊,别喊了!”周冥大喊,“白渊在卫道阁!”

君同仙尊大惊,掉头狂吹口哨,白鹤展翅而来,他一把揪住徒弟后颈丢上去,二人紧赶慢赶地往沧澜飞去。

仙尊急切地让他的坐骑飞快点,白鹤起初还好,全速飞到一半累得差点要口吐白沫。君同仙尊见状赶紧把坐骑让给灵力不够的徒弟,自己下鸟背直接踏浪而去。

踏了好一会,仙尊在漆黑广袤的海面空间影响下也感到有些疲累了,这时头顶的白鹤长唳一声,炫耀地滑翔着飞到了他的前头。

君同仙尊:“⊙□⊙。”

周冥伏在白鹤背上,心里异样地感到不安,越想越忧惧,白鹤一飞到沧澜他便御剑往卫道阁而去,却见深夜的卫道阁外集合了不少仙修,有的竟然拿着剑在劈门。

“发生什么事了!”周冥冲上去大喊,“你们在干什么?!”

“周师兄来了!”仙修们赶紧让出路,焦头烂额地大吼:“有人夜闯沧澜!贼人此时就在卫道阁里,听声音似乎是在和掌门交手!”

周冥瞬间想到十年前,魔修同样毫无征兆夜闯而来的事件,当即出凝思剑上前要劈门。

三剑下去,卫道阁大门碎成数块,周冥一眼看见了满屋跳跃燃烧的烈火。

“你来干什么?快走!”

周冥循声而去,一声父亲还没喊出来,就眼睁睁看着那烈火与青锋刺进了他的胸膛。

周守眼睛望着他,竭力想说出一句话,火势一瞬蔓延纵横,将他烧到焦枯,再不可诉。

——沧澜掌门周守死。

徐八遂的灵核终于停止了异样的沸腾,身体的主动权回到了手上,负伤带来的痛感也翻倍。

他痛苦地喘着气,还没清醒几秒,背后响起嘶吼,一堆“掌门”里混合了一声惨痛的“父亲”。

徐八遂呼吸一滞,瞬间抽回须臾剑转身,看到了脸色惨白的周冥。

而那凝思剑一招而来,快得化成了残影。他御起染血的须臾剑防御,身前展开了两扇翅膀一样的烈火结界。

然而那一剑刺穿烈焰,将右手无力的徐八遂毫不留情地穿透,一剑将他钉到了墙壁上。

这是他使出的最快的一招日月逝上。

徐八遂咳出大口的血,恍然模糊地看向他。

他们之间的温情过往,都在这一招日月逝上里,彻底成了流逝而去的不可追之岁。

周冥猩红了瞳孔,失控地喘息着,几欲要就这雷霆万钧的一剑,将这个没有心魔印的魔头碎尸万段。

徐八遂毫无反抗,心脉被刺穿过去,只再需稍微偏一点,灵核便要被这一剑刺碎了。凝思剑拧转,他哇的一声呕出血来,血珠溅到凝思剑上,血与火四去,映红了这方寸之间的天地。

“徐珂!!”

徐八遂掀开沉重的眼皮,看见他眉间黑气缭绕,轻咳了一声:“……欸。”

“为什么?!”周冥失去理智,剑心大乱,道心彻底崩塌,骤然有入魔之态。

徐八遂眼皮一颤,收了须臾剑,并指而起,灌注所剩的修为尽全力而去。

血珠点在周冥魔气横生的眉间,血与火再回,黯淡了这无尽之间的天地。

“别入魔啊。”

这是周冥倒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了。

徐八遂驱散他的心魔,看着他倒下,发颤的手才攥住凝思剑,一剑抽出胸膛,咳得撕心裂肺与鲜血淋漓。

他捂住胸口那个破洞走出卫道阁,看见了不计其数的沧澜派弟子。

徐八遂喘息着哈了一声,须臾剑重新在手,剑尖垂地,血挂在指尖。

周烬舍了半身的血,那燃烧了不知多久的傀儡阵终于熄灭。他在黑暗里恍如困兽地长笑,踉跄着爬起来向外走。

那出口已经没有了结界,卫道阁的主人果然已经死了。

周烬从黑暗的地底爬出来,看到了卫道阁里的火海。他毫不意外地踏上地面,所过之处,火焰熄灭,因他是寒冰,因火焰源于他的灵核。

不多时,周守分不出形体的尸骸呈现在眼前。他冷漠地轻笑,绕过周守,看见了不远处昏在地面的周冥,凝思剑上俱是血和未尽的火。

他想,那是徐八遂的,此时他应当走了。

此时钟台上的铜钟响了起来,周烬加快的脚步到了门口,一眼看到了钟台上的混战。

浴血又浴火的人背后张开羽翼一般的火焰,持着剑想飞上半空,御剑在半空的沧澜仙修将罗网洒下,将那团火压制回了台上,火将铜钟撞出了新的钟鸣。

“怎么回事?!掌门呢?曜光呢?”

徐八遂按着心口的破洞,视线不清地靠在铜钟上,混战里听见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他抽空看去,看到了沧澜的郭长老,也看见了踉跄着从卫道阁里出来的人。

他忽然都明白了。

周白渊借他的手来复仇,仙界的,他的。

既然如此……怎可辜负?

他并指将须臾剑向卫道阁里丢去,本命剑刺入了周冥身前,立而成阵,至少保他待会不至于被烧死。

随后他便抬起了斑驳破朽的双手。

周白渊竭力向着那剿灭的剑阵跑去,脑中疯狂地想着如何让那魔头脱困。

又或者,让他就在这里陨灭?

这个念头一浮起就让他陷入恐惧。他恨那魔头恨得入骨,可他不要他死。

他未跑到钟台下,已听见沧澜弟子大喊:“魔头入阵了!仗剑者一起击杀!”

周白渊仰首,时间在此放缓千万倍。两手空空的魔头伫立广袤天地间,缚仙锁勾过琵琶骨,灵剑钉过四肢,锁链穿过肋下。

那开了数洞的魔头目光扫过来,竭力一笑。

可以。我折磨得你够呛,你来让我做傀儡,复你的仇,罚我的罪,没什么不可以。

周白渊,我替你大开杀戒。

只要你愿意,杀戒包括我。

魔尊指间十个指环粉碎。

仙界沧澜铜钟崩碎,钟声传遍了十一山。周遭响起可怖的冲天惨叫,无数灵器崩碎,无数骨骼折断,唯独一颗解开束缚的灵核在烈火里痛快君临。

一颗头颅滚落到了他脚边,郭长老无法瞑目的惊恐神情还在,断颈上还有磨灭不去的血指印。

周白渊惶然。仿佛世间只剩下了火,只有他三步之内是融不化的寒冰,火焰近身不得,他也近不了火焰。

一剑霜寒骤然从天而降,银发的黑衣仙尊持剑而落,冒着被重创的危险义无反顾地将剑尖对准起源的一簇心火。

“白渊啊……”

那心火在焚烧殆尽前痛苦地喃喃着,面容在血火里仰起。仙尊看见他在哭,仙尊嗅见和十几年前略微相似的故人灵息,仙尊想起他的故人曾抱着襁褓里熟睡的他来造访,兴高采烈地说一句“我的崽崽,可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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