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如你所愿了。”
“是你先招惹我的。”
“我也痛下定决心娶你。”
“我愧对雪扬。”
“你可别再负了我。”
“别再让我为难。”
有趣，有趣极了，胡灵珠眼下是决定接纳我了，可他的想法跟陆雪扬仿佛如出一辙。
有点伤脑筋，不过没关系，就算胡灵珠现在同我这么说，他明儿一早起来又什么都不会记得，我一点都不担心。
只是，往后一年我应当不能经常见着胡灵珠了。
月光如瀑，从窗外缓缓流进屋内，照在胡灵珠身上，让他少了分冶艳的邪魅，多了些烟火气，我有些不舍：“什么时候走？”
“事情都谈妥，过几日便走了，往后几日，可能也没机会来找你了。”
胡灵珠来大岳，除了和亲的事，应当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这一别，不知道下次见面又会是在哪里，我小意商量：“夜里也不能来吗？”
胡灵珠笑的意味深长：“卿卿喜欢大哥夜里来找你？”
怎么能这样问呢，我总不能说喜欢吧？
我辩解：“不是喜欢不喜欢，只是你这样来的时候，比较好说话。”
“因为我这样来的时候，会同你讲我爹娘的故事？”
胡灵珠坐在我面前，双手托着腮，静静看着我。
我也将下巴搁在椅背上回看胡灵珠：“也不光如此。”
“那是什么？”胡灵珠抿了抿嘴唇：“因为这时候我会让你咬我？”
“也不是。”
胡灵珠认真的看着我：“那你告诉哥哥。”
“因为你会哭。”
“哭吗？”胡灵珠仿佛不敢相信：“原来我会哭，卿卿喜欢我哭。”
“不是。”他一哭我就心疼，哪里会喜欢看他哭。
胡灵珠点点头：“那你说。”
“是让我感觉你信任我，需要我。”我抚上胡灵珠的眼睛，描绘着他眼睛的形状：“虽然你白日醒来就不会记得，可我只有在这种时候，才能明白你的心意。”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忘记的。”胡灵珠乖乖巧巧：“我会好好吃药的，卿卿辛苦给我制的药。”
我摇摇头：“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这样就好。你什么都不需要做，我会让你安心的。”
胡灵珠把脸贴在的手心：“我就知道，卿卿会护着大哥。”
我没来由的想到在红湖山庄的时候，偷看到小道士将脸凑到恩人面前亲昵的模样，心里害怕起来：“可我，要是让你难受了怎么办？”
胡灵珠学着我的样子摇摇头：“没有关系的，我可以被伤害。”
“哥哥比卿卿想的要厉害。”
我当然知道胡灵珠很厉害，他还有藏起来的我不知道的秘密，可我怕的是，将来插在胡灵珠心头那把刀，是我递出去的。
许是感觉到眼下的气氛有些诡异，胡灵珠擅长的转移话题：“等下次见面，我们就要成亲了。”
“卿卿想要什么样的排场？”
说的这里，我就有话说了：“我什么排场都不要，你喝光了我的女儿红，你要赔偿我！”
胡灵珠轻笑两声：“怎么了雪扬不给你备了？”
说到陆雪扬，我又底气不足：“我不想他来。”
“那怎么行呢？”胡灵珠为难起来：“他会伤心的，会觉得被我们抛弃了。”
“你还没想好将来要怎么相处吗？总不能一直这样。”
“你若是选了他。”
“你们的好日子，大哥也是会去的。”
“你不能小瞧了你二哥的气量。”
我他妈，哪里是小瞧了陆雪扬的气量，而是我骗了陆雪扬啊！
我答应他，今晚要跟胡灵珠说个清楚。
而不是还在跟胡灵珠讨论婚礼的排场！
我斜乜了胡灵珠一眼：“再说吧，还早呢。”
胡灵珠今晚这是异常的好说话，晶亮的眼睛望着我：“好，都听卿卿的。”
第33章 第 33 章
那晚我跟胡灵珠约好了第二日的夜里相会，可我等了几日，直到他离开大岳，他都没来找过我。
我有些失落，又有些欣慰。
明知道胡灵珠清醒后就什么都不记得，却还是会为他的失约感到失落。
但又庆幸安神丸有效果，胡灵珠这回犯病基本同常人无异。
陆雪扬在胡灵珠走后没多久，也离开了京城。
我送陆雪扬离开的那天，杨柳枝已经开始冒青芽，我想着开了春，岳里尉就要大婚了。
陆雪扬就在我分神那时候抱紧了我，让我再耐心给他一点时间，他会很快把事情处理好。
我才知道我的表情在陆雪扬眼里是很不安。
可我的不安并不是因为他的离开。
是因为，我彻底欺骗了陆雪扬。
我同陆雪扬说，我已经跟大哥说清楚了，成亲的事是假的，大哥只是在陪我做戏。
我第一次撒这样的弥天大谎，我讲这话的时候磕磕绊绊结结巴巴，还紧张的打了嗝儿。
可我没想到陆雪扬这样好骗，他宽慰着我，轻轻的给我顺着背，说都是他不好，不应该逼我做选择，是他对不起我，也是他对不起胡灵珠。
陆雪扬还说要我不要有心里负担，他将来会待我很好，他也会竭尽全力帮胡灵珠达成目的。
我不知道陆雪扬又要跟胡灵珠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搭，我也是真的是顾不上了。
我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从小对着师兄不知道撒过多少谎话，师兄的烟杆里是我加的辣椒粉，师兄的砚台是我摔碎的，诸如此类，我打小就会撒谎，说不是我干的时候，我眼睛都不眨一下。
可我这会尽然心虚。
并且心虚的很厉害。
我隐隐觉得，我这是在自寻死路。
可我又不甘心挑明真相的贪图着两人对我的好。
每当存旬不远万里给我送来胡灵珠的礼物，我就乐的嘴角上扬。
胡灵珠惯爱讨女孩子欢心，他送来的东西更是十分合我心意。
不再是从前把你当作小孩子的冰糖葫芦，是一盒一盒胭脂水粉里藏着的小小红豆，是一捧一捧曾经写过我和胡灵珠名字又被风吹散只好装进琉璃瓶的细沙。
存旬很不屑的把沙瓶递给我的时候，我能够想像胡灵珠上个月去大漠的情景。
孤烟，黄沙，落日，断肠人。
让我牵肠挂肚的那个人，那个向来对男欢女爱嗤之以鼻的胡灵珠，在一眼望不到头的沙漠里，写下我们两人的名字，又揉碎打乱耐心的将那一小块沙子，都装好送给我。
我想象中的胡灵珠，他应当会在大漠饮两壶烈酒，甩两回长鞭，等到痛快的出一身汗，才豪情万丈的念上几句诗。
啊，我从来没有想过，胡灵珠这样一个讲究大爱的人，也会有这样这幅小女儿姿态。
可胡灵珠这幅模样，我反而更喜欢他了。
我吃着存旬带回来的葡萄干，甜的我又喝了两杯茶漱漱口：“我大哥去大漠做什么去了？这样甜的干果，他有没有尝过？要不你再给他捎回去一些，这样好味的葡萄干，我要他也尝一尝。”
存旬像是没听过带回来的东西还有再捎回去的道理，撇下我就不再管：“主子尝过了，觉得好才让我给细主带回来的。”
我这才放心的把东西都留下，又将这些葡萄干匀出来，给陆雪扬留了一份。
陆雪扬这些日子很忙，但他依然隔三差五的来看我。
有时候来的匆忙，嘴角还泛着青色的胡渣，只是与我匆匆见上一面，来不及一起吃顿饭，他就要离开。
但我依然很知足。
陆雪扬这个人，臭美的很，比我爱拾掇的多，可不修边幅的陆雪扬，我也很喜欢。
他应当是很疲惫，可他依然会抽出空来寻我，这让我分外的开心。
师兄说我被封了永乐公主后，日渐发胖，可师兄根本不懂我。
我这是幸福肥。
我拥有着双倍的快乐，师兄这种孤寡老人怎么会懂。
在这样逐渐安稳下来的日子里，我也想明白了，我享受着旁人都无法企及的双份甜蜜，应该也要承担相应的风险。
而我觉得，我有能力化解掉那份风险。
毕竟就算翻了车，大哥二哥也不会丢下我不管。
那时候的我没有作者的上帝视角，还不知道，这已经是我人生中为数不多的高光时刻了。
云家一案沉冤得雪，我被岳里隆认为义妹，封永乐公主，指婚东吴太子乾昶，还享有大哥二哥的偏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