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也不会让她一见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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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又飘起了小雨,细细密密的水珠打在车窗上,映衬着远处璀璨的灯光,留下斑驳的痕迹。
许言溪将车窗降下来一点,冷风争先恐后的顺着缝隙灌入,裹挟着冰冷的雨丝,让她混沌的大脑有了片刻清醒。
呼吸间都是潮湿的意味,她伸手将纷乱的头发整理好,这才意识到肩上还披着江以渐的衣服。
淡淡好闻的清冽气息萦绕在鼻尖,宛如雪山顶上的纯净清泉,与多年前相同,一点没变。
衣服是江以渐硬套在她身上的,他嫌她穿的太少。
谈恋爱那会儿,他就管的多,这也不让穿,那也不让穿,许言溪开始还能顺着他,谁让她是个没出息的颜控,面对江以渐那张脸,她压根说不出反驳的话。
后来就不行了,年轻女孩子哪有不爱美的,更何况是连头发丝都要讲究精致的许言溪。
思绪在短促的鸣笛声中收回,许言溪将衣服扯下来,手臂接触到冷气,打了个寒颤。
“靠边停一下。”
前面刚好有个垃圾桶,她推开车门,雨珠连绵成幕,路灯散发着幽幽光芒,仿佛被蒙上一层薄薄的雾气。
睫毛上一重,沁凉的触感传开,许言溪轻轻眨了眨眼睛,那滴水珠便模糊了视线,顺着眼睛滑下来。
她面无表情的将衣服扔进了垃圾桶。
洒脱又干净利落,端的是无情无义毫不留恋。
汽笛声交织,前方便利店门口的滚动着红色字幕,显示近期减价的商品,许言溪在原地站了两秒,踩着高跟鞋转身上车。
云黎调高空调的温度,朝外面看了一眼:“扔了?”
“扔了。”
许言溪向后靠在椅背,闭上了眼睛,有气无力的回答。
“既然都分手了,那他还来找你干什么?”
干什么?
当然是来索命!!!
前女友。
还是险些将他半条命都折腾没了的前女友,按照江以渐睚眦必报的性格,估计早就给她安排好火葬场十分熟了。
想到这里,许言溪整个人都不好了,一直到睡前,她还翻来覆去的想这件事。
许言溪曾经做过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当初招惹了江以渐。
她向来顽劣,那时招惹江以渐不过是见色起意,她本身就是抱着玩玩的心态,想看这样清贵冷淡的男人沉沦起来是什么样。
开始江以渐并不理会她,漆黑漂亮的眸仿佛能看穿她所有小心思。
他越是这样,许言溪反而越不着急了。
轻言撩拨,若即若离,唇角噙着明媚又恶意的微笑,是引诱猎物入笼的最佳诱饵。
想要毁掉一个人其实很简单,最低级的办法是捧杀,最高级的是让他习惯。
无孔不入,如影随形,离不开,逃不掉。
后来他果真为她沉沦了。
那次聚餐,她刻意穿了一件背部镂空的礼服,喝了些酒,大大方方的与他打招呼,然后再对他视而不见。
她就这样一边与旁人攀谈,一边愉悦的笑,逐渐收网耐心等待猎物步入陷阱。
她无比享受这个过程。
果然,等聚餐结束,他主动开口说送她回家。
路上许言溪一句话都没有跟他说,看似侧头望向车窗外,其实一直盯着车窗上倒映的身影。
欲言又止,以及方向盘上逐渐紧握的手。
到目的地后,她声线轻快的道了谢,拿过手包下车。
沁凉的指腹擦过她的腕骨,她似笑非笑的望着眼前颇为狼狈的少年。
身后是皑皑白雪,他将那个一肚子坏水的姑娘抵在车上,她漂亮的脸上得意洋洋,晶亮的眼眸中,映出丢盔弃甲的自己。
江以渐慌乱的避开她的视线,将手覆上她的眼睛。
别再这样看他。
是他输了。
心脏里泛起密密匝匝的酸涨感,他生命中暗无天日的黑夜终于照进了一道阳光。
持续了一晚上的惶惶不安,仿佛被架在火上炙烤,那种手足无措的感觉,他不想再经历第二遍。
他对他的姑娘低下了头。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后,许言溪听到他压抑暗哑的的声音,带着自嘲与认命:“溪溪,是我错了,你别不理我。”
许言溪弯唇轻笑,任由他将自己拥在怀里,心想,不过如此。
第3章 爱情的车慢慢开 太急要往河里栽……
夜晚静谧,风吹动树叶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细密的雨珠落在地上,形成小水涡后,又顺着铅灰色石阶流下。
楼上的灯亮了起来,表示住户已经到家。
男人站在雨中,颀长的身形几乎要与黑夜融为一体,雨雾模糊了他的面容,只有搭在伞柄上的一只手苍白修长。
江以渐一路跟着她,鬼使神差的,理智告诉他要及时抽身,可身体却怎么也不受控制。
跟刚才一样,明明该装作视而不见,却还是追了上去。
就再看一眼好了,最后一眼,下次一定不要顾忌她,也不会再被她骗了。
她中途下车的时候,江以渐心里徒然升起微弱的光,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不由得收紧。
然后便看到她将那件衣服扔进了垃圾桶,就像当初对他一样,说丢弃就丢弃,毫不留恋。
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
撩拨的是她,绝情的是她,他永远都处于被动的那一方,所有情绪都掌握在她手中,被牢牢牵制着。
喉间涌上一股艰涩,他闭了闭眼睛,转身离开。
*
回到家接近十点。
和往常一样,换衣服,洗澡,因为一整天都没怎么吃饭,她还煮了个清汤面。
青翠的葱花漂浮在汤面上,鸡蛋煎的两面金黄,卖相很好。
许言溪只会做清汤面,还是江以渐教给她的。
桌上的手机振动了几下,许言溪点开,是虞瑜发来的。
虞瑜:【宝贝,给你说个事,我刚听说江以渐回国了………】
虞瑜:【你现在不在南塘吧,陈川柏这狗玩意儿可真行,要不是我拿分手威胁他,估计他还要继续瞒着我。】
虞瑜:【虽然都已经过去三个月了,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告诉你一声。】
虞瑜是她高中同学,关系一直很好,后来举家迁往了国外,她们一直都有联系。
许言溪放下筷子,回复:【我知道了。】
那边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中,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发过来一大段文字:【那你知道北城江家吗?原来江以渐是江家的人,听说是被流放的,怪不得他那时候那么落魄。】
【陈川柏也是后来才知道的,江以渐当时存在感那么低,他不说谁能想到他是江家三少啊。】
江家?
许言溪愣了愣,想起前段时间看到的新闻———江氏掌权人因过度违纪接受调查,总裁之位暂由江家三少代理。
简短的一句话,她也就随意瞥了一眼,并没有在意。
【许小溪,你老实跟我说,你现在还喜欢他吗?】
碗里的面早已冷掉,坨成了一团,许言溪收拾完碗筷,在水流下仔细的洗了手。
熄灭的屏幕照出她冷淡的眉眼,指节冻的泛白,她重新解锁,有好几次,都打错了字:【从来没有喜欢过。】
虞瑜:【………说实话,你挺无情的。】
许言溪鼻尖有点酸涩,扔下手机,躺在了床上。
她盯着天花板看了好久,直到眼睛被灯光灼得酸涨泛红。
许言溪伸出手,指甲干净,透着浅浅的粉,掌心盖住眼睛的那一刻,她似乎还能感受到男人留在上面的温度。
她没想到会遇上江以渐,更没有想到他会追上来。
大概是恨不得弄死她吧。
窗户没有关紧,夜风徐徐的吹,裸露在外的皮肤变得冰凉,许言溪没有丝毫睡意,思绪像野草疯长,烧不尽,吹又生,缠绕着,将她拉进回忆深处。
那是五年前的夏天,她大二,刚签约了公司。
状态特别不好,新歌迟迟没有灵感,写了删删了写,每一次都不满意。
经纪人提出要她去旅游散散心,恰好当时虞瑜邀请她,她便起了休学的心思。
和虞瑜在一起疯玩了半个多月,认识了一些新朋友,期间她没有想过任何关于新歌的事。
认识江以渐,是一次聚餐。
许言溪长得漂亮,性格也好,很快便和虞瑜的朋友熟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