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萧老师那反应, 要么心中有数,要么不喜外人干预。
林姐姐抱孩子走了十来米远,钟皓才出来急步追上去。
萧小津进琴行抱怨周雪尘:“人家林姐姐都要走了,你还拉着小哥哥啰嗦, 会不会当助攻的?”
周雪尘无辜又无语:“谁拉着谁啰嗦你搞清楚才好。”又严正提醒:“萧老师, 你仰望我时眼神别那么崇拜,不然很容易招人误会。”
萧小津张嘴就反驳:“谁有空仰望你崇拜你?”顿顿,恍然道:“怎了, 小哥哥发现了什么?”
周雪尘吊着视线瞥她,没承认也没否认:“反正你按我说的做没错。”
萧小津送他一打白眼。
……
9月开学前一天,琴行的学生集体请假,说要收拾书包校服赶暑假作业之类,准备第二天的新学期新作战。
这对周雪尘来说是惯例操作,每年寒暑假开学前都会这样。
萧小津没想到瑜伽班的学员也很多请假,她们不回家帮忙孩子收拾心里就不踏实。班上学员有七八成是琴行学生的家长,其余的也蠢蠢欲动想偷懒,萧小津和大家商量后,只好顺应民意,全体停课一天。
而没有工作任务,本来应该最休闲的日子,反倒成了萧小津最忙最累的一天。
从早上开始,周雪尘就没打算让她下床。
他玩尽花式,仿佛有用不完的力量与精神,技巧惊人,彻底令萧小津甘拜下风。
萧小津喘着气笑说:“周老师,你天天健身,就是这个用处?”
周雪尘扫了眼房间那套综合训练器,心血来潮:“萧老师,你这话提醒我了。”
萧小津有不好的预感,果然周老师仁慈地容她休息半小时后,起身将她抱到训练器的座椅上,咬着她说:“我们换个战场。”
将要日落时,萧小津哑着喉咙数不清第几次求饶,这战斗的一天才算有个了结。
萧小津来火气了,恼怒可惜气若游丝说:“我没力气,我不做饭。”
潜台词是:饿死你。
周雪尘穿上短裤说:“我做,行了吧。”
萧小津难以置信,这男人会做饭?
心情极好的男人拍拍她的翘臀,光着上身出去了。
他没关房门,厨房的动静穿过客厅传来,萧小津闻到一股……方便面的味道。
饭桌上,俩人对坐捧着碗吃面,周雪尘自豪说:“我泡的方便面够好吃吧。”
萧小津说:“连方便面都泡不好的人恐怕是废材。”
周雪尘:“……”
萧小津边吃边刷手机,想起什么,连忙给宁京雀发去微信:明天正式高三了,加油![奋斗]
宁京雀回复她:[暴风哭泣]收到!记得告诉周老师我每周末会继续去练二胡的!
萧小津把这条信息念给周雪尘听,男人没什么兴趣说:“都高三了还练什么。”
萧小津:“她把练二胡当作放松环节,劳逸结合不更好吗?”
周雪尘:“不懂现在的高考生。她跟那个男神怎样了?还有可能发展吗?”
萧小津:“发展什么,告白都吹了。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也许因为吹了,小雀才能更加专心备考。”又轻轻感叹:“初恋啊,都是用来留遗憾的。”
周雪尘随口问:“萧老师的初恋也留遗憾了?上次那个男人么?”
萧小津不屑道:“怎么可能,姐的初恋发生在纯洁的高中校园里。”
周雪尘:“说来听听,我不想吃这泡面了,难吃死。”
萧小津弄懂他转弯抹角的恶意后,一团擦过嘴的纸巾扔过去,“滚蛋。”
周雪尘侧侧肩膀躲了过去,哈哈发笑。
萧小津想了想,调侃问:“那周老师的初恋又是什么光景?阁下天赋异禀出类拔萃,初恋至少在小学三年级就萌芽了吧。”
“开什么玩笑,小学生发育了吗?”周雪尘坦坦荡荡地说,“本少爷的初恋,是在比你高中还要更纯洁的初中里完成的。”
萧小津:“喔喔喔,什么样的女孩?校花级花班花?小可爱还是大姐大?天啊,不管是什么人,她们都好惨。”
周雪尘倒认真回忆起来,艰难地找出头绪,不太确定说:“我没搞混的话……好像是个……大胖妞。”
萧小津震惊:“啊?”
周雪尘耸耸肩:“没办法,她胸部全校最大。”
萧小津又:“…………”
回忆完初恋,周雪尘成功赶走了食欲,不用强逼自己吃那一坨坨有点恶心的方便面充饥了。
到了晚上天黑齐,他各种软硬兼施,又成功磨服萧小津给他下了3碗鸡蛋汤面。
……
开学季来临,萧小津的暑假瑜伽班也结束了,张萌回到学校,她的一对一课程到底没上完,不知要拖到何年何月。
白天的琴行恢复暑假之前的安静冷清,周雪尘搬回一楼睡午觉,顺便看门。
下午两点多,琴行玻璃门被推开,进来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
周雪尘被靠近的烟味叫醒,睁眼见中年男人倚着玻璃柜台悠然自得地看着他抽烟。
周雪尘没起来,不耐地翻了个身,背朝对方懒声道:“把烟掐了。”
第48章 样样不如她。
中年男人吐了串烟圈, 不紧不慢说:“闻不出来吗?这烟是你最喜欢的味道,尝尝?”
周雪尘没有情绪地重复刚才的话:“把烟掐了。”
中年男人无奈笑笑,四周没有发现烟灰缸, 他只好把半截香烟扔进角落的垃圾铲里。
他在琴行踱步张望。简单的装修,陈旧的摆设, 昏暗冷清的格调, 无不符合在果批经营低端琴行的环境条件。
不符合的, 有周雪尘本人。
和玻璃柜台对面那堆被弃置般的钢琴。
中年男人低声叹道:“周雪尘, 这过百万的钢琴你扔在这里,是仪式吗?”
就像结婚戴戒指,离婚脱戒指一样的仪式。
中年男人将那堆钢琴一座座看, 斯坦威,克里斯多佛利,佩洛夫, 拿手随便一摸, 满掌的深色灰尘。
中年男人说:“它们的灰,跟落在你身上的一样厚。”
周雪尘没理他, 早在几时就闭上眼,打算继续睡觉。
中年男人回到玻璃柜台前, 柜台里随意放着几本旧收据,几支旧笔和一些乱七八糟的乐器教材书籍。
其中有几叠A4纸装订的册子,拿出来翻看,内容是复印的手画简谱。
中年男人啧啧道:“还亲自画简谱教材, 周雪尘, 你是铁了心非要在这里荒唐下去?”
周雪尘当自己死了一样,不给任何回应。
中年男人扔下简谱册子,转头低眼打量躺椅上的周雪尘, “你这穿着打扮,演市井地痞还是流浪汉?胡茬巴叉的,比布鲁塞尔的街头艺人还要邋遢。”
周雪尘无动于衷,聋子似的。
中年男人盯了他半刻钟,最后自嘲笑了出声,随便找张椅子坐了下来,长叹一口气说:“我知道你不愿待见我。不过我也是考虑了很久才来找你的。周雪尘,我来给你带两个消息。”
中年男人顿了顿,再道:“赫老他……没了,今年3月份的事。他走之前念你的名字,盼着你哪天能回去汉院。他跟院长交代了,只要你肯回去,汉院无条件接纳。”
琴行寂静,不见一丝动静,仿佛没有人说过话。
“第二个消息,”中年男人往下说,“上个月,钱婉把家里订的婚约,退了。”
中年男人心里打赌,周雪尘对赫老有怨恨,赫老的生死于他来说大概率掀不起波澜。但钱婉,周雪尘不至于对她不闻不问。
果然的,躺尸的周雪尘终于来了点反应,死气沉沉问:“为什么?”
中年男人抓紧说:“她的未……前未婚夫放不下前女友,要吃回头草,钱婉就顺理成章把他踹了。”
琴行又静了半晌,周雪尘才懒懒道:“多余。”
“多余吗?”中年男人叹笑,“我反而觉得难能可贵。她今年30了,眨眨眼,不知不觉等了你11年。”
周雪尘说:“你要是敢多嘴告诉她我在哪,你等着。”
“我哪敢?”中年男人脱口道,又问:“你不想见她吗?她最近和那个什么不入流的世娱公司签约了,把GD递的橄榄枝扔一边,真是一千个可惜。钱婉之所以这样消极怠战,跟你脱不干关系。”
周雪尘又陷入沉默,半天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