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雪扬却根本不管我有没有跟上,我追的属实有些费劲,但我依然不敢使出轻功。
师兄说了,教我医术是我教我活命的本事,教我武功是教我逃命的本领。
我本来是不想学武的,但我见识过了医闹,又偷摸着勤学苦练。
学武的目的不纯粹,动机也很窝囊,我那轻功偷摸学下来也就比陆雪扬强那么一点,我觉得还是藏拙比较好。
跑到回春堂门口的时候,小厮们刚好下完货,我牵过马儿就爬了上去。
我以为半年没见着胡灵珠,他应该是在离回春堂很远的地方,再不济也得是葡萄娘娘所在的运城。
谁知道陆雪扬带着我走了两里地,就同我说到了。
不是,这就有点那个了吧,这他妈不就只跟我回春堂隔了几条街而已?
况且这宅子我也认得,是原来陈员外的家宅,后来陈员外捐了个官,举家迁到京都去了,但也没听说这宅子被发卖了啊。
我叩了叩门,没有人前来应门,我抬头去看陆雪扬,想问问他怎么办,只见一道黑色的弧线在半空中划过,他翻上墙了……
我着急:“我怎么办?”
陆雪扬摸了摸下巴,带着些许调笑:“你就在外边等着?”
“干哥哥,你帮帮人家嘛~”我突如其来的撒娇吓的陆雪扬脚下一滑,从墙头落了下来。
还好他反应快,才没在落地的时候摔个狗吃屎。
陆雪扬面无表情的整了整凌乱的衣衫,又不动声色的搂着我的腰,提着我的腰带跃进了陈府的大院,又飞快的将我放下,拿出手帕擦手。
好家伙,这陈员外的家宅还挺气派,光一个前院子就楼台水榭应有尽有。
只是似乎人手有限,除了常有人走动的小道有人打扫,其余地方逐渐有了落败的迹象。
但你要说是没有精力管理庭院吧,这院子里又张灯结彩,春节里该有的灯笼彩锻、春联福字应有尽有,把这半衰败的院子衬的喜气洋洋。
无人回应的叩门,空无一人的前院,在这热闹的腊月十五尽显诡异。
我躲在陆雪扬身后,拉了拉他的衣袖:“要不我们回吧?其实那酒不要也罢,我将来还不一定有机会能用得上呢。”
陆雪扬很是嫌弃的从我手中扯出衣袖:“你怕了?”
“谁能不怕呢?”
陆雪扬笑了笑,摇着头往门廊的方向走去。
他走了两步后见我没跟上,终于大发慈悲的朝我伸出了剑鞘,冲着我嗯了一声。
我立刻马上现在NOW,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紧紧的握住了陆雪扬的剑鞘。
不得不说,尽管陆雪扬虚长了我四岁,却还是矫情的要死。这样紧要的关头,让我拉一下他的衣袖要死吗?
腹诽归腹诽,我还是乖巧老实的牢牢握住剑鞘,紧跟在陆雪扬身后往内院走去。
还未踏进内院,就传来人声鼎沸的喧嚣,我暗自松了口气,许是年节的关系,陈府里的人都聚集在了内院里,所以前院才无人应门。
一定是因为春节!绝对不是因为这宅子有古怪。
“别掉以轻心。”像是看出来我没之前那么小心翼翼,陆雪扬提醒我:“人都聚在内院反而更奇怪。”
谁又能说不是呢?正常人家再怎么着闹春节也得留点人在前院守着吧?更何况陈府闲置多时,压根儿不应该出现这样热闹的声响。
我的自欺欺人被陆雪扬无情戳破,我只好硬着头皮跟着他往前走。
过分的是,内院里的人早已察觉到了我们的到来,只是一直无动于衷,非要等待我和陆雪扬自己走进内院,才假意相迎:“两位稀客,请上座。”
陈府内院种满了梅树,那些红梅开的正艳,院里的人很有兴致的在梅树下摆了酒席,一边赏花一边饮酒作乐。
饮的正是我的女儿红。
而那臭不要脸的胡灵珠不仅鸠占鹊巢,还恬不知耻的坐在主位上,假装没看见我,对着陆雪扬说道:“别来无恙。”
狗东西,偷了我的酒还装作看不见我,我气不打一处来,从陆雪扬身后站出来,想要上前跟那个人理论。
陆雪扬默不作声的把剑鞘往回一拉,拽着我往后退了半步,不许我上前。
胡灵珠这才看我一眼,他的目光在我身上来回溜达了几圈,后又落到我和陆雪扬紧紧相握的——剑鞘上。
这一眼,他便看了许久,久到酒席上的人都不敢做声。
而后胡灵珠端起酒杯送到嘴边,想要挡住他嘴角那抹微不可察的讥笑,可还是被我发现了。
我太了解胡灵珠的习性了,他平时瞧不起人的时候,就是这副模样!
无端端被人鄙视,真真气死个人,我从怀里掏出那块玉佩,狠狠的砸在胡灵珠身上:“少瞧不起人了,偷酒贼!”
我是往胡灵珠身上扔的玉佩,可我太生气没能控制好方向,砸到了他额头上,玉佩应声落地,并在胡灵珠的额头留下了一道红印。
坐在胡灵珠身侧的紫衣女子顿时心疼的掏出手绢:“我瞧瞧,是不是伤着了?”
胡灵珠顺势握住那只在他额头上游走的白嫩小手,安抚着在那女子的手背上轻轻拍了几下,不知道是在对着谁介绍:“这是我娘。”
“娘瞧瞧,痛不痛?”
你就跟我扯犊子吧,这紫衣女子看起来比胡灵珠大不了几岁。
我低着头,抬起脚尖戳着地上的积雪,小声对陆雪扬抱怨:“从前跟我说不喜欢女人,现在又跟我说这是他娘。”
“那就是葡萄娘娘了。”陆雪扬从我手中扯回他的剑鞘别在腰间:“你以为你小声说话他就听不见?”
胡灵珠大笑起来,终于正经跟我说了话:“云迎子,你过来。”
我想说你让我过来我就过来?但看着陆雪扬已经淡定的入席坐下,我也只好怏怏的挑了个离胡灵珠远远的位置。
“把我的酒还给我。”我直入主题。
对面的人也直接了当的耍赖皮:“没了,都喝光了。”
我转头去看陆雪扬,他一直不作声,先前那股来势汹汹的模样不知道去了哪儿,眼下陆雪扬只是静静坐在一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陆雪扬不说话,我心里就发怵,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胡灵珠也不说话,略微一抬手,身后服侍的奴仆们就乖觉的替他和陆雪扬把酒满上。
陆雪扬抬眸和胡灵珠对视一眼,两个人又同时沉默着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到这里,我想骂人了,什么没了都喝光了,这他妈倒的还不是我的女儿红。
真以为我认不出我家的酒坛子?
我刚想说话,陆雪扬抢先一步开了口:“云迎子。”
“干嘛?”
“跑!”
这是我第一次从陆雪扬嘴里听见这么怂的话,当下没反应过来,就见陆雪扬带足力道踹了我一脚,把我推出三尺远。
我再傻也明白局势不妙,撒丫子就往外跑,但我跑不掉。
胡灵珠甩出长长的鞭子,一把将我捆扎,对我说:“云迎子,我受伤了。”
“这里流血了。”
我方才就瞧见了,胡灵珠额头上被我砸过的地方,早早就流出一道血痕,可偏偏所有人都若无其事,视若无睹,我还以为是我看劈叉了。
胡灵珠收着长鞭将我往他的方向带:“你要留下来给我疗伤。”
可我总觉得他是在说:一个都别想跑。
第6章 第 6 章
陆雪扬和胡灵珠从来都是有事情瞒着我的。
不肖去说如今怎么的就由着胡灵珠男扮女装冒充红湖山庄少夫人。
就说那日在陈府的梅园内,明明主人家都不在,也是由着胡灵珠作了主,摆了祭台,让那葡萄娘娘做了主证人,让那红湖山庄前去寻陆雪扬的一杆子人做了见证,让回春堂派去抓我的师兄做了观众,然后我们三兄妹当场表演了一个洒血同盟。
陆雪扬早就是我的干哥哥,他的生辰我再清楚不过。
只是到了胡灵珠的时候,谁也摸不清这个人的底细,由着这骗子胡编乱造,自说自话的说自己是戊戌年冬月生的,比我和陆雪扬大了十五岁,他应当做大哥。
讲道理,胡灵珠要是说他大我十五个月我都信了,可他连假话都不肯认真说。
只是那晚上前来寻我的师兄脖子上被架着一把弯刀,我不敢对胡灵珠的话有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