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绣看着面目不清的符灵，在心中自动补上了陵骨的脸。
符灵似乎也在注目着她，宁静的对视中，简绣竟然感觉到了一点温情。
“怎么看不清脸啊。”宋晴初遗憾，“不过看着外型还不错，就是有点眼熟……”
宋晴初想半天也想不起来，也就不想了，碎碎念道：“符灵啊符灵，你能不能把我变回昆仑去？”
符灵抬手，直接将她从灵镜那头拉了过来。
宋晴初原本只是随便说说，没想真的回来，更没想到符灵居然真的能做到。她整个人都傻掉了，简绣也没好到哪去。
这样的瞬移，天上地下没有一个人能做到。
“难怪别人都把鬼王奉若神明，符灵只有他一丝气息就这么厉害了，那鬼王该有多逆天啊。”宋晴初想想就觉得害怕。
简绣没有说话，挥手将符灵收了回去。
宋晴初还想央着她多看一会，玉衡那边却召简绣过去。
简绣踏入绮霞峰，这里还是一如既往地幽暗不见天日。
玉衡在地宫中，简绣走下去，闻到一股香烛的味道，只见通道的两侧石壁挂上了招魂幡，像做法事一样。
幽影晃动，简绣看见玉衡一身素衣坐在烛火深处，身周摆了满地的白烛，场景有些瘆人。
“前辈找我何事。”简绣想快点离开，她不喜欢这氛围，让她浑身不舒服。
“听说符灵在你手上，”玉衡又点上一支白烛，她头发难得打理，脸上依旧带着面具。“拿来给我看看。”
简绣也没多想，便将符灵召唤出来。
但奇怪的是，这次居然不灵了。
简绣对着符纸用了各种办法，就是不能把它请出来。
还有些小脾气哈。
玉衡虽已料想到她无法召唤符灵，依旧有些不耐地皱起眉：“废物。”
她说罢就伸手去夺简绣手中的符纸。
简绣眼疾手快，抢先一步将符纸收起来。
“这是我的。”她寸步不让。
这里面有陵骨的灵识，尽管他不在意，简绣也绝不会把这个交给别人。
别人可以看，但不能碰。
玉衡愠怒地盯着她，简绣毫不回避地与她对视。
暗流涌动，半晌，玉衡撇过头去，似是不屑动怒。
“这几日本座要闭关，莫来打搅。”
这倒正合简绣的意，反正她也不想来。
走出地宫的时候，正好遇到了无涯和紫微。他们俩站在浑浊的戾气中，身周自带一圈圣洁的光芒，驱散了不少阴霾。
简绣总觉得，昆仑派这些人对她隐瞒了许多秘密，而这些秘密或许和凌公子有关。于是她留了个心眼，神识悄悄留在这里，偷听他们对话。
三人道龄虽然比简绣长，但这资历只在实战经验中占优势，单纯论法力并不比她厉害，所以简绣想偷听并不难。
她隐隐约约听到无涯的声音在地宫幽邃的长廊中回荡：“你看她把这里弄成什么样子，每年到这个时候都要这么弄一番，真是个疯子！”
简绣猜测，最近应该是玉衡那个师弟的忌辰。
无涯还在恨铁不成钢地骂道：“这么多年可曾有过一点回音？当年他活着的时候就没多看她一眼，如今她还痴心妄想什么？我看她是活在梦里，一厢情愿，自作多情！”
他还没说完，被玉衡听见了，玉衡尖声道：“我爱干什么轮得到你来管？我和他之间的深情厚谊，你懂个屁。你还敢来说我，要不是他不在了，轮得到你来做这昆仑三圣之一？这笔账我还没跟你算！”
无涯最恨别人说他不够格做昆仑三圣，两人互戳痛脚，一下动起手来，嘴上也丝毫不甘示弱。
这几百年来，无涯刻苦修炼，修为早就赶上了疯疯癫癫的玉衡。
“就算有什么深情厚谊也是过去的事了，当年是师尊亲自将他伏法，也不见你做什么。败了就是败了，这昆仑三圣我当得问心无愧。”
伏法？简绣敏锐地捕捉到这两个字。
“你们闹够了没有。”紫微冷声打断他们。
三人中他最年长，两人不得不服。
玉衡暂时忍下对无涯的怨愤，她质问紫微道：“师兄，我求了你那么多年你都不给，如今竟然将符灵赠予外人！”
“那是她应得的，在她手上，比在你手上有用。”紫微毫不留情地说，他声音冷淡毫无起伏，听起来却格外嘲讽。
玉衡仍是不依不饶：“我早说了，让我去劝他，师弟最听我的话了。”
无涯受不了地道：“又来了，以前又不是没让你去过，结果呢？见到人家一根头发了吗？”
“那是他在保护我，他不想让我为难。”
……
那个师弟，他还活着吗？和符灵又有什么关系？简绣越听越一头雾水。
她还想继续听，紫微却又加强法术与他们密语，若要强行破法，一定会被他们发现。
不会已经发现她了吧？简绣有些讪讪，只好放弃。
再出来时已是月黑风高，简绣想着正好趁此夜色，去看看能不能破坏防御阵法。
她换了一身纯黑的斗篷，摸索到一处较为偏僻的法阵。
还没走近，就看见一个熟悉的白影悬浮在阵眼处。
简绣悄悄走过去，符灵察觉，转头看她。
怪不得召唤不了他，他在外面游荡呢。
简绣竟然从符灵空白的脸上看出了一丝丝的尴尬。
下一刻，符灵忽然化作一缕烟气消失在黑夜中，就好像他从未出现过一样。
简绣愣了一会，去察看阵眼，似乎松动了一点。
简绣小心翼翼试着施法继续拆除阵眼，本来受到这样的外力破坏，法阵会发出警戒，但简绣法力高强，可以控制分寸。
虽然不会惊动别人，但也无法再撼动分毫。
简绣放弃，思忖了一会，又仔细用灵力察看。
这阵法并无特别之处，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厉害。灵识向地底深处蔓延，除了潮湿阴暗，还有一种让人极其不舒服的诡异与阴森，从心里毛骨悚然。
简绣坚持不了太久，很快就收手了。
回去后她立即联系了陵骨。
“凌公子，符灵会有自己的意识吗？为什么我没有召唤他，他也会跑出来？还是说，”简绣顿了顿，看着他问道：“你能控制他？”
陵骨顿了顿，道：“本座不能，不会，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简绣：……哦。
“我后来又仔细看了看，那些阵法下面好像埋着一种特别邪门的东西。昆仑怎么会有那种邪物，若说是镇压，怎么又能用来防御？”简绣越说越觉得奇怪。
陵骨不悦地看她一眼，撇了撇嘴，什么也没说。
第47章 简绣一边和陵骨说话，一……
简绣一边和陵骨说话, 一边喂冰麒麟和兔子吃东西，陵骨也在灵镜那边，看着自己云养的宠物。
兔子好养, 什么都吃。倒是这只冰麒麟，简绣拿来飒飒的饲料给它, 它嗅了嗅, 怎么都不屑入口。
陵骨给了她一些灵植, 灵力充沛，是人间没有的, 简绣看着都有些手痒。
“对了凌公子, 还没给它们俩起名字呢。”简绣道。
“你爱叫什么就叫什么。”陵骨依旧漫不经心。
简绣拿了把小梳子给它们梳毛，想了想道：“兔子就叫……”
“叫柿子。”陵骨突然道。
简绣：“啊？”
“就叫柿子。”陵骨坚决地吩咐。
……幼稚诡异又随便，很符合陵氏风格, 简绣已经见怪不怪了，随他吧。
“时辰晚了, 我要开始修炼了。”简绣对他说，想关上灵镜。
“别关，”陵骨开口, “本座要看着你。”
他声音仍是淡淡的, 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 简绣却没出息地红了脸。
她什么也没说，竭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闭眼修炼，心里却如滚开的沸水般迟迟不能平息。
若是别人, 简绣可能会多想。但是陵骨不一样, 他向来什么都不放在眼中，更不像是有七情六欲的鬼，她不敢自作多情。
不想了, 简绣驱散这些杂乱烦心的想法，慢慢平静下来，专心修炼。
陵骨定定注视着她。
这般专注的模样，会令他想起从前的自己。
陵骨已经不满足于梦里的接触，却又不愿意将那亲密延续到现实中来。
他闭上眼，有些烦躁地靠在椅背上。
陵骨从来没有对什么东西或人这样记挂，记挂到日夜萦怀，甚至无心再去做其他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