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让你享受幸福,享受我的爱意,我也贪着你的爱啊,我也想紧紧抱着你啊,听你低语着呢喃着,不想有距离,不想有任何伪装,无论是身还是心。
颤抖而躁动的身躯逐渐平静下来,连绵不断的泪珠早已打湿了枕头。迷乱而恐惧的目光终于寻回了焦点,定定落在那双透着担忧的凤眼中。他上扬的眼尾似乎也有些红。
“你的过去我擦肩而过,不及回首触碰,终于堪堪追上。我宣布,你的未来我会奉陪到底。”柯余声虔诚得像是朝拜的信徒。
他们的确这样做了,完完全全顺从自己的感受,抛掉束手束脚的伪装,全情投入,放任着,颤抖着,喉咙里也含混不清着,任由带着轻微痛楚的厮磨刺激着最敏感的神经,让人眼前浮现出绚烂多彩的幻境,耳边回荡起最悠扬的篇章。
喜欢你,喜欢到想要融为一体。
即使天崩地裂也无所畏惧,毕竟,还有你与我,这就是我勇气的源泉。
夜空晴朗,清辉似练,一弯晴月如钩,半室旖旎如梦。
这满地狼藉,总会有人收拾的。
谢尽华喝了一口爱人递来的水,慢慢躺回床上。身子是舒畅,心里头的石头落定,也轻松。
“之前在游乐园,你说了你的事。我现在……也想说说。”沙沙的声音柔和得像窗外的风吹拂树叶。
他抱着他,不想松手,安安静静地听。
“你知道,我在贼窝里待过两年。以前我在那里,因为长得不错,很招桃花,也得装个坏人的样子,被迫着和贼窝里的女人搂搂抱抱还打啵。当然了,所有的亲密举止都是戏,等她们发现我反应不起来,对她们冷冷淡淡,自然而然就滚了。所以……有时候我就分不清,这是假戏真做还是真心实意。也许,需要什么来打破表象,逼我顺从自己的感性才可以分辨。”
柯余声嘿嘿笑着,说道:“有时候吧,你也蔫坏蔫坏的。仗着自己克制力强,头脚把人撩拨得够呛,后脚拍拍屁股要走人,让人忍不住继续下去,又怕你不乐意,忍得人好难啊。”
谢尽华瞟了一眼黏在身上宛若狗皮膏药的癞皮狗,“看你的样子,明明很享受啊。”
“那不都是……怕伤到你嘛!伤身伤心,我才舍不得!”
“净会说这些讨人欢心的话。你就是个小坏蛋。”谢尽华合上眼睛,不满地抱怨着,像一团丝丝缕缕缠绕的粉色棉花糖,松松软软。
“对对对,我是小坏蛋,只跟谢先生坏的小坏蛋。”柯余声和他咬耳朵,轻轻趴到他唇上亲了一口,“累了吧,剩下的交给我处理,闭上眼,你只管放心睡。”
“余声。”
“啊?”
这回的回应倒不是沉默。
“我好爱……余声……”
柯余声在这一刹那猛然领悟,他在等的,或许就是这句话吧。早先埋藏在心底的不甘心与失落,骤然变成了五颜六色的烟花。被谢先生认可,知道自己真的也被他爱着,谢先生可以坦然,不再回避自己,还亲口告诉自己——
“我也是呢,亲爱的。很高兴你愿意告诉我。我也很爱你啊。”
爱你,简简单单的话,有时却难以启齿。是接受,是宽容,是承诺,是责任,不能轻言,也不能轻易抛弃。
所以才不敢对自己的心上人轻而易举地说出口啊。
可我想对你说,我爱你。
一千遍一万遍,只对你一人言。
☆、与你的倔强
次日清晨。
阳光洒满了窗,零零星星透过几缕,斑驳地投在柯余声温和的眉眼上。
谢尽华依旧在沉睡,今天反倒是柯余声先醒的。他在爱人脸上轻吻,没有惊动,又轻手轻脚地爬起来。
他走到大厅,悄悄关上卧室的门,走到插座前头,瞥见谢尽华的手机上有几个未接来电,又正巧赶上了一通电话,对方是谢忱。
这两个字,就像那日冰冷的目光。嘶,看着名字都瘆得慌!
他犹豫一会儿,决定还是接了这通电话。
谢忱凶是凶了点,到底是老丈人,终究是得勇敢面对的。
“忱叔,是我。我顺便给尽华请个假。”
对面显然愣怔了,几秒后,才狐疑地问出声,“什么情况?”
柯余声摸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没事,昨晚有点激烈。”
谢忱那边腾地一阵叮叮咣咣,似乎是弄洒了什么东西,柯余声几乎能想象出他风风火火地掀桌拔枪瞄准自己的模样,他弱弱把手机挪得远些。
“你小子对他做什么了!”几乎喊破音了……忱叔真的超凶,吃了炮仗似的!
“没什么,他只是终于……肯卸下伪装,用他真实的模样对待我。”柯余声平静地小声说着,给小动物顺毛一样,温柔极了。
谢忱闻言,突然陷入沉默,许久,才问道:“他没事?”谢忱的声音分明是低沉而成熟的,却微微打着颤,不是恐慌,而是激动。
“他只是很累,今天让他歇歇吧,我会照顾他。”柯余声十分真诚。
谢忱再次沉吟一忽儿,“我晚上去你那看看他,是在你家?”
“对。嗯……”
“你还有什么瞒着我?”听出来柯余声话里有话,好像还没说完,对面的语气忽然严厉如教导主任,还是发现了学生上课看闲书的教导主任。
柯余声吐吐舌头,不顾谢忱看不见,语气轻快些许,“唔,没事,我只是怕他下回再报复回来。”
谢忱吸口冷气,他很懂,也知道柯余声没啥好话,不由自主吐槽道:“现在年轻人怎么就这么不检点……得了,今天晚上,我六点到,吃什么我给带,你给我照顾好尽华,不然你谢爷的枪可不是假的。”
“懂,懂。那晚上麻烦谢爷给来个鸡汤补补吧。”柯余声狗腿子似的。
谢忱禁不住骂了一声,“鸡汤就鸡汤,爱补谁补谁,你俩照顾好就行!没别的!我一点都不担心!”
有人关心,真好啊。
柯余声忍着笑,好好好。谢先生们的脾气都有点小傲娇啊,这个属性还蛮可爱。顶多相处累一点,倒也没什么。
傍晚,谢忱带了一大锅参鸡汤上门造访。放下打包盒后,他认真打量片刻柯余声的屋子,行,风格简约,干净利落,家具啊书啊设备啊码放得整整齐齐,也没什么奇怪东西,没看到什么奇怪爱好对应的可疑东西,一转头,冰冷审视般的视线倏然变得温暖而急切,寻找着谢尽华的身形。
谢尽华刚从卫生间洗过脸出来,脸和头发还有点湿,一抬头,就看到满脸紧张兮兮的谢忱。
谢忱这老警察眼睛毒啊,一眼就看见谢尽华没遮住的脖子上的痕迹,红红艳艳真灿烂,他瞬间怒瞪柯余声,意思“这就是你的好好照顾?看把人都啃花了!”
柯余声被盯着,忍着擦冷汗的冲动,不动声色地拽拽自己衬衫领子,嚯,也有红梅点点,以及牙印儿。
——那地方不可能是自己亲的。谢忱心里似乎平衡些许。被咬了就咬回来嘛!
他沉声道:“尽华,小柯,你俩想好了?”
“什么?”睡到中午起来吃过饭,转头又睡个下午觉还没睡够的谢尽华略有点反应迟钝。
不就睡个觉,都睡傻了!是不是被这小子传染了!
谢忱无奈叹气道:“你俩就这么在一起?”
柯余声接茬道:“我这么想的,还要看谢先生的意思。”
当然是两位谢先生。
“没什么不好的。”谢尽华含笑。
谢忱没什么可反驳的,只是想了想,翻个白眼,单纯不待见柯余声似的,而对谢尽华依旧散发着老父亲的慈爱。
“行,都成年人了,我也不管你们。你们要能幸福,我这把老骨头就凑合着。那什么,尽华,什么时候你回你们村子那看看,福利院的人挺想你的,前些年问得多,但我没敢跟你说。又过去好些年,我琢磨着你该去看看了。”
谢尽华眨眨眼睛,随即摇头,怨念地苦笑道:“呵,也就志愿者过来的时候好点,但后来听说青兰姐不见了……有找到吗?毕竟我那时候才知道她失踪,到今天都没找到。”
谢忱听见这话,神色凝重,终究沉沉叹息,好像是翻开本沉重的旧日记,落了一身灰和锈迹斑斑。
“我在村子里的时候,九岁时没了父母,是谢叔一直在资助我上学。那时候有一家志愿者协会,每两年的假期,会招一批人到福利院,陪我们做活动,讲解外面的世界,把一对一资助的信息完善。”谢尽华向柯余声解释道,“青兰姐是我上高一时来的,后来我以为是她回去了,才没能再见到她。可直到我来到这座城,发生了那件事,在我情绪稳定后,才被告知青兰姐早就失踪了,她根本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