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绣有些探究地盯着那三个字看了一会。
她觉得，只有第一才配凌公子。
“这个，”简绣指着问道：“鬼界有吗？”
童子叹息着摇头，“这件都未必是真实存在的。君上素喜收集，这些年许多阿谀奉承的人从各处搜罗了无数珍宝，唯有这件始终没有一点踪迹。名字也不像是神器的名字，有人说这是以讹传讹来的。”
那就它了。
简绣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胆敢肖想那么多人都找不到的灵器。
心动不如行动，她立即去翻阅相关的记载和传说。
“姑娘想要那盏灯吗，”童子有些惊讶，“不如直接告诉君上，他肯定能找到。”
简绣摇头：“不要告诉他。”
童子毕竟是字灵化身，不懂小姑娘的心思，只好懵懂地应下。
出乎意料的困难，书中几乎完全没有相关记载。简绣和童子找了一天，头昏眼花，一无所获。
简绣也开始怀疑那盏灯是不是真实存在了。
傍晚，陵骨派人过来，喊她去做饭。
不是说她做的菜难吃吗，怎么又找她。
抱怨归抱怨，简绣心里还是开心的，她喜欢给人做饭。
今天吃什么呢？
简绣看见厨房有新摘的荠菜和洗净的虾仁，决定包馄饨。
鬼界的食材看着就很漂亮，荠菜翠绿油亮，像翡翠似的。虾仁也不是普通的虾，简绣从来没见过这样水晶般半透明的虾。
“别把口水滴上去了。”陵骨一进来就看见她盯着虾仁，眼睛都看直了。
简绣撇了撇嘴，她才没那么馋呢。
“这是用西山灵泉饲养的虾，入口即化，还能增长灵力呢。”厨娘在一旁介绍。
简绣和厨娘一起揉面擀面皮，陵骨就在旁边看着。
“凌公子还亲自来监工吗？”简绣莞尔笑道，“你有包过馄饨吗，要不也来试试？”
厨娘怕陵骨生气，忙打圆场道：“这种粗活哪能让君上……”
“试试就试试。”陵骨走上前，和简绣并肩站着。
厨娘一愣，目光在他们之间扫了扫，然后默默笑着退下了。
简绣分给他一个擀面杖，陵骨第一次碰这些玩意，拿在手中翻来覆去打量了一遍。
真像一个玩玩具的小孩。简绣忽然想起自己弟弟，又有些想家了。
陵骨发现擀面也挺好玩的，他很快擀了许多形状各异的面皮。
简绣看着着急：“你这都擀成面条了，怎么包呀。”
陵骨若无其事地道：“那就吃面。”
简绣啼笑皆非，没收了擀面杖，指挥道：“算了，你去把菜切碎搅拌好。”
陵骨也不以为忤，走到案板边看了看，抬手一挥，荠菜和虾仁顷刻间化为粉末。
……这也太碎了，简绣被这操作惊呆了。
“不好吗？”陵骨看着她，一脸“敢说不好就杀了你”的表情。
“好，很好……”简绣结结巴巴道，反正是做给他自己吃的，让他自作自受吧。
“你，你加点调料腌一下吧。”
陵骨对着一堆瓶瓶罐罐陷入沉思。
他当然不会开口问了，多掉面儿啊，他可是无所不知的鬼王。
陵骨有点选择困难，索性不选了，每样都加了点。
简绣看着那一团散发着古怪气味的不明馅料，惨不忍睹。
“凌公子，你……确定要吃这个？”
“不然呢，本座忙了这么久，这是本座第一次亲手下厨。”
陵骨难得一见的严肃。
简绣现在就是后悔，相当后悔，她就不该多嘴让他来试试，浪费了这些好食材。
两人坐一起包馄饨，简绣都包三个了，陵骨一个还没包好，他没耐心，烦躁地直接捏成一团。
简绣手把手教他，陵骨不耐烦学，抓了把面粉抹她脸上。
……
“哈哈哈哈。”
简绣还没什么反应，他已经自娱自乐地笑出来了。
他的笑声倒是很清朗好听，像个不染尘事的少年，教人听了也忍不住弯起唇角。
之前简绣还好奇陵骨是什么鬼，有饿鬼、水鬼、病死鬼，现在知道了，他就是只幼稚鬼。
活了那么久，比她还幼稚。
简绣无奈地看向陵骨，冷不防失陷在他含笑的眸子里。
少了往日的桀骜不驯，多了分揶揄笑意，嘴角的弧度也更深了。
凌公子笑起来的时候，果然很温柔呢。尤其和平时的漫不经心比起来，此刻他的神情显得犹为专注。
是那种一不小心就会被蛊惑的温柔。
简绣也不自觉地笑了，她低下头，心间不知不觉生出一种奇妙的滋味。
“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味道。”陵骨忽然问道。
简绣一惊，心中什么也不想，有些羞怯地摇头。
她现在开始修炼，又有陵骨一半法力，只要她有意克制，陵骨很难再听到她的心声。
但还是能感觉到她的心境。
要怎么形容呢？陵骨想了想，描述道：“香香甜甜的，还有些恰到好处的酸涩。”
简绣福至心灵，“是不是米酒？”
陵骨顿了顿，“那是什么？”
“是一种很好喝的酒，我们村里经常酿的，以后我酿给你喝，你一定会喜欢的。”
陵骨不太感兴趣，“刚才的味道就很好，现在好像淡去了。”
简绣不知道他说的味道是什么，不过，她刚刚心里就像打翻了一罐米酒一样，到现在还有微微的醺意。
忙了许久，馄饨总算出锅了，怪异的味道弥漫整个厨房。
简绣看了眼陵骨泰然自若的样子，便假装什么也没闻到，给他些面子。
但吃是不敢吃的。
“你先吃吧，我去洗锅。”简绣说着便想走，却被陵骨叫住。
“坐下，本座不介意分你一碗。”
“……多谢凌公子。”
简绣一脸凝重地坐在桌边，深呼吸几口气，拿起勺子，仿佛即将英勇就义。
陵骨已经开吃了。
“怎，怎么样？”简绣打量他的表情。
“第一次做饭就这么好吃，本座真是天才。”
……？
简绣不信，也吃了一个。
差点当场去世。
不对，她现在已经死了，应该说差点魂飞魄散。
凌公子是不是故意在耍她？
简绣仔细观察他的神色，陵骨一口接一个，一点异样也没有，仿佛真的很美味。
若是耍她，早该笑出声了。
他，难道没吃出来？
第20章 她会帮他守护
“你觉得怎么样。”陵骨看着她。
真是个要命的问题。
简绣思考了一会，还好她这些天看了很多书，不至于一个字都答不上来。
“终生难忘的味道。”她模棱两可地说。
陵骨对她这个回答还算满意，他手指在桌上敲了敲，“本座忽然觉得做饭还挺有意思的，以后有空便经常做，你就给本座打下手。”
简绣：……
希望厨房没事。
简绣给他泡了杯茶，偷偷往杯子里加了些糖。
“我们那喝茶习惯放盐，不知道你喝不喝的惯。”
简绣紧张地观察陵骨的反应，紧握的掌心渗出汗来。
她竟然敢骗他，这要是被发现，简绣不敢想象。
陵骨垂着眼眸，安安静静喝完了，没有任何异样。
“是有些咸。”他说。
他真的尝不出来。
得出这个结论时，简绣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
她想起厨娘说过，鬼没有五感，只有鬼王例外。
真的是例外吗？除了味觉，他还有其他感觉吗？
简绣不敢再想下去。
既然他没有味觉，为什么还喜欢像常人那样一日三餐？
简绣隐约能想到答案。
她想起陵骨看着馄饨却一口没动的样子。
他活了那么久，却从来体会不到人间烟火，这样漫长的生存，其实是一种折磨吧。
所以才会想离人间近一点。
可即使他通天盖世，即使他一直游荡凡间，从他断却呼吸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再也不属于凡间了。
“在想什么？”陵骨的声音沉沉压下来。
虽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他明显感觉到她的心境忽然悲伤起来。
简绣低头，她犹豫了许久，问道：“我听说鬼没有五感，这是为什么？”
“没有肉身，何来感觉？”陵骨答得云淡风轻，无关痛痒。
简绣还想多问问，但又怕他怀疑，只好闭口不言。