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摇作罢,没有逼着她喝,移步到桌边放下了杯子。
“我做与不做,你不都是不信我吗?你不都是要厌我恨我吗?有什么区别?”
花沚咬牙,声音温和了些,“你要如何报复天界,是你的事。我只愿你,能念及师父的恩情,不要伤害昆仑山的人。”
“南风不是我抓来的。”祁摇坦言道。虽然知道她一定不会信,可还是说出来了这句话。
“你是不是要告诉我,是钰鄞自作主张,把人带到魔界的?”
“......你对钰鄞的信任,都比我要多得多?”
强词夺理。
祁摇轻轻叹了口气,忽的问:“你方才说,我要报复谁,是我的事。那我要杀了擎烨,你也不管不问吗?”
“随便你。”
祁摇见着她这副无所谓的样子,就觉得心梗。
“那天我在昆仑山,就是要去杀他的。可你做了什么?难道不是觉得我害了他,故而才刺了我一剑?”
“你少强词夺理!”
强词夺理?
祁摇握住了她的手,将人往自己怀里带,轻轻抱住了她,闭上了眼。分开了两千三百年,他终于有机会再次拥她入怀了。
“师妹,你扪心自问。”
“你是真的觉得,我舍得杀你?”
花沚滞了片刻,抖了下手里的剑,剑鞘掉落在地。
祁摇睁开眼,瞥见一道剑光。花沚狠狠地将他推开,剑锋划过了脖颈,再添了一道痕迹。
他一把握紧了花沚的手腕,力道很重,花沚手指松软,剑掉到了地上。
“师妹,你是不是就仗着我对你情深,舍不得伤你,上赶着要对我动手?”他摸了摸那道剑痕,轻轻吐了口气,将血迹散掉了。
花沚往后退了一步,身子颤了颤。
祁摇终于笑不出来了,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你到底是有多恨我?”
花沚垂眸,出声变得极其吃力:“你也是恨我的。又何必要同我论这个。”
“恨,怎么不恨。从被你刺下那一剑开始,每时每刻都在恨。恨不得把你揉碎在我骨头里。”
花沚急声叱道:“祁摇,你到底想做什么?”
“做?”——祁摇再次靠近她,凑到她耳边,温声道:“我倒是想,但怕你受不住。”
花沚艰难的喘了口气,面色潮红,嘴唇抖着说不出话来。
“师妹,擎烨冒充我的这些年,你可有与他——”
“啪”的一声,花沚顺手将巴掌落了上去。
她未用力,祁摇只是微微闭了闭眼。
花沚并非是第一次对他扬剑,却算得上是第一次打他。
可祁摇对她这态度是已经习以为常,没有气恼,低头冷笑了一声,笑中掺杂着一丝魔怔,“师妹,你说,你到底是有多厌恶我呢?”
花沚从来都会令他魔怔。
“都说一夜夫妻百夜恩。”祁摇凝视着她,声音低沉,话中充斥着几分诡异,“你怎么就能这般心狠,对我、没有一丝一毫的情分了呢?”
他用手背蹭了蹭花沚的头发,手指渐渐下移,触碰着她的肌肤,最后落到了她肩头。
祁摇偏了偏头,凑近着、蹭上了她的唇角,洒着温热的气息,哑声道:“师妹,我好想你。”
花沚不语,这一次甚至都忘记了推开他。方才扇过他的那只手,微微发着颤。
钰鄞引着御倾枫走去了大殿后方最偏的一处宫院,靠着后山,种满了牡丹花。还有几株熟悉的蓝色狐尾百合,只是都已经枯萎,只有零谢的枝茎,凑近便能闻得清浅的花香。殿前还立着一棵如外面一样的红色枝干的树。
钰鄞说,这是从前玉颜怀着身孕的时候,着人建造的一间宫院,狐尾百合是从章莪山移植过来的。她想以后孩子出世,就居于此处。
却不曾想,还未等到那天,魔界就出事了。
御倾枫无暇听他具体说了些什么,也只是听了大概。
花落蘅站在殿前那棵树下,背对着他们,听得脚步声,也未回头。
“殿下,我先告退了。”钰鄞轻声说了一句,急忙离开了此处。
御倾枫心里很慌。
若是换做白天那般情景,他还能平静地同花落蘅说出那些事。
主动说和被她知晓不得不说,区别还是很大的。
他大力呼吸了几下,拍了拍心口,迈步走到了花落蘅身后,唤道:“落蘅。”
“祁摇,他是你的哥哥?”花落蘅没有转身,仍背对着他,问话的时候声音很是轻柔。
作者有话要说:
(要虐了要虐了。准备好刀片~~)
第89章 她不在意
御倾枫心里慌得很,被她这一问,都觉得喘不过气起来了。
明明此时的不姜山中刮着的风都是暖的,此刻他却只觉身侧凉气弥漫,腿脚能站稳都是费劲了力气。
“是......”他像是过了许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艰难地吐出了一个字,应她的问题。
“你听我说,我不——”
“你别说话了。”花落蘅打断他,语气比方才冷了许多。
御倾枫彻底僵住。
他说出来,和她自己知道,差别......是很大。
怎么办?他要怎么和她解释?
他早该听萧棋的话,早些告诉她这些事。花落蘅不是个不讲理的,也不是个蛮横的,至少在他面前一直都是这样,只要他好生坦白,一定可以好好和她沟通的。
可是眼下......他就算是悔,时光也不会倒退了。
御倾枫抬了抬手,想要碰一下她,却又不敢碰。
“落蘅。”他小心翼翼地又唤了一声。
花落蘅盯着前方,有些呆滞,一声不吭。
御倾枫在这瞬间觉得自己走到了深渊,被人拉都拉不起来的那种。脑子里浮出了一堆的话,最后只说了句:“对不起。”
花落蘅偏过头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没理会他。
御倾枫真是要死了。
她就算是打他骂他一顿也好,撒火也好。这不说话,着实是让他觉得煎熬。
“这几天,我一直在想要怎么告诉你.....我怕你会和师姐她一样介意我的身份,我也不知应该怎么跟你说。”
御倾枫盯着她,试探性的问:“你,你怎么不说话?”
许久许久之后。
花落蘅笑了一声。
“你想听我说什么?”她侧过头,面上挂着很浅的笑意,语气听不出温度。
这样子的笑,这样子说话,令御倾枫崩溃。
“落落,你不是说,你不会在意这些的吗?你不是说,你对魔族的态度、和你姑姑他们是不一样的吗?”
“落落,我没有要骗你,我也不想骗你的。”
而且萧棋先前不是也说,花落蘅和花沚是不一样的?
御倾枫虽然不清楚,当年花沚和祁摇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但看得出,他这位师姐、如今和祁摇见面就像是仇敌一样。可花落蘅对他,不是这样子的。
“落蘅,对不起。”
花落蘅垂眸,神色像是松了一些,又问:“你很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吗?怎么知道的?”
我说是萧棋告诉我的,你信吗?
御倾枫想了想,萧棋还是出卖不得,只得撒谎说:“之前不是特别清楚。是我兄长回来之后,他才告诉我的。”
花落蘅眉头微皱,嘴唇动了动,似乎是有些不信。
“落蘅,你先听我说好吗?”御倾枫尝试着握住了她的手,轻轻摇了摇头,“我没有骗你,我也没有想要瞒你。我真的是还没想好要怎么告诉你。”
花落蘅再次笑了笑,抬眸对上他的视线:“那你想怎么告诉我呢?”
“我问过你,你说你不在意的。”
“你说你不会和你姑姑一样的。”
“只要你愿意,我们还可以像从前一样,好好待在昆仑山。或者......我陪你回丹穴山。”
“落落,你说这样好不好?”
花落蘅面上的笑意彻底消散,语气又冷了下来:“你说完了吗?”
御倾枫瞬间一怔。
“没说完就继续说,我听着。”
“......说完了。”御倾枫就快要听不清自己的声音了,勉勉强强才发出了字音。
花落蘅转身面向他,凝视着他的眼睛,开口:“那该我说了。”
“御倾枫。”她轻声唤道。
?
“你是我最爱之人,我爱的是你这个人,是你御倾枫,无关乎你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