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萧棋静看了半响,这人平日里没心没肺性子欢脱,实在是想不到他会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萧棋不言,御倾枫索性就开始瞎猜:“怎么,向心悦之人表白被拒绝了?”
“还是遇到了几朵烂桃花,甩不开?”
“之前得罪过的人来找你寻仇了?”
“你姐让你回去蓬莱,再也不要胡乱瞎跑了?”
萧棋终于忍不住,怒道:“你有病吧?论起来,我也有八千来岁了,我姐在丹穴山闲的没事非要来管我?”
御倾枫着实是无奈,“我也只是随口猜猜罢了,问你你又不说。”
萧棋拿起桌上的杯子往里倒酒,递到御倾枫嘴边,不耐烦道:“喝酒喝酒,反正整日无事。”
......怎的喊他喝酒,就是这么个态度。
罢了,看在他是花落蘅舅舅的份儿上,就顺着他这一回。
御倾枫想。
不知不觉天色透黑,一杯接着一杯酒下来,喝的御倾枫头有些晕,往边上探了探,没有见着花落蘅的身影,又将视线重新落到了萧棋身上。
萧棋神色仍是很不对劲,综合先前所想,御倾枫忍不住多嘴又问了句:“那个害人的妖女,你是不是认识?”
萧棋还未来得及接话,外头骤然间传入一阵急促的叫声,赫然叫的就是“萧棋”的名字。
可这是花落蘅的声音。御倾枫眸光一凛,万般嫌恶地瞪了萧棋一眼,匆忙往外奔去。
奈何到外之时,就只瞥见了一道一闪而过的黑色身影,连个正脸都没瞧见。却闻得浓烈的血腥味。
花落蘅不知是受到了什么惊吓,有些呆愣地站在原地,盯着那妖女离开的方向,她脚下掉落了一把长剑和一把匕首,剑上满是血。
幸而伤的不是她。
可再次一瞧,却见她右手手腕还在滴血。
御倾枫心里一抽,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身侧,温声问她:“落蘅,你没事吧?”
“你瞎担心个什么鬼,没看到受伤的是那个妖女吗!!”萧棋活像是受了极大刺激一样,因为酒意而散去的怒火不知怎的瞬间又被点燃了。
御倾枫无暇理会他,盯着花落蘅受伤的那只手,又问:“手怎么流血了?”
花落蘅似是才察觉到自己手腕在流血,轻轻抹了一下,接话道:“她手里拿着一把匕首,不小心划伤了。”
花沇说得对,这丫头真是感受不到疼。
亦或许在这个世界里,只有他御倾枫才会怕那所谓的疼痛。
花落蘅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匕首,拿着凑到萧棋眼前,问他:“舅舅,这不是蓬莱岛的匕首吗?怎么会在那妖女手里?”
萧棋皱了皱眉,接过那匕首微微看了看,随即扔到了一边,“鬼知道啊,蓬莱岛那么大。”
他转而又问:“花落蘅!毒粉撒了没有?”
御倾枫听不惯他如此态度,将花落蘅轻轻往自己身侧一扯,有几分恼他:“你说话能不能温柔一些?”
萧棋给了他一记白眼,语气却是松了不少:“我又没问你。”
花落蘅握住了御倾枫的手,接萧棋的话:“毒粉我来不及撒,不过她被我刺了一剑,又扎了一针,灵力受损,定是走不远,循着血迹去找就好了。”
这动辄就给人扎针的毛病,该是谁教的?
花离?花沇?萧晚?还是萧棋本尊?
丹穴花家都疼爱花落蘅,却也没有将她养的像只金丝雀一样,教得她知道如何自己护着自己,不被人所伤。她聪慧、机敏、果敢,不管遇到何事,都能淡定自若,平静对待,有自己的一套解决方法。
倘若当初她去昆仑山,没有将自己认作是烬阳,那她又会以什么样的办法去接近自己?
如若不是他来到了这里,在这里的花落蘅,往后会如何被自己所爱之人一次次伤的彻底,甚至眼见他杀了自己的叔父。
那个原作的花落蘅,到最后、自己的心是彻彻底底倒向了烬阳的。
御倾枫眼下可以信誓旦旦说花落蘅爱的是自己,却终是不敢保证、以后的以后,她心里还是只会有自己。
他必要对她千般好,万般好,不让她离开自己。
思绪飘离许久,御倾枫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们已到了京郊外一片树林中。
血腥味渐浓,花落蘅紧握着御倾枫的手,倒是显得会怕他受到什么伤害一样,惹得御倾枫忍不住想笑。
走在前方的萧棋骤然间停下了脚步,御倾枫回握住花落蘅的手,将她轻轻往自己身侧拽了拽。
受了伤的妖女坐靠在那棵树下,紫黑色衣裳穿在身上,有些看不清她到底流了多少血,只见她嘴唇发紫,一只手用力捂着胸口,整个人哆哆嗦嗦。
萧棋凑近了些,那妖女顿然间瞳孔放大,嘴唇直抖,轻轻吐出了两个字:“萧棋......”
持着剑的手颤了颤,萧棋咬牙:“玉裳,真的是你!”
玉裳?
御倾枫讶异,也往前走了两步,拽着花落蘅的手仍未松,问萧棋:“你认识?”
萧棋缓慢的点了下头。
御倾枫想到他这几日的不正常,和今天的无比反常,有些怒了,冲他低喝道:“萧棋,你还真骗我?这为祸人间的妖女你也认识?”
他说着将花落蘅往自己身后拉了拉,生怕她会受到伤害,挡在她身前半步不移。
“孽缘!”萧棋轻叹了口气,看着眼前的玉裳,显得有几分无奈。
玉裳目光落在花落蘅身上,手指向她,随即又看向萧棋,几乎是在嘶吼:“萧棋,你不愿我随你去蓬莱,便是为了这个女子吗!”
萧棋一口牙差点没咬碎,快要被这玉裳给气晕了:“你这什么眼神儿!!看不出来、他俩才是一对的吗?”
最要紧的是现在花落蘅和御倾枫还十指紧扣着,一刻都不忍松开来,就恨不得抱一起去了。
第67章 无法面对
玉裳转眼间吐了口血出来,她垂下头,声音虚弱,语气带着哭意:“你既无心悦之人......那为何......为何......”
萧岛主着实是无奈至极:“我都说了,我不喜欢你。当初送你那刀是要感谢你之前救我,并无其他意思,换做别人也一样。而且你是妖,我是神,你我怎可在一起?”
玉裳擦了擦嘴角的血,渐渐站了起来,她盯着萧棋,冷笑了一声,方才的情绪顷刻间又消散,咬牙道:“说来说去,你无非就是介意我是妖!”
“萧棋,你等着我,我已经找到方法,可以加快自己的修为,让我可以早点修炼成仙,等......”
“你说的方法,就是吸人精元!”萧棋瞬间明了,怒意渐增。
他握着剑的手愈发用力了些,“你怎可如此心狠?”
御倾枫心里咋舌,还真是孽缘。
得亏他没有招惹过哪方的妖鬼仙神,更没有引得哪路姑娘对他念念不忘。若是谁因为他做些伤天害理之事,他可真是要被气得吐血。
这样子的孽缘,竟让萧棋给碰到了。
思及此,御倾枫不自觉笑出了声。
萧棋斜眼望向他,却也没恼,冲他解释道:“先前我被妖兽所伤,她救了我一回,我当时还念在她只是个修为不深的花妖,对她心生好感过,谁曾想竟是个为非作歹的。”
紫黑衣裳——的花妖。
御倾枫骤然间反应过来,她松开了花落蘅的手,拉住萧棋凑到他耳边轻声问:“这个玉裳......是不是,就是害死南风的那个?”
萧棋一愣,张了张嘴,没接话。
“所以,萧棋,你要杀了我?”
玉裳视线下移,盯着萧棋手里的剑,顿时盛怒:“她说的对,你们这些男人、各个都是忘恩的负心者。”
“......”
萧棋脚步一颤,险些吐血:“我去!你有毛病吧,我什么时候负你了!别搁我外甥女面前辱我清誉好不好!!”
“我得不到你,那我就毁了你!”
“大姐,你有病吧?小时候发烧没吃药来着的是吧?用得着这么偏激?”
——玉裳冷笑了一声,为自己顺了口气,从袖口掏出了一个小果子。
那果子似珍珠一般白的无暇,散发着几分淡淡的光芒,仙气寥寥。
萧棋愣了愣,语气瞬变,“桑灵圣果,你哪儿来的?”
什么圣果?
御倾枫不明所以地看向萧棋,“这东西,我怎么没见过?”
萧棋瞥了他一眼,“废话,九重天的圣果,三千年结一次果子,年纪和你差不多大,你当然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