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很大,大得有些吓人了。启朝历代的皇帝都住在这里,前殿是皇帝批阅奏章,召集大臣开小会的地方,中殿是用膳的地方,隔着一面屏风后面是床榻,后殿还有一处大空地,引上京城的皇家温泉,是祁烨白沐浴的地方。
水汽霭霭,阿奴将妙有领到后殿就悄悄退出去了,妙有张望两眼并未看见其他人,拂过朦朦的水汽,前面是一面巨大的白纱帘,影影绰绰让人看不清楚,仿佛置身云深雾绕的天宫之中,一旁的古色古香的香炉缓缓冒着丝丝缕缕的沉水香。
这时,白纱帘后面突然传出一道温润清亮的声音:“进来。”
是祁烨白!妙有瞬间精神起来,满心戒备,腿又开始慌张地抖啊抖。
妙有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听到那边的人又在不耐烦地催促,这才小步向前走去。她摸上那面白纱帘子的时候深深吸了一口气,做足了心理建设才拉开那面帘子。
一处圆形的温泉池里,隔着那弥漫水汽隐约看见一面美背,乌发染湿垂在矫捷刚劲的背上,奶白与乌黑交错在一起,圆润的水珠顺着背上清晰的肌肉线条缓缓滑落,兰汤滟滟中这人转过身来,一张容颜精致芙蓉,正是祁烨白。
妙有不自觉吞了一下口水,她怎么觉得自己被□□了?
祁烨白看了一眼连手都不知怎么放的苏妙有,从温泉池的中央游过来。
这温泉池建的极为豪华,池壁都是用玉做的,估计扣下一块壁板来都能盘下整座人间至味了。
妙有瞥了一眼水面,这是穿还是没穿?
“过来给朕擦背!”祁烨白大臂一张,靠在那温泉池边上,理所应当地说道。
妙有听完眼角抽搐了一下,这是从厨子到拼桌人再晋升到了搓澡工?
“男女授受不亲,这不合适吧陛下?”
现在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了?祁烨白回头给了妙有一眼刀子,天鹅颈上粘上了几缕发丝。
他一辈子也忘不了刚到柏西侯府时妙有是怎么给他按进水盆里洗澡的,还,还敢没羞没臊地要看......还好自己警觉,不然......
妙有似乎说完这句“男女授受不亲”也想起了这件事,当时对于养宠物这件事她那可是非常地积极,当时捡到祁烨白这条“流浪狗”时便想趁着洗澡看看这只“狗子”是男生还是女生,结果妙有刚抬起“狗子”的后腿便被狠狠地蹬了一脚,踢得她手腕子都青了,好几天才下去。
“那你知不知道还有个道理叫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左边有皂角和香露,擦完背洗头。”
搓澡工加洗头小妹?行吧,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还是非常想让自己的脑袋安安稳稳地待在脖子上的。
妙有认命地拿起皂角,但是在盘子里翻找半天却没有找到澡巾,实在没办法道了一句:“陛下,这里没有澡巾,臣去和大内官讲一下。”
祁烨白听了眉头一皱,疑问道:“你没看到盘子里放着的毛刷子吗?”
妙有:?????
毛,毛刷子?谁家洗澡不用澡巾擦背用毛刷子?皮不要了啦!
突然想到面前的人不是普通人,她在西翠院和碧波庭的时候就常用毛刷子给苍狼梳毛。
妙有拿起刷子看了看,用食指拨动了几下刷子毛,真硬!
她拿着毛刷子似乎是不知道从哪里下手,给宠物梳毛她在行,但是给人用毛刷子擦背她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将毛刷子竖起来,从发根开始一路划过脊背,一直停在尾椎处的底裤上面。
祁烨白闭着眼睛,长舒一口气:“嗯,再用点力。”
妙有低头看了一眼,那么坚硬的毛刷子划过皮肤竟然连一丝红痕都没有留下。神了!妙有忍不住摸了一把男人的脊背,手下的皮肤滑腻温热。
祁烨白不发话妙有就不敢停,来来回回用毛刷子刷,若不是面前的是个活人,她还以为自己又做回了铲屎官,不过话说回来,她现在在某种意义上还真是个铲屎官。
祁烨白眯着眼睛,整个人处在了一种半睡半醒的惬意状态下,他在宫中沐浴的时候,伺候的小太监从来不敢用太大的力气给他搓背,生怕他破了一块皮,自己被治个损害圣躬之罪,这么多年来祁烨白还是头一回这么舒服地被人搓澡。
身后的女子身上时不时飘过一缕槐花香,甜腻腻的同温泉池里散出来的水蒸气交融在一起,整个空气都暧昧极了。
前几天素芳堂的槐花开了,妙有和彩林做了几罐槐花蜜,故而身上沾上了槐花的香味儿,好几天了,洗都洗不掉,如今还算消散了点儿,不仔细闻没那么容易被嗅到,大约是水汽熏的又发酵了一波儿吧。
妙有悄悄换了一只手,活动了活动酸痛的手腕,然后继续兢兢业业地给老板刷背。
“你在怕朕?”祁烨白冷不丁来了一句。
这个问题问的妙有一愣,这话很难回答,谁知道自己养的宠物成了自己的老板,又从老板成了一个一口一个小朋友的兽类都不会淡定的吧?
但是妙有还是不能说心里话的:“陛下圣明君主,又平易近人,臣怎么会怕呢?”
作者有话要说:
前面多了一千字,兄弟们别忘了看
第53章
泡在温泉里的男人明显不相信苏妙有的勉强言语,祁烨白转过头来,冰蓝的猫儿眼透露出狐疑,嫣红的薄唇勾起森森然的笑,“真的吗?”
妙有点头如蒜:“自然,自然,自然! ”
这一假话没想到却让温泉池中突生异变,靠着玉石壁的俊美男子头顶生出青烟,一晃神,水池中转眼便出现了一只三米长的浑身雪白毛发的苍狼,狼甩甩头,霎时间水珠四溅。
妙有手中握着的毛刷子啪嗒一下就掉在了地上,她身上、脸上都是被苍狼溅到的水珠,摸了一把脸,无意识地低声说了一句草。
狼漂亮的蓝眼睛盯着妙有看,粗重的呼吸全部喷洒在妙有的脸上,带着一股特殊的冷香。
妙有慌极了,两个多月前狼的身躯还没这么大,现在竟然像吃了激素一样长这么大一只。
苍狼从水中蹿出来,还在甩毛上的水,弄得地板上也都是水渍,甩到毛不再滴水后突然将前爪扑到妙有身上,将妙有整个人扑在地上,还好地板上铺着软毯子,不然非给她磕个脑震荡不可。
狼在妙有身上打了个滚儿,将自己身上的水渍一股脑儿全都蹭到了妙有干净的衣裳上。
合着是把她当成了浴巾?妙有气不打一处来。
守在太和殿门口的阿奴边甩拂尘边偷偷抿嘴,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本正经将前来觐见皇帝的大臣挡了回去,这还不算完,末了还叮嘱身边的两个绿衣小宦官:“嘴巴都严点儿,主子的事儿别拿去当茶余饭后的闲料,祸从口出,病从口入的道理都明白吗?”
从那天以后,妙有在了太和殿里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尊重,小太监和小宫女的态度很奇怪,全都是笑脸相迎,就连阿奴脸上恭谨的笑也换成了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笑。
自从温泉池那日祁烨白对妙有显出真身之后便愈发得不加收敛了,三米长的苍狼趴在地板上看奏章,端着东坡肉的妙有脚下一咧,眼前的这一幕差点没将她送走。
如今倒也见怪不怪了,一进门便看见那毛色雪白的苍狼蹲坐在黄花梨座椅的软垫上,狼屁股上的毛儿还呲出来几撮,狼用尖利的牙齿叼起茶杯,时不时地咂上几口。
妙有将槐花奶枣糕放在桌子上,揪了苍狼的耳朵尖儿一下,狼瞥了她一眼,胡须动动,漂亮的冰蓝眸子含着责怪与嗔怒。
祁烨白变回人身,但还是光着脚踩在地板上,走到妙有身边拿起了一块奶枣糕。
妙有回过身去一望,见一精致的金丝笼置于地上,那精美的金丝笼里囚着的并非是什么鸟雀,而是一只通体雪白只有半个巴掌大小的仓鼠。
妙有稀奇了,没想到祁烨白竟然还在寝殿里养这种萌人一脸血的小东西,连忙走到那笼子面前,扒着眼去看那只雪团子一样的小仓鼠。
它的耳朵又圆又小,竖在脑袋上很是呆萌,粉色的小爪子死死地缩在肚皮下不叫别人看了去,连鼻子都是粉嫩的。
妙有突然想到自己的兜里正好揣了几粒五香花生米,立马从荷包里倒出花生米,捏了一粒去逗那小仓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